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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劉老師請假了

有幾天沒有看到劉老師了。劉老師在的時候,方便了不覺著,誰的試卷不小心弄丟了,跑到樓下,“劉老師,我卷子丟了,我找了同學的,給我復印一份。”“嘟嘟嘟”幾秒鐘后,試卷就復印出來了;誰的手不小心劃傷了,“咚咚咚”跑到樓下:“劉老師,我的手傷了,給我一張創可貼。”劉老師立即放下手頭的事情,找創可貼溫馨地給他貼上;某某老師有點急事兒要出去一會,跑來找到劉老師說:“劉老師,我家里有點急事兒,必須得回去一會,你幫我盯一下班。”于是,劉老師又關了大門,跑到某個班里,看住那班里的娃娃;劉老師會給托管中心的孩子送牛奶,晚上會幫廚房里分發各班級的晚點,劉老師管著進出人員的登記,劉老師管著各種文件,學生試卷的打印,劉老師管理著樓下圖書室,電教室,孩子們的活動室,劉老師是托管中心值班最多的老師,她一年到頭住在托管中心里頭,只要碰到節假日,總是劉老師值班……劉老師在別的老師眼里就是一個打雜的。

有幾天沒見著劉老師了,大家已經感到了許多的不方便,一個學期快要結束了,同學們都進入了復習階段,周末各班的老師便要出一些模擬題來測試一下各自的學生,以前,前一天把題型交給劉老師,第二天,劉老師準會準時地把一沓試卷給某個老師,現在劉老師不在了,老師們一個個在復印機前手忙腳亂地忙著,不是一會沒油墨了,就是卡紙了……周校長指揮著托管中心的大局,忙呢可以很忙,清閑呢也可以很清閑,周校長便暫時接管進出登記的事兒。周五晚自習上,同學們在各自教室里集合,文老師班上少了一個學生,文老師樓上樓下到處找,碰到人就問:“有沒有看到徐子帆?”被問的人都說沒有。文老師找到樓下,來到劉老師的辦公室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發牢騷:“這托管中心都翻遍了,這徐子帆上哪去了呢?”周校長五十來歲年紀,他從下滑的眼鏡片里看文老師。文老師說:“周校長,您再想想,徐子帆是不是被他家里人接走了?”周校長不高興了:“凡是從這大門進出的,我這里都有登記的,就是一只蒼蠅,沒有我的同意,也不可能隨便進出的。你看,這哪有徐子帆的登記了?”周校長把人員進出登記簿給文老師看,“這放學了,孩子接回來了沒?會不會家長跑學校把孩子接走了?找找,找找。”文老師說:“我問了負責接實小的學生的老師了,孩子接回來了,可人回來了,又沒誰接走,一個大活人,這可藏哪了呢?”文老師束手無策。廚房趙阿姨拖了一箱蘋果進來,放地上,辦公室里就顯得有點擠。周校長說:“小趙,你這是干什么?”小趙說:“我分晚點啊,到吃晚點時間了,直接提到各班級就行了。劉老師經常幫我分的,您要是有時間,幫我分分。”周校長不理小趙,小趙蹲下來把蘋果按班級人數數好分開,看到文老師在一邊搓手頓腳,說:“文老師,你怎么啦?”文老師說:“趙阿姨,您說,徐子帆一個大活人找遍了托管中心都找不到,您說這人上哪去了呢?可不把人急死了么?”趙阿姨說:“徐子帆爺爺不是把他接走了么?”文老師來了神,一下子站起來說:“什么時候的事?”趙阿姨道:“四點鐘左右的樣子吧,小文,你可能到學校接學生還沒回來。徐子帆爺爺和我娘家一個村的,他走時在樓道里還和我打招呼來著。”文老師盯著周校長看,看得周校長有點不好意思,周校長有點結巴了,說:“這進進出出的……可能當時亂了點……忘了登記,忘了登記。”文老師說:“這可是大活人哪!”文老師立即掏出手機給徐子帆爺爺打電話。周校長抱怨:“這家長也真是,把娃娃接走了,也不打聲招呼。”趙阿姨說:“這劉老師因為什么事請假了?請幾天假?沒有她,托管中心確實感覺很亂的。”周校長說:“她說是去看女兒了,請十天假。”“十天!”劉老師和趙阿姨齊聲說。

我們知道了劉老師請了十天假,知道劉老師請假去看女兒了,便一天天地搬著手指頭算,還有幾天劉老師會回來,同時心里還有個小小的心愿,希望劉老師會帶著她的女兒一起回來,劉老師這么好的一個人,她的女兒也一定是很漂亮很優秀的。李梓青原來一有機會就往劉老師辦公室跑,粘著劉老師,現在看到周校長在辦公室里,不茍言笑,李梓青只敢在門口像其它同學趴著門框站會就走開。我也覺得劉老師不在,像是少了一個老朋友似的。

李梓青和向老師又扛上了。一早起來,在衛生間漱洗的時候,李梓青刷牙時,不小心把水潑了一點在她班上的駱小雨衣服上,李梓青見狀,說了聲“對不起”。駱小雨不依了,說:“對不起值幾個錢?”拿起地上的洗臉盆,盆里還有半盆水,就往李梓青腳上倒。李梓青的鞋就濕了。李梓青說:“我跟你說對不起了。”駱小雨說:“我也跟你說聲‘對不起’”。說完,就出了衛生間。李梓青氣黃了臉,從來,只有她讓人不舒服,很少有別人讓她不舒服的。李梓青立即用漱口杯接了水,趕到走廊上把一杯水潑到駱小雨身上。兩人在走廊上打了起來,一群碎腦娃娃也不去洗漱了,也不準備去上學了,端了臉盆,拿了口杯圍著看熱鬧,口里“哦哦哦”地叫著。李梓青和駱小雨起沖突時,我在衛生間里面的蹲坑上小便,整個過程看得清清楚楚。我從衛生間跑出來,沖兩人喊:“李梓青,駱小雨,你倆別打了,別打了。”看熱鬧的娃娃們“哦哦哦”地叫著。老向來了,高跟鞋“咚咚咚”地,氣沖沖上來,拉開了兩人。老向沖看熱鬧的同學喊:“你們還上不上學了?”大家便散了。李梓青,駱小雨兩人狼狽極了,駱小雨的辮子散了,臉上還有兩條指甲印,紅絲絲的,李梓青衣服扣子扯掉了,鞋子也掉了一只。“靠墻站好。”老向喊。李梓青和駱小雨兩人互瞪了對方一眼,靠墻站著。“是誰先動手的?”老向問。李梓青說:“是她先動的手。”駱小雨說:“是她先動的手,她先打我的。”李梓青說:“她把我的鞋子潑濕了。”駱小雨說:“她把我的衣服潑濕了,是她先潑的我。”李梓青說:“我又不是故意把水弄她身上的。”駱小雨說:“你就是故意的,你接了水趕到走廊上潑到我身上。”李梓青站出來,叉了腰,沖駱小雨喊:“你先故意把我的鞋子潑濕的。”老向把李梓青推向墻邊,說:“你還反了,把水潑同學身上,動手打人,你還想上天了。”李梓青不干了,跺著腳哭道:“你看著駱小雨成績好就向著她。”老向氣急敗壞地拿指手點著李梓青,說不出話來。老向叉著腰走了個來回,對駱小雨說:“你去收拾了先去上學,下午放學回來我調查清楚了再處理。”駱小雨走了。李梓青靠著墻張大嘴哭。老向指著李梓青說:“你把駱小雨臉都抓傷了,你還哭!真是惡人先告狀了。”李梓青哭聲更大了。老向說:“你哭,你有本事就站這嚎一天。”老向轉身忙去了。

我看老向走開了,忙跑過去,對李梓青道:“李梓青,別哭了,馬上要上車了。”李梓青抹一把臉,說:“我才不想去學校呢。”老向又“咚咚咚”地過來了,李梓青一看老向來了,又張開嘴干嚎起來,而且聲音還高。老向看著李梓青說:“別嚎了,背了書包去學校了下午回來,我給你和駱小雨評是非,行不?”李梓青不理,還高聲嚎。老向說:“這幢樓都被你快嚎倒了,再這樣嚎下去,小心聲帶上長結,變成啞巴。”李梓青不知聲帶上長結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明白,但知道變成啞巴是什么意思。李梓青便不那樣高聲嚎了,變成了低聲哼哼,也不理睬任何人。我看看老向,看看李梓青。老向對我說:“吳玥,還不準備上車去學校?”我便跑開了。

廣播里播了好幾遍李梓青的名字了,一車學生就在等李梓青一人。一會,大伙就看到向老師像擒一只蛤蟆一樣,吃力地把李梓青從樓上擒下來,李梓青還一邊掙扎,口里干嚎著:“我不去學校,我就不去學校。”向老師一只胳膊上還挽著李梓青的書包。在大門口,李梓青拉著門把手不上車。跟車的老師道:“向老師,她不上學就算了,這樣送去了學校老師也會讓接回來的。她又不是一天兩天逃學了。”汪總也走出來,說:“算了,算了,就讓她在中心呆著。”校車開走了,李梓青如愿以償。

下午放學回來,我看到李梓青悠閑地逛來逛去,她也不理睬任何人,看上去很驕傲的樣子。我拉拉她,我們躲到樓上晾衣間的一個角落里說話。我們頭頂上是五顏六色的秋衣秋褲棉衣棉褲,面前的架子上是大的小的,單的厚的鞋子,鞋子發出難聞的氣味,邊上是一排儲物柜,行李箱,行李包從底下放到了天花板上去。我把邊上的窗子拉開,風呼呼地吹進來。我對李梓青說:“李梓青,別人都去上學了,你一個人呆在托管中心多沒意思呀。”李梓青說:“我就是要讓老向不好過。”“你不去學校,你功課不落下了?”李梓青說:“我功課就沒好過,我不在乎。在大人眼里我就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我才不在乎呢。”墻角里有一個蜘蛛網,從窗子正面吹過的風還是有些漏到墻角里去,蜘蛛網抖得厲害,卻到底沒有破。李梓青笑道:“吳玥,你猜今天我怎樣把老向折磨了一通?”我看著李梓青,李梓青說:“以前我逃學不去學校,都是老向把我交給劉老師了,她就離開托管中心了,這回周校長說他也有事,讓老向自已看著我,老向便陪我在托管中心呆了一天。雖然跟老向在一起很不好過,但把她氣成那樣我就高興。”我說:“你這樣做不好吧。”李梓青說:“我也明白這些大人們了,在他們那里我就是一個累贅,我像一個皮球一樣被踢來踢去,家里花錢踢給托管中心,托管中心踢給學校,學校再踢給托管中心。”我說:“看來我也是個累贅,我媽的累贅。”我倆靠在墻角里都不說話。“吳玥,吳玥。”是謝老師的聲音。“謝老師,我在這里。”我叫道。謝老師走過來了,“你倆怎么在這里?吃飯了。”

我們來到五樓餐廳,已經有同學在吃飯了。我忙排隊排到四(2)班的隊伍末尾去,李梓青也排在四(2)班的隊伍里,謝老師說:“李梓青,排到你們班隊伍里去。”李梓青排到三年級的隊伍里去,向老師在那里維持秩序,像是沒有看到李梓青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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