撕開口,撒半包調味料進去,然后收緊口子將里面一整塊的BJ方便面一點點揉碎,搖一搖、晃一晃,咔嚓咔嚓嚼起來。對于那時候的陳竹,如果再加上一杯加了糖的茉莉花茶,那簡直是美味!只是,經過時間的沖泡,茉莉花茶的香味越來越淺,甜味越來越淡。學習也一樣,所有的漫不經心,都會有空嘮嘮的回應。
高三后期,陳竹的成績越來越飄,擔心的時候除了偷偷摸摸地拿本單詞書硬背,就是無緣無故地看周圍人的種種:臨近畢業,身材單薄的黑妹交了位壯碩的男友;玉皇閣的隱秘樹林里,刻苦學妹旁邊的閨蜜換成了小哥;報刊亭的大爺,也不停地跟女孩子嘮叨,說會計和老師專業好,自己二舅家表姐的閨女就是學會計的,現在銀行找了個好工作、嫁了個好對象;在修鞋鋪遇見高一的代數老師,勸她好好學,“辛苦三年幸福一輩子的生意,別做虧了!”陳竹嘴上應著,心里不由笑了笑:自從遇到立體幾何,代數的生意早就做虧了。
一邊與后排的哥們愜意著,一邊抽時間木著腦袋學習,再一邊假裝不在乎地認認真真打探杜金陽的消息。“他在尖子班呢、成績還不錯、全年期前50……”聽著這些,陳竹心里竊喜著。一天早上,吃完早飯的陳竹剛坐到座位上,就有一40出頭的阿姨在門口問:“同學,杜金陽是在你這班嗎?”不知怎的,陳竹咯噔一下子興奮了起來,“不是的,但我知道他們班在哪兒,阿姨您是?”“我是他媽!過來給他帶點兒好吃的,不是快高考了嘛”看這位阿姨提著兩大袋子零食,陳竹馬上帶她往杜金陽班級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走,陳竹還羨慕這阿姨的優雅漂亮來,一點都不像自己的媽媽,是個典型的農村婦女。走著走著,不禁自卑起來。快到杜金陽班門口前,陳竹就停下了腳步,讓阿姨自己進去,她悄悄離開了。
悄悄的愛,隱隱的喜歡,幸好基本上每天都能見到面,不是籃球場旁,就是課間操間隙,要么是打水時走對過,要么是洗碗時隔著仨倆人。每次不經意見看到杜金陽那黑亮的皮膚、笑成一彎的小眼睛,陳竹心里就特別甜,就像紅薯窖上面的蓋子一樣,他的笑蓋在上面,讓黑黢黢的洞里一切都暖暖的,雖然不時有紅薯會壞掉,卻泛著甜……(哇哦,農村孩子青春期的味兒還真復雜,總離不開土特產,嘻嘻。)
就這樣,陳竹把自己的高三生涯過完了,甚至在考政治的時候,陳竹美美滴在考場睡了半個小時。結果?結果肯定是不言而喻的。陳竹沒有考上父母、老師期盼的本科,只是過了大專線而已。復讀還是遠走他鄉?陳竹很久都沒有頭緒,哪怕很多同學已經去學校復讀一個多月了,在地里擼綠豆的陳竹才覺得這還真是個事。回到學校,陳竹找到要好的姐妹,商量復讀的事情,竟然又在茫茫的學生流中一眼就看見了杜金陽。他看見了她,她也看見了他,只是用眼睛相見而已,沒有一句話。
“他怎么也復讀了?不是學習挺好嗎?”陳竹看似漫不經心地問道。好友告訴她,說杜金陽差幾分沒考上一本線,所以來復讀了。陳竹的心很疼,她當場就決定復讀,只不過還是以“不傷害”為底線,陳竹決定轉校復讀。為此,她一個人拿著成績單,坐了一個多小時的車來到不太有名的縣二高,一個人來到教務處,找到副校長,找教導主任,填單子、交押金、做保證……陳竹決定,這次一定要飛!
每天晚上加班加點地看書,直到教室、寢室熄燈,哪怕熄燈后仍然去路燈下看一會兒。在沒有杜金陽的世界里,陳竹下狠勁兒拼了,成績也越發漲臉起來。但不管學習有多吃緊,陳竹都會每天下午給自己放上30分鐘的假,去校外十幾米寬的大河邊上跑上一圈,回來的時候手里還拎上2元錢的零食回來。那段愜意而拼搏的日子,一直是陳竹最為懷念的。只是,初春這一趟小跑,杜金陽的露面,讓她平著的心一下子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