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這話無異于捅進人心窩子的一把刀，黎王身后的“啞女”最先受不住，舉起手中的短刀：“我殺了你。”

看著舉到頭頂的鋒刃，清河動也沒動冷冷的看回去：“你能把我的尸體處理的干干凈凈嗎？”

“啞女”的刀停住，愣神的工夫就已經被黎王拽回到身后，“啞女”滿眼的不甘，雙眼噴火般想將清河吞噬。

清河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繼續道：“你不能殺我，否則你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也不能帶著我這個沒有武功的拖油瓶一起走，所以，留給你們逃走的時間不多了。”

“啞女”有些焦急的回頭似乎聽見了外面的動靜，然后回過身看向黎王，握緊手上的短刀等待他的示意。

“清河，”黎王開口，輕聲中隱著一絲笑意，并不見半點慌亂，“我殺不了你，并不代表我輸了，還沒到最后呢！”

清河心中警鈴作響，黎王想干什么？還沒等自己出聲就又聞到了那股熟悉的甜膩的味道，天旋地轉，恍惚間看見“啞女”護著黎王從自己面前離開，想伸出手拽住他們卻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清河再醒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自己的身邊圍著三四個白胡子的老頭，見自己清醒過來，那幾個老頭紛紛站起身朝著身后歡喜道：“將軍，郡主醒了。”

清河掙扎著坐起身，徐樸趕緊上前扶住她，空出一只手悄悄的抹眼淚：“老王爺在天有靈，郡主你能平安無事。”

清河捂著自己仍有些昏沉的腦袋：“我這是怎么了？”

“南疆迷藥，服之四肢無力短時昏迷，已經為郡主解了毒了，還好下的分量不重，若是再多一分只怕會傷人腦子。”

原來自己之前武功全失是因為這個，清河握了握拳頭，又重新感覺自己手上的力量，還未來得及欣喜趕忙掀開身上的被子，伸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懼道：“那……”

“郡主放心，都平安的很。”徐樸寬慰道。

那就好，見孩子無事，清河的心放下來，可還沒等清河完全放松下來又想起一件事，抓住徐樸的手問道：“我睡了多久？黎王呢抓住沒有？”

“郡主睡了三天了，黎王身邊跟著的那女子抓住了，但黎王卻沒有蹤影。”說起這件事，徐樸臉上神情逐漸嚴肅起來，“還有一件事，慶平營就駐扎在京城外，我覺得皇帝隱居在養心殿沒那么簡單。”

“我要回西北，”清河想了想堅定道：“我要回西北，黎王在西北軍中安插了人手，我怕起云有危險，現在就走。”自己已經睡了三天，時間不等人，清河現在只想到西北去，到江起云身邊去。

“郡主，你現在不能走，陛下今日上朝了，京中每時都是變幻莫測，你走了這京中的情境隨時都會失控。”

清河撐著床榻邊站起身的手頓住，回過頭看著徐樸又問了一遍：“你說皇帝今日上朝了？”

徐樸點點頭。

黎王這是要對昌平出手了嗎？清河回想起在地牢里說的那句話：對皇帝而言，孩子是最大的敵人。這黎王還真是深諳帝王之心。

清河腦中快速的捋了一下這整件事，但她發現自己根本靜不下心來，滿腦子都是江起云，只要一想到他在西北很可能會腹背受敵清河就很難再分出心想別的，反手抓住徐樸的手腕又堅定的說道：“我要回西北，我什么都可以不管，但是我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回去，清河說的是回去，西北像一個歸宿，可徐樸知道西北并不是清河的歸宿，江起云才是。輕輕拍了拍清河的手，徐樸像是釋然一般：“那就回去吧，我和你一起走。”

“徐——”清河動容，她太知道在這種時候跟著自己一道離京意味著什么了，從某種程度來講這就是對皇帝的一種背叛。

“我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年北境之亂沒能在老王爺身邊，現在就算是了了我一樁憾事吧！”徐樸說著竟有些哽咽。

選了一匹穩當的馬，清河一襲紅色勁裝腰別長鞭出了靖王府直奔皇城而去，進了皇城舍了馬腳步不停：“清河郡主，今日進宮求見陛下。”

清河說著求見，卻沒有絲毫停留等待的意思，徑直順著長長的宮道往里走去，許是之前的宮亂仍讓眾人心有余悸，身后的侍衛一路跑來橫架長槍攔住清河去路，“郡主在此稍候，我等前去通報。”

清河停下腳步，“有勞。”

看著侍衛走遠的身影，清河的手背在身后已經緊握住了鞭柄，沒一會那侍衛便回來了，站在清河面前恭敬道：“郡主，陛下說今日公務繁重，不見了。”

果真是如此，清河的唇勾起一抹淺笑，“我今日一定要見陛下。”

那侍衛臉上半點為難之色也沒有，想來是已經得了命令，“郡主，請回吧！”

清河看了看架在自己身前的這十幾桿長槍，又抬眼看了看那通傳的侍衛，淺笑著點點頭轉身，走了三四步遠，身后侍衛仍未散去，像是防備清河突然折返。

清河輕笑一聲，還真是了解我呢！猛地轉身長鞭揮出繞住架在一處的長槍，足尖輕點借力翻過眾人，已落在眾人身后，眾侍衛見清河突然發難，一時心急想轉身抵擋，但手中武器偏偏被清河的長鞭卷在一起難以抽身，心急手上越用力長鞭便裹挾的越緊，清河突然一松勁，眾人來不及受力紛紛被慣性帶倒在地。

清河見有了空隙不敢耽擱，收回長鞭踏地借力整個人便已是飛身出去，消失在前面的宮苑之中。

“快，快叫人，護駕！”

清河不敢走宮道，只在房頂之上輾轉起落，雖然能將身后的追兵甩開，但是卻引得更多的人前來追她，清河顧不得許多，翻過宮苑幾個起落間便已經落在了養心殿的階下。

養心殿的門口站著的事季寧和李忠，他二人見了清河和她手上握著的長鞭，臉色大變，又想起一個月前的宮亂，當時的郡主是護駕之功，難道今日便是要犯下逼宮之罪嗎？

他二人走到一處，眼神緊緊的盯著清河，季寧道：“郡主，陛下并未召見你就帶著武器直闖殿門，這恐怕不妥吧？”

清河已經闖進宮來，這許多不妥之處也顧不得了，長鞭迎風一震，放肆笑道：“我要見陛下，讓開！”

李忠朝季寧湊得近些，“我們做奴才的得讓主子舒心才是，陛下說不見便就是不見。”

清河歪歪頭，聽得身后已有大隊人馬逼近，不愿再多廢話，長鞭甩開，飛身上階前：“當日你們兩個就攔不住我，今天也要一樣攔不住。”

“進來吧！”養心殿里突然傳出皇帝的聲音。

季寧和李忠互相看了看，李忠上前推開了養心殿的門，季寧仍舊攔在清河身前：“郡主進殿，請卸了武器吧！”

清河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長鞭，隨手遞到季寧的手上，撥了撥自己的頭發便邁步進了養心殿內。

“你可以不來的。”

“我一人牽連太多人，走之前必須得來。”這是李忠關門的時候唯一聽見的一句對話。

養心殿的門一關，將隨后趕來的宮中侍衛攔在外面，也掩住了許多秘密。

季寧握著長鞭站在殿門旁，垂著眼不說話，仿佛方才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李忠也站在旁邊但卻在靜靜的看季寧，季寧是打小跟著皇上的，是這宮中頂尊貴的奴才，李忠一直把季寧看做是壓的自己喘不過來氣的烏云，總盼著有一天越過季寧能有自己的出頭之日。但是現在，李忠的余光瞥了眼養心殿里頭，季寧是這養心殿外頭的最后一道關，自己便是擋在他和皇上前面的關。

“做奴才的，不該聽的別聽，不該看的別看。”李忠還沒回過頭，耳邊就聽見了季寧的教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