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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遺志

時間已經越來越近,黎明前的黑暗吞噬著無稽山,黑暗之神在這里依舊駐足著腳步。

新的一天,就要來臨,而這一天正是入秋的第一天,也是秋明和秋葉最難以忘卻一天。

“師傅,愿你在天之靈,親自為我們見證此刻吧,”鬼婆扔掉了手杖,鬼王碑從她的掌心徐徐而起,發著耀眼的紫金光芒。

鬼王碑像是感應到那靈泉戾淵一般,徑直飛到山頂深淵上空,剎那銘文凸顯,紫光熠熠。無底深淵之內,暗流涌動,一股股清幽和黑戾之氣從混元結界的狹縫內散溢而出,急速的噴涌,將鬼王碑團團圍繞。

此刻,昏天暗地,狂風呼嘯。

鬼婆雙手擎天,口中大聲的吟誦著咒語。那鬼王碑似乎受到了咒語的催動,剎那間變得無比巨大,悠悠而轉,金光四射,六面銘文更是刺眼奪目,倏而化成六道紫光向著六個方向激射而去。六道紫光劃過夜空,在無稽山邊界落下,隨之六個黑紫色的巨大墓碑在山腳破土而出,如六個擎天之柱,幾乎與山頂同高。

鬼王的眼中欣喜若狂,透射出懾人的光芒,不禁大笑道:“哈哈......好極了,好極了。”狂嘯間,鬼王祭出“鬼宿煉魂爐”。煉魂爐通體漆黑,四足有蓋,竟與道家香爐一般無二,此刻竟也變得巨大,通體金紋浮現。

就在煉魂爐祭出的瞬間,不知何時,無稽山頂鬼王碑之下竟升起一座青色高臺,鬼王碑正落于高臺之上,而煉魂爐也幾乎在同一時刻穩穩的落在了鬼王碑的正前方。

此刻,鬼王和鬼婆哪里敢有一絲的松懈,口中法咒不絕。

山嶺頓時巖石橫飛,樹木連根而起......

鬼隱弓著身體,緊緊地撐著一塊巨石,狂風已將她吹得身體搖晃,似乎稍一松懈就會被吹入萬丈深淵。

“這就是‘萬骷血咒’和‘攝魂大法’合二為一的終極奧義——‘尸魂血域’嗎?”冷月瞪大了雙眼,眼前震懾神魂的九幽之力讓她心血澎湃。

頃刻之間,狂風驟停,六個紫碑發出六道紫色閃電,射向高空,在鬼王碑頂交匯。就在這時,整個無稽山黑霧彌天,山嶺和天空頓時盡在無邊的黑幕之中。

金色的鬼王碑和六個紫碑似乎在此刻連結一體,將整個無稽山牢牢地鎖住了,方圓幾百里的整個無稽山界,頓時陰霾彌漫,無數的幽魂在其中悠然的隨風起舞,口中愜意的吞吐著血毒和尸氣。

冷月和鬼隱大驚,雖然身在尸毒門多年,如此彌天遮地的幽魂和惡靈還是令她們驚駭萬分。只是,令二人更為吃驚的是那無處不在的恐怖幽魂和索命惡靈似乎并沒有侵襲她們,而是在身邊悠然而行,像是把她們當成了同伴一般。

鬼王和鬼婆席地而坐,極盡疲憊,她們望著無稽山頂,臉上終于浮現了一絲笑容。

“姐姐,‘六極血魂陣’終于大功告成了,我——我鬼宗從即日起,終于有了屬于自己的領地,再也不用寄人籬下了,我鬼宗的萬世基業將從此地再啟......”鬼王沉聲說道,她的眼中似乎已經看到了鬼宗的骷髏旗插遍九域八荒。

“是啊,合你我二人之力,‘六極血魂陣’已與無稽山的靈戾之源和先天結界相連,任他神魔仙道也絕無可能撼動其一。無稽山果真是靈泉、戾淵一體,正是布‘六極血魂陣’的絕佳之地,陰冥鬼母果然沒有算錯。呵呵.....老鬼,今日我們終于可以安心的去了......”鬼婆啞然道。

“師傅,你們?”冷月急聲道。

鬼王淡然一笑,道:“我二人已精血耗盡,時間不多了。冷月,以后鬼宗就靠你和青虹了,你們倆都是我當年我從馬匪手中救回的孤兒,這么多年,為了磨練你們的意志和御毒之體,為師讓你們受委屈了。這六極血魂陣,殺力無邊,但那血毒尸魂自會識得萬骷血咒之毒,凡我鬼宗門人自會無事。無稽山靈泉之力本不弱于昆侖,再加以戾淵之力和尸魂血毒,六極血魂陣無人可破,此地是開宗立派絕佳之地,也是我鬼宗東山再起之根本。冷月,青虹,你們過來,到為師身邊來......”

鬼隱的心在胸口翻騰著,她不能相信一向嚴苛冷酷,甚至絕情絕義的師傅竟也能說出這這種溫柔的話來。她不禁看了一眼鬼王,此刻的鬼王早已沒有了昔日的邪氣,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已。

“師傅,”鬼隱和冷月走到了鬼王的身旁,跪道。

鬼王伸出了一雙顫抖的手,緊緊地握著冷月和青虹,道:“為師時間不多了,你們二人須認真聽好,為師現在將鬼宗的淵源告知你們,也讓你們知道道宗的偽善面目。六千年前,我鬼宗開派先師陰冥鬼母也曾是潛心修道之人,她和師兄丹云、丹塵三人共同拜在昆侖天機老人門下。天機道人仙逝前,將神道古卷《先天訣》、《天道書》和《神鬼圖》封于三塊古玉之中,分別傳于了丹云、丹塵和鬼母。這三本玄術古卷分別記載著封印、氣道和陣法之術。天機道人本意是讓三個徒弟各修一脈,相互印證,參悟大道,但沒有想到他的如此安排在無形中卻種下了禍根。剛開始的百余年,師兄妹三人還尚能一如往昔,形影不離,情似手足,可誰又能想到在貪欲和私心面前,情可斷,手足亦可斷。可恨那丹云狗賊先是暗中殺害了自己的孿生弟弟丹塵,偽造其練功走火入魔,墜入山崖的假象,后又假借其弟丹塵之名盜取鬼母的戀慕之情。由于丹云與丹塵無論是音容還是笑貌俱是一般無二,而后十數年鬼母一直以為當日墜死山崖的是丹云師兄,而與自己共臥床榻的就是心愛的丹塵。直到有一天,在丹云狗賊雙手接過《神鬼圖》的那一剎,無意之中,鬼母從他的嘴角看到了一抹異樣的淺笑,那種笑容是鬼母從未見過的。于是,鬼母佯作情意綿綿地問他:‘塵哥,你還記得你我腰間的劍叫什么名嗎?’丹云狗賊答道:‘當然是天衍和地隱,語兒師妹好忘性。’就在那一刻,鬼母終于知道了眼前人絕非丹塵,因為那兩把劍雖是師傅所贈,卻也是她和二師兄的定情信物,二人私下喚作‘戀語’和‘慕塵’。悲痛欲絕的鬼母頓時明白了一切,她一把奪過神鬼圖,拔劍指向那個狗賊。而那個狗賊卻只冷冷一笑,方才眼中的款款深情早已不見,僅有的只是詭詐和奸滑。鬼母望著那雙眼睛,心里冷到了極點:這雙邪惡的眼睛之下怎么可能是他心愛的丹塵師兄?眼見身份敗露,丹云狗賊竟無一絲愧意,只是奸笑不已,想要的人已經得到,想要的東西也已近在眼前,他已經不屑于再掩飾了,一步步朝著鬼母逼去。鬼母想著丹塵的慘死,想著無數個令她作嘔的夜晚,悲憤難當,心如刀割,怎奈此時,她已遠遠不是那惡賊的對手,只幾個回合,便已身中數劍,滿身鮮血,一只眼睛亦被那惡賊狠心刺瞎。無奈之下,鬼母以毀掉神鬼圖為要挾,才僥幸逃進了北荒鬼域之中。那北荒鬼域是先天戾淵所在,丹云老賊自然不敢貿然涉足,只得憤恨而歸。也許是上天有眼,鬼母在鬼域之中靠著一股執念,不但沒有死去,而是忍受著陰魂噬骨之痛頑強地活了下來。這一忍就是十年,這短短十年的時間已將鬼母從一位青年女子模樣變成了神魂枯槁的蒼發老人,也是這十年讓鬼母從神鬼圖之中參悟出了鬼道之術。而那個丹云狗賊卻也在昆侖虛自立了道宗,開派收徒,風光無限。幾千年來,我鬼宗秉承鬼母的遺志,與道宗相互攻伐,卻終因寡不敵眾,退居于嶺南之地,一直忍辱偷生。青虹,冷月,你們要記住,道宗和我鬼宗之仇不共戴天,也是我們最大的敵人。他們雖然號稱名門正派,也不過只是一群偽君子罷了。從今往后,鬼宗就交給你二人了,望你們不要辜負先祖和為師的遺愿——鏟滅昆侖,光復鬼宗,回歸天道正統。”

“是,師傅,弟子謹記,弟子一定鏟滅昆侖……”冷月急忙跪道,淚光閃動。

鬼隱依舊冷然,并未言語,只是,她冰冷而堅毅的目光早已勝過千言萬語。此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師傅和鬼婆這五百年來背負的是什么,一個受盡五百年焚心蝕骨之痛,而另一個卻在那不見天日的黑死之地苦苦相撐。

青虹的身體有些發顫,一縷縷尸魂幽靈吞吐著血毒在她身旁游弋,刺骨般的冰冷。因她體內的血毒幾被寒生吸除殆盡,此刻,置身漫溢山野的血毒之氣,她竟漸漸有所不支,若不是因曾修煉血毒多年又暗自服下解藥,此時,只怕早已毒氣攻心。

“青虹……”鬼王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虛弱,但她的一雙蒼目卻光芒炯然,滿懷寄托的望向鬼隱。

青虹立即會意,急忙單膝跪地,重重的點了點頭,并低聲問道:“師傅,鬼宗之志徒兒必當粉身以赴。”

接著,冷月又問道:“師傅,徒兒心中還有一個疑問。”

“你說吧。”鬼王道。

“我鬼宗今日有無稽山之根本,有六極血魂陣,但這陣中的無極戾氣極損真元,如此長久下去,我鬼宗豈非……”

鬼王沉默了許久,才又頹聲哀嘆道:“十年前一戰,巫族靈石……至今下落不明!”

“魂靈精魄石!”青虹詫聲道。此刻,她才恍然大悟,原來十年前鬼王舉全教之力,不惜犧牲數千門眾也想要得到巫族靈石,竟是為了此用,而并非是為了她的雙腿。

鬼王道:“巫族靈石乃是先天靈晶,靈力堪匹日月,倘若以它凈化戾淵之氣,六極血魂陣即可滌盡煞氣,幻化成比昆侖四極戮魔劍陣強大百倍的先天法陣,而無稽山亦會成為第二個昆侖……可是……可是那靈石……”

鬼王說著,竟似有些嗚咽。

當年,她曾是如此的接近過那顆先天之靈。

“除了靈石,是否還有……還有它法?”青虹的聲音有些發顫,她的身體已越來越抵御不住那溢涌而來的血毒之氣。

鬼王幽幽道:“還有通天寺的七寶金蓮,只是……只是那個誓約已歷經六千年……而七寶金蓮乃是天地靈根,梵天禪剎又豈會拱手相送……”

“也許‘神鬼圖’之中會有破解之道,只是……除非有如鬼母一般的奇才出現,并在無稽山結界全然沖破之前悟出破解法門……”鬼婆悵然道。

“青虹,‘神鬼圖’和七寶金蓮之事就拜托你了。”鬼王道。

“徒兒謹遵師命,必不負鬼母千年之托。”青虹叩首道。

“好,好。”鬼王不住的點著頭。

“老鬼,時候已到,我們該走了。”鬼王長嘆了一聲,悠然望了望山頂,慨然說道。

此時此刻,兩個如風中之燭的老人,相對一笑,剎那間,隨即各自發出一道勁力,分別打在冷月和青虹的丹田。

猛然間,冷月和青虹只覺身體被一股無比強大之氣所束縛,無法動彈,緊接著一道道赤熱之氣涌入全身。

等到二人再次恢復了行動之時,鬼王和鬼婆已癱伏于地,早已化為兩堆枯灰。

冷月不禁連連后退了幾步,她看著自己掌心幽幽隱現的黑氣,顫聲道:“原來她二人竟耗盡全部精血元神,將自己僅剩的百年功力都傳給了你我……”

青虹如霜的冷目震顫著,她呆呆的凝望著那兩堆枯灰,在疾風中慢慢飛散,直至無影無蹤……

許久……

“青虹,這里已經布下血陣,無稽山先天之氣也逐漸強盛,此時此地正是你我修煉“攝魂大法”和‘萬骷血咒’的絕佳之地和千載難逢之機。”冷月見青虹已邁出沉重的步伐,急聲說道。

青虹沒有駐足腳步,她似乎根本就沒有聽見冷月的話,驀地徑直而去。

“青虹,你要去哪里?你忘了鬼王之托,命你我共同執掌鬼宗了嗎?”冷月道。

青虹頭也未回,只冷冷道:“鬼王的位置我沒有興趣,我自有自己的事要辦,從今日起,你就是新的鬼王。這不也正是你曾經的宏愿嗎?”

冷月正欲言語,鬼隱卻早已飛身而去,瞬間不見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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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此時,遠在南疆的玥璃和寒生已深入九巫云羅的腹地,在一段時間的御空過后,二人在一處山腳落了下來。眼前是一座奇高的山峰,山體間云霧繚繞,林木豐茂,看不見一塊山石,猶如一棵巨大的青筍插入云端。

山腳崎嶇不平,草木幾乎要淹沒頭頂,寒生手中拿著木枝在前面給玥璃開著路。突然,只聽咔的一聲,寒生慌忙抬起前腳,低頭一看,腳下竟是一顆破碎的頭骨。

寒生一驚,連連欠身作揖,繞過枯骨,小心前行。可越往前走,地上的枯骨。寒生背后陣陣發寒,因為這些骷髏形態怪異,似乎死前曾經極度痛苦。

“這里應該就是九巫山,當年巫族的‘巫雨宮’所在地,”玥璃道。

“巫族?那這里為何會有這么多的人骨?”寒生不禁問道。

玥璃看了看地上的幾具枯骨,嘆然道:“巫族之人深居南疆萬余年,這九巫山就是他們的巫王世居之地。只是,十幾年前卻被魔教尸毒門滅了全族,據說無一人逃脫。”

“什么?全——全都死了?”寒生驚道。

“是啊!尸毒門的‘萬骷血咒’之下,何來活口?你看這些尸骨,全部都是朝著一個方向,想必應該是當日試圖逃出之人吧!”玥璃說著,亦不禁側目,心中戚戚。

“魔教,尸毒門,還有那個‘萬骷血咒’,實在是太惡毒了。他們為什么要將巫族趕盡殺絕呢?”寒生一時臉頰漲的緋紅,心中憤慨難抑。

玥璃嘆了一口氣,說道:“也許是為了魂靈精魄靈石吧!據傳那巫族靈石有日月之靈,重生之力。”

“靈石?”寒生的心頭一怔。他猛地回想起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那個白衣人,那個殺害左叔叔的惡人的口中,竟也曾提到過“靈石”二字,而根據那白衣人所言,靈石似乎就在左叔叔身上。

“難道是當年左叔叔死死守護的那顆靈石嗎?如果真是如此,那左叔叔和巫族,和那顆靈石到底有什么關聯?”寒生在心中暗想著,竟兀自呆愣在那里。

“一顆靈石奈何會讓天下如此多的人趨之若鶩,為它瘋狂……”寒生痛聲自語著,眼中閃爍著無盡的感傷。

玥璃搖了搖頭,沒有發聲,寒生的問題似乎令她無法回答,亦或是搖頭即是最好的回答。

寒生的心中久久無法平靜:既然這世間有如此多的人覬覦靈石之力,難道左叔叔當年正是為了靈石不落入魔教手中才隱居在無稽山的嗎?難道左叔叔是巫族之人嗎?難道自己和卿兒妹妹……

寒生想著想著竟似有些戰栗起來。

此刻,熱血在寒生的胸腔突而沸騰了起來,他凝望著高聳入云的九巫山,俯瞰著滿山的枯骨,舉步向著山頂走去,似乎這一切謎團的答案就在那里。

“師姐,我想去九巫山上看一看。”寒生邊走邊說道。

玥璃一怔,雖然她不知寒生為何突然想要去那里,但看到寒生沉思而堅定的神情,她還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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