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浪
- 寒月悲笳
- 秋窗夜雨
- 5960字
- 2017-11-19 16:40:53
十年后——
時間總是過得那么漫長卻又那般飛快,不知不覺中,又是一個隆冬季節,連日的積雪正在慢慢融化,路邊的樹枝與枯草間不時傳來滴答的水聲。
午后的天,黯淡得像是蒙了一層厚厚的紗布,空氣濕的似乎能擰出水來,眼看一場冬雨又要到來了。
平坦的山間大路上,四個步履蹣跚的身影,舉目無望的走著,腳下傳來“呼呲呼呲”拖泥帶水的聲響,更顯得那步伐沉重而無力。
走在最前頭的是一個肚大腰圓、五短身材的矮胖子,名叫廖笑虎,他似乎早已急不可耐,不時東看西瞧,呼呼的喘著粗氣,時而沖著身后一個瘦弱的身影罵罵咧咧,時而又像是被霜打過一般無精打采。
“師傅,此處倒是個絕佳的位置,三條岔路,必然有人經過,嘿嘿嘿。”廖笑虎瞇著三角眼,滿臉橫肉亂顫,一陣絕路逢生般的興奮。
接著又回首罵道:“狗娘養的,這次再攔不下來,老子就抽的你皮開肉綻。”
廖笑虎怒罵著,佯裝舉起皮鞭,雙目一瞪。
他的身后,那個瘦弱的少年不禁渾身一顫,雖然,他明知這一鞭不會落下,他的身體還是劇烈的抖動著——那皮鞭的滋味,不知有多少次讓他從夢中驚醒。
廖笑虎身旁突然閃來一形貌猥瑣之人,伸個小腦袋,一副油嘴奸滑的模樣,諂媚道:“對呀!師傅,師兄就是有眼光,這個路口必有生意上門,嘿嘿!哼,賤骨頭,這次你可要裝得可憐點,知道嗎?倘若再失敗……哼哼!師兄這刀子……”
“嗯,還是老規矩。”說話的是一個灰衣道人,身材粗壯,鼠目鷹鼻,滿臉的麻子像是篩子篩出般的均勻,他的身體略有些佝僂,左手拿著白拂塵,腰間掛著一個火紅的葫蘆。
只見他拈了拈兩縷細長的飛須,瞅了瞅四周,頓時鼠眼放光,又指了指路邊的一處林地,一歪頭道:“笑虎,山狗,走......”
二人聞聲,隨師傅幾步走入林中,道路中央留下了一個赤腳少年,破舊補丁的單衣裹著瘦弱的身體,瑟瑟的跪在岔路口,一邊蜷曲著頭躲避著寒風,一邊顫抖的時不時地瞟著前方。
他的手早已凍爛不堪,腫脹的指間已沒有了間隙。骨瘦的臉蒼白如雪,使得耳根后的那道紫色鞭痕格外醒目。
也許是上天垂憐,跪了不到一個時辰,前方果然有一輛馬車晃啷晃啷地飛奔而來。
少年頹喪的眼睛木然一顫,那眼神像是驚喜,又像是落寞……
“吁……”馬車急停而止,車夫奮力掣住馬,大聲罵道:“他娘的,不要命了!快點滾!”
“求……求你給……點吃的吧!我……已經三天……沒吃的了,求……求你了,大爺……我……我只要吃的……只要吃的……給了吃的我立即就走!”少年渾身顫抖著,伏在雪地里使勁的磕頭,急切的央求著。
“娘的,滾開!你個不知死活的小東西。”車夫繼續大罵,仰起馬鞭就欲抽下。
“王二,是什么人?”車轎內傳來一中年婦女的聲音。
王二道:“哦,夫人受驚了,是個小乞丐而已!我這就趕走他。”
這時車轎之內伸出兩只白皙的手,手里捧著五六個大白饅頭,“快,王叔,把這些給他吧,不要耽擱,趕緊趕路要緊。”車廂內又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王二氣憤的撂下韁繩,彎過身,不情愿的接過饅頭,一邊仍到少年的面前,一邊憤憤道:“哼,算你個兔崽子走運,也就是我們夫人和小姐宅心仁厚......”
那少年飛快的抓起雪中的饅頭,如獲至寶般攏在懷里,連滾帶爬的沖到路邊。
“你……你們快……”
未及少年喊出,林地之中兩個身影,一胖一瘦,早已幾個大踏步沖到了近前,另外一個灰衣道人飛快的斜插疾奔,在前方十幾米外擋住了馬車的去路。
王二大驚,轉首看那已到車邊的二人,一個兇神惡煞,手拿一根長鞭,一個尖嘴猴腮,手握兩把牛耳尖刀。
兩人奸笑著,掂著手中的殺器,一步步逼了過來。
王二頓時嚇得魂飛魄散,邊向后退卻,邊顫抖的指著地上的少年,又指了指那兩個惡人,眼神悚然道:“你——你們是一伙的......”
話未說完,廖笑虎早已一鞭飛來,緊緊地纏在王二的頸上,笑道:“你已經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有這么多廢話,哈哈哈!”
“噗.......”
旁邊山狗早已一個箭步上來,一刀插入了王二的心窩,一股鮮血正噴在路旁少年的臉上。
王二瞬時倒下,抽搐不已,眨眼間已氣絕身亡,從始至終竟未發出一點聲音。
“哈哈!看這馬車倒像是富貴人家!”
廖笑虎奸笑間,手中鞭子猛地一拉,那王二的尸體竟忽地從馬車上飛落而下,而他的頭顱亦在半空之中硬生被廖笑虎的皮鞭割離了軀體,直落在少年的面前,滾落到路旁。
“哼哼,你小子這回干得好,干得好啊,嘿嘿嘿。”不知何時,麻臉老道也已走了過來,淫笑著向著馬車走去。
麻臉道士正欲揭開車簾,一中年老婦早已挽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女從后門慌忙下車,瑟瑟發抖的跪在地上,她們竟沒有逃跑,只不住的磕頭道:“請大爺饒命,請大爺饒命,車上——車上的銀兩都給你們,求求你們放過我母女二人吧......”
麻臉道人的鼠眼此刻早已瞇成一條縫隙,露出淫光一線,他慢慢的逼近母女二人,八字胡須激動的飛蕩著。
麻臉老道一腳踢開了老婦,罵道:“娘的,滾開,老子銀子和人,全都要,嘿嘿嘿。”
這時,跪在地上身體發抖的少年像是從夢中驚醒,他急忙爬到麻臉道人面前,拼命的磕頭,哀求道:“求師傅放過她們吧,放過她們吧......我們已經有吃的了,你看,你看,這么多饅頭……”
“滾開!”麻臉道人掄起一腳,連人帶饅頭踢翻了少年,又向身后略使了使眼色。
廖笑虎一把扯過寒生,呼地一個巴掌扇了過去,張口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
“哼哼......”一旁的山狗亦鼻息出氣的冷冷一笑,滴血的刀子在指尖旋動。
那老婦艱難地爬起,正欲起身再次哀求,山狗早已幾步竄上前去,又是一把尖刀正中心窩,老婦當即斃命。
山狗冷冷說道:“老東西,我看你是不打算活了,敢壞我師傅的雅興,小爺我就送你歸西,哼。”說著,彎腰退下,媚眼不時的斜瞄著麻臉道人。
麻臉道人此時哪里還顧得上山狗的奉承,更似根本就沒有聽見老婦的慘叫。他邊曲身走向那個驚魂不定的少女,一邊急不可耐的解著道袍,面目淫邪無比。
突然,麻臉道士感覺腿像是被什么給纏住了,低頭一看,正是那個少年。老道剎那間怒不可遏,他此刻的勁頭簡直就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他瘋狂的踹著少年枯瘦的臉和后背,兇相畢露的罵道:“滾開,你這個小畜生,滾......”
但那少年硬是死死地不肯放手。
此時,廖笑虎和山狗早已沖上前來,托起少年的雙腿使勁的往后拉。未曾想這個十五六歲,身體瘦弱不堪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力氣,任憑三人如何拉扯、毆打,仍然緊緊地抱住麻臉老道的腿,不肯放松一絲一毫。
然而,孩子終究還是孩子,哪里抵得住三個惡人的輪番攻擊,山狗狠狠的卡住了他的脖子,終于將他拉了下來。
這突然的變故似乎根本沒有影響老道的情緒,他的淫火瞬間重又熊熊燃起,一雙色瞇瞇的眼睛再次轉而盯向雪地里的少女。
但令麻臉老道萬萬沒有預料到的是,等他再次抬頭,眼前的那個少女不知何時已將老婦胸口的那把尖刀,插進了自己的腹中,已然掙扎著死去。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廖笑虎和山狗收拾了車內的財物,便匆匆處理了尸體和車馬,在附近的密林之中燃起了一堆篝火。
麻臉老道似乎仍就怒氣未消,淫火未滅,憤憤地喝著葫蘆中的酒。山狗蔑然看了一眼蜷在一旁的少年,向老道媚道:“師傅,我看寒生這小子今天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忤逆你老人家,呸……”
“是啊,師傅,你說,十年前要不是你從雪堆里把他撿回來,這兔崽子早就喂了野狗了,我說師傅啊,你這個人,就是心太善。要是以我的脾氣,我........”廖笑虎也附和道,說著又狠狠的咬下一口雞腿。
“噯!住口,說什么呢!今天如若不是寒生,你我哪有這美酒香肉,白花花的銀子,哼,休再多言。”說著,老道一揚手,將一個雞腿丟到了寒生的面前。
“謝謝師傅,謝謝師兄。”寒生急忙撿起地上的雞腿,連連磕頭,大口的撕咬。
他真的是太餓了!
為了讓他扮可憐行騙,打劫路人,麻臉道人已經一整天沒有給他一口吃的了,因為他深刻知道,寒生白凈善良的臉龐,再加上病懨懨的模樣,那可是騙人的利器。
寒生蜷縮在火堆的陰暗角落,大口的嚼著冰冷的雞腿,雙手冷的發抖,然而,他滴落到手背上的眼淚,竟有一絲的燙。那淚水也許是對這施舍的美食感激涕零,也許是他懵懂的人性讓他可憐起那對母女。
此刻,誰又能知道,在這個孤獨的少年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當噼啪的篝火化作最后一縷青煙,山間的黎明還是如約而至了,麻臉老道一行四人又朝著通州城出發了。
“師傅,這回咱們有錢了,可以去通州城享受享受了吧?我可聽說過,這通州城是個無比繁華的地方,特別是美人和美酒,那可是......”山狗邊說著,邊舔了舔口水,那模樣倒真真像極了一條狗。
“哎哎,山狗,你說什么呢?師傅他老人家哪次虧待過我們,對吧,師傅?”廖笑虎佯瞪了山狗一眼,二人甚有默契的相視一笑。
不到一個時辰,四人入了城,山狗早已流著哈喇子,目不暇接,像是一只餓急了的野狗突然落進了骨頭堆中。
通州城,確是方圓幾百里第一繁華之處,透過高大的城門已然可以聽到街商小販的叫賣吆喝聲。清晨的薄霧還未散去,城內早已是車水馬龍,人流川息。
然而,今日的通州城似乎比往日更加人聲鼎沸,喧嘩熱鬧。
入城不遠處,一個公告石牌前人頭攢動,水泄不通地擠滿了無數鄉民,所有人目光似乎都在盯著石牌上剛貼出的一張告示。有的人認真的念著紙張上的字句,更多的人則是面容憂慮的相互議論紛紛。
“這可怎么辦呀,已經是第三個了,唉……”
“太慘了,據說腦髓都被吸光了,可憐啊,這么小的孩子,造孽啊。”
“一定要抓到這個妖怪,用火燒死它,燒死他!”
每個看見告示的人臉上無不愁云慘淡,不住的嘆氣,或搖頭,或憤怒,或憂悰。
這時,一個官員模樣的人走了過來,朗聲道:“各位鄉親,請靜一靜,告示大家都看見了,這幾日天黑之前請各位鄉民務必進城,自家關好門窗,特別是家有幼童的,切記。”
那官員說完正欲離開,一個顫顫巍巍的老叟手住著拐杖,雙膝跪地,緊緊抓住他的衣袍,老淚縱橫的哭道:“官爺,我的小孫兒,昨夜不見了,到現在都沒回來呀,求求你們救救他啊,把我的可憐的小孫兒找回來……我們爺孫倆相依為命……”
未及說完,老叟突然昏厥了過去,正倒在寒生身旁不遠處,寒生急忙跑過去,欲去攙扶,不料卻與一黑衣裝束的人撞了一個滿懷。
寒生只覺一股異香撲鼻而來。他慌忙低頭道歉,卻無意間從黑衣人的面紗之下看見了一雙凌厲無比的眼睛,冰冷卻又絕美。
“對……對不起……”
寒生連連叩首,轉而又向那個老叟跑去。不覺然間又回頭看了一眼,但那個黑衣人卻早已消失在人群之中,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那官員環顧了一眼鄉民,亦嘆口氣道:“大家放心,城主已發榜,欲出三千金聘請高人,定能降妖除魔,大家請回吧。”
官員走后,人群中又再次議論開了,大多數人依然憂心忡忡,不知還會有誰家再次遭殃。
是夜,月黑風高,城中的百姓已早早門戶盡閉,曾經的萬家燈火此刻再也不見了。城門頭的兩盞大紅燈籠在冷風中悠悠飄搖,曾經繁華的通州城此夜儼然一座鬼城。
夜深沉,四野陰風驟起,城外僻靜的山谷深處不時傳來野獸的哀嚎。
山谷中,一個漆黑的身影,鬼魅般的在林間穿梭,起伏跳躍,倏地在一塊高聳的巨石上停落,無聲無息,猶如一個幽鬼隱于黑夜之中。
這似乎也正應了她鬼隱之名。
不多時,巖下山谷之中,三個人跌跌撞撞,狼顧而行,身后還跟著一個瘦弱的身影。
其中一個胖子喘聲道:“師傅,我們這次可發大財了,光定金就這么多。嘿嘿!還是師傅高明,若不是你耍的那個符文小把戲騙過他們,他們怎會給錢。對了,師傅,我們真的要去給他們抓那個吸人血的妖怪嗎?”
“放屁,當然是開溜了,你小子豬腦袋呀,你沒聽見白天那些人議論嗎?那個東西豈是你我能對付的?”麻臉道士一陣破口大罵,兩撮修長的倒霉胡子氣憤的豎起。繼而又面露邪笑,一臉得意道:“嘿嘿,這次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們都給我學著點,知道嗎?”
山狗連連點頭,豎起大拇指,連聲贊道:“嘿嘿,師傅就是高,就是高啊!這百金可夠咱們仨喝一年的花酒了……對了,師傅,我看寒生那小子以后也沒多大用了,不如……”
“哼,放心,寒生他跟不出這座大山。好了,娘的,別再磨嘰了,快趁夜離開這通州城,萬一官兵追來,沒你我的好處!”麻臉老道喝道。
三人做賊似的狼顧飛奔,懷中揣著一大袋黃金,就像是一只貪腥的貓意外撿到了一條小魚,一邊跑一邊護住口中的食。
只怕早已忘了在他們身后很遠處,還有一個赤腳襤褸的寒生。
正所謂做賊心虛,山谷中的一絲風吹草動都讓他們以為那是追來的官兵。
“嗚嗚……”
冷風過處,一道怪戾之聲傳來,麻臉老道倏地停住了腳,身后的廖笑虎張開大嘴巴正欲問話,卻被師傅一把捂住了嘴,“娘的,快……快離開這里,不是真他娘的有妖怪吧?”
“啊!妖……妖怪……”廖笑虎和山狗嚇得縮到了一塊,再不敢往前一步。
“師傅,那……那是什么聲音?這世上真……真有妖怪?”二人顫聲問道。
麻臉老道怒道:“他娘的,我又沒見過,老子怎么知道?莫不是野狼啥的……寒……寒生,過來,走……走前面……”
麻臉老道一把抓過正氣喘吁吁趕來的寒生,命他前頭帶路,而他們三人則瑟縮著跟在后面。
不到片刻,密林之中只聽得一道虎嘯之聲傳來,猶如滾地驚雷,“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哈哈......”
麻臉道人心頭一顫,臉上的肉也跟著跳動了一下——真是想到什么來什么。
這時,一個巨大的身影迅雷般地跳到了四人身前,足有一丈來高,像是一座黑色的小山一般,手拿一柄黑漆漆的圓物,腋下還夾著一個幼童的尸體。
四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早嚇得目瞪口呆,魂飛魄散。不過,師傅就是師傅,反應果然迅速,他猛然朝徒弟們大喊一聲:“看什么看,還不快跑!”同時,他從懷中掏出一物隨手向前一丟,剎那間一團煙霧騰起。
等巨人撥開煙霧,師徒幾人早已逃之夭夭。
“轟隆......”
巨人氣的直跺著腳,山谷被震得像是都要崩塌了。
這時,一個尖細的聲音急叫道:“山鬼,還不快追,快追……”聲音來自山鬼的肩頭,那是一個矮小的身影,頭似棗核形狀,牙若鋸齒,目露綠色兇光,在山鬼寬大的肩膀上竄下跳,活像一只貍貓。
那奪命狂奔的四人,哪里比得過山鬼巨人的步伐,三兩步就已被追上。
山鬼“呵呵”一聲憨笑,扭頭道:“精細鬼,我還不餓,正好戲耍戲耍他們玩!”肩頭的精細鬼無奈的搖了搖頭,發出陣陣陰笑。
這四人哪里見過此等怪物,早驚嚇的如倉鼠一般,呆滯著無法動彈。
麻臉老道眼看身后早已沒有了退路,大聲喊道:“廖笑虎、山狗,娘的,快,快上啊......”
那二人此刻哪里還顧得了師傅,早已拼命的向側面逃去。突然,只聽“噗噗”兩聲,廖笑虎、山狗二人像是被什么利器擊中,兩道血光穿胸而出,當場氣絕身亡。
麻臉道人這次真的是害怕了,他抓起背后的寒生擋在身前,顫聲道:“寒生,這次就只能犧牲你了,兩位大爺,這……這個小子的肉可香啦,要吃就吃他吧......”
說著,麻臉道人將寒生猛然向前一推,趁機一個縱身向右奪路奔去,那逃命的丑態似乎恨不得再多長出兩條腿來。
幾乎在同一時刻,山鬼一把拎起了寒生的脖子,懸至半空,而肩上的精細鬼也早已“嗖嗖”兩枚暗器射出,正打入麻臉道人的后腦,那無恥道人登然腦漿迸射,應聲倒地。
而寒生此刻卻在山鬼的手中掙扎不已,命懸一線。
寒生竭力扭動著身體,奮力想要呼喊,但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然而,在他激烈求生的心里卻早已聲嘶力竭:“我不能死……我要活……我要活……我還要……找到卿兒妹妹……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