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小靜把剛加的陌生人一個一個進行了刪除,然后退出了登陸,靜靜地看著弟弟玩游戲,植物大戰僵尸。
對于趙小靜這種自制力薄弱的人來說,特別容易被拐賣,好像什么都能勾起她的興趣,幸好小時候爸媽看的嚴,真是感謝老天厚愛啊,沒被拐賣了。
趙小靜緊張地盯著電腦屏幕,在一旁的弟弟一副鄙視的樣子指揮著趙小靜,等到快被吃掉,趙小靜生無可戀地看向弟弟,不過有的局實在被趙小靜玩的慘不忍睹,導致弟弟上陣也拉不回局面。
沉迷游戲時可以忘記時間,可以麻痹自己,忘記一切想忘記的,緩解一切痛苦的,但一旦走出游戲,回到現實生活,頓時又會覺得痛苦不已,一切煎熬又撲面而來。
我們總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痛苦之外的事物暫時吸引,一旦當條件不允許了或吸引消失了,痛苦又會隨之而來,總是那么步步緊逼。
就像后來的我們,無聊了,玩玩手機,放下了,瞬間就被無聊的感覺擁抱,所有影響積極情緒的因素又回到了身體,可能強度降低了,但卻仍然耿耿于懷,尤其是天蝎座的可人,可憐的人。
對于初三因為中考落下的毛病,在這個寒冬愈發嚴重了。
初三趙小靜被老師嚇得極其重視中考,真的以為考上好的高中就等于能考上好大學。而大學,從娘胎就一直聽到現在,被家長們奉為人生的終極目標。故此耳濡目染,大學,也成了趙小靜每次學習考試的終極目標,也時常對這個終極目標的意義感到困惑。
實力不強的人心理素質可能也不強,使得初三后半學期緊張地用幻想來解壓安慰。因為學習成績中上,不是太好但也不壞,所以總是幻想著未來的某一天,像電影明星一樣從豪華的商務車上下來,亮瞎眼的高跟鞋,有人提包,有保鏢護著;或者锃亮的黑色轎車也行,但得配保鏢,從車上下來,一個人的氣勢也要大到目之所及的所有人或物都要看向自己并表現出稱贊羨慕的神情。
后來想想,跑車也許更有氣勢更好看些吧,又酷又帥又狂又霸氣又跩。
幻想癥,或者應該說妄想癥的出現,導致趙小靜的睡眠質量嚴重下降,倒不是失眠,就是只要一睡覺,肯定會做夢,而且不是長篇連續劇做一晚上,要不就是一晚上做好幾個扯得老遠的夢,就算是白天午睡,照樣做白日夢。
趙小靜的多夢癥就這樣和她相愛,從此不離不棄了,沒有一天給自己放過假,真是難為了趙小靜。
寂寥無聲的夜色給寒冷的冬夜增添了不止一分的寒意,第一次輾轉反側到睡不著,以前只是多夢,現在又來了個失眠,實在氣人,實在無語。
趙小靜從床上爬起來,蒙著被子呆坐冥想了幾分鐘,然后打開床頭燈從床邊的抽屜里拿出了MP3,耳機塞進耳朵,躺在被窩挑選著歌曲。
那是爸爸送她的禮物,不是任何獎勵,也不是生日禮物,就是莫名送的。
禮物特別可愛,或者說好看,銀白色,小巧玲瓏,特別迷你。
選擇了一首馬天宇的《只欠秋天》開始播放,幾首歌過后非常奏效地趙小靜就乖乖地睡著了。掉落在枕邊的耳機里飄出來的情歌為趙小靜的夢境伴著獨奏。
好像是池塘邊,好像還是那個背影,男生突然轉身,放開了拉著趙小靜的手。靠近,靠近,再靠近,然后雙手捧著趙小靜的臉,高高在上地把頭湊了下去。還沒等看清楚臉,趙小靜就學著電視劇中的情節先閉上了眼睛,雖沒有看清楚臉,但趙小靜總覺得男生叫張昱坤。
這是何等的浪漫啊,平時也就在電視上羨慕羨慕,真要這么浪漫地發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受寵若驚,惶恐不已呀,但趙小靜卻像一個久經沙場地老司機一樣雙手環在了男生腰上做好了迎接大禮包的準備。
“姐,起床啦,馬上要吃飯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趙小靜從美夢中被驚醒,睜開待吻的眼睛,比夢中還驚慌地對房間掃視了一遍,大腦飛速轉了幾秒,懶懶地朝著門外低吼了一句:“哦,知道了,馬上起。”
說罷,趙小靜迅速蒙起被子緊閉著眼睛快進著從能記得的情景開始回憶著,然后真的入夢了。
只可惜,沒續上唯美的夢,反倒遇上了像僵尸一樣存在的追捕者,主角還有弟弟。趙小靜拉著弟弟的手拼了命地朝著以為的前方跑去,跑過很多次的地方,路線像是劃定的一樣只管拼命跑就行,總感覺在拼命跑,可速度就是提不起來,追捕者雖緊鄰其后但就是追不上。
追得趙小靜精疲力盡但就是不敢停下來,偶爾還耍個帥,來個騰空飛,可速度和距離依然沒有絲毫的改變,一跳就被地面反彈升起的超能力好像在遇到追捕者時就失靈一樣,屢試屢敗。
多虧了媽媽和弟弟的解救,趙小靜才逃離了已經累的疲憊不堪的夢境:“你姐還沒起來啊?”
“不知道,我剛才已經叫過一次了。”門外傳來火藥味的對話聲。
“起來了,別催了。”
“你趕緊起,每天都是最后一個,吃了飯還要上街買年貨,還要給你倆買衣服,事多著呢,你趕緊起床啊。”
“知道了媽,起著呢。”特別不愿意離開床的趙小靜極其不情愿地穿好衣服爬下了床,胡亂疊了下被子算是交待了起床這件大事。
“我爸呢?”
“一大早就出去溜達去了。”媽媽邊盛湯邊對洗漱的趙小靜說,弟弟乖巧地接過碗,這畫面,趙小靜完全被弟弟寵上天了。
不過說起弟弟,趙小靜深覺自愧不如,完全沒有弟弟懂事,雖然偶爾也和趙小靜搶著遙控器,但好像自從趙小靜上了高中每次搶遙控器弟弟都會讓著自己,而弟弟還在小學二年級,趙小靜總是毫不客氣地接受弟弟的謙讓。
還有一次,弟弟不知道怎么就把趙小靜惹哭了,然后弟弟一個勁地哄著趙小靜,然后趙小靜像是神經病犯了一樣放下抹淚的右手對著弟弟的左臉就是一記耳光。
然后,弟弟哭了,趙小靜破涕為笑地哄開了弟弟。完全不是一般人的作風,攤上趙小靜這樣的姐姐,也是有夠倒霉的。有個這種氣度的弟弟,趙小靜也是有夠幸運的。
都說,每一個懂事的弟弟背后都有一個不懂事的姐姐,趙小靜和弟弟完全可以給這句經典句子代言。
也許手足親情的故事里,總是有人被寵愛,也總是有人寵愛著你,與長幼無關。所有感情最初都是萬分美好的,但經歷過時間這條長河的沖刷,好多都會變了模樣。我們會長大,我們在變化,社會在改變,如同要歷經九九八十一磨難般,最后剩下的,才會是真經。
所以后來我們在我們以為長大的年紀里說到的真愛、真情,都是片面的,評價真的唯一方式和時刻都是要經過歷史時間驗證的。只有走過時間,而無論中間怎么曲折、怎么艱難都沒有放棄,最后剩下的才配的上真。
時間一直在教會我們一些東西,時間也在一直考驗一些東西,或長或短。但愿我們都能堅守、珍惜、呵護最初體會到的那份真情,但愿我們在熬過沖動堅持下來的真情不會隨時間變化、變質,美好的愿景從來不容易實現,就像一輩子很長,要我們在某些痛苦的時刻還要繼續堅守一生所求的真。又像一輩子很短,短到還來不及看見真情或去呵護就進入了結局。
既然說起來弟弟,那就再說一件雖久遠但記憶猶新的事。那年,趙小靜剛開始學會騎自行車帶人,自行車早就學會了,后座帶人是無可奈何必須會的,因為家里就一輛自行車。
趙小靜前邊騎著自行車后座坐著弟弟。那年趙小靜13歲,弟弟也是淘氣的年紀,故意在后座左右晃,趙小靜怎么勸說也無濟于事。
終于在一個較緩的下坡路,趙小靜沒能控制住左右搖晃而且速度較快的車身,然后連車帶人一起向左倒去,趙小靜重重地摔在水泥路上,弟弟則幸運地剛好摔在趙小靜身上。
趙小靜左側胳膊肘著地,疼的齜牙咧嘴,瞬間說不出一句話,弟弟悻悻地趕緊起身去拉趙小靜。
本來疼的麻木了,可一看胳膊上的血已經透過沾著的土滲了出來,而還有一處的皮肉已經血肉模糊,這一看感覺更疼了,趙小靜覺得胳膊有可能廢了。
時隔多年,趙小靜已經忘了起身到回家的這段路上是怎么數落弟弟的,只記得弟弟一句話沒吭,只是安靜地推著自行車跟在趙小靜后邊,完全是一個做錯了事的小孩該有的模樣。
可能是一個人越說越氣,導致回到家再跟媽媽描述時火氣值直接爆表,以至于罵出了后悔一輩子的一句話,當時媽媽只是怔怔地看了看趙小靜,竟然沒有責罵,趙小靜多希望那時能被媽媽煽一記耳光清醒清醒。
在很久之后的后來,趙小靜始終記得打出的那一巴掌和沒有得到的那一記耳光。
不是看到遺留的傷疤才想起那個曾經的故事,是早已經不再疼以至于忘記傷疤或左或右的位置,是后悔發生在曾經故事里的行為才想起看看舊疤痕,這樣永久的傷疤倒像是一記重重的耳光在后來時刻提醒著趙小靜。
年少時光留下的悔恨、遺憾實實在在,然后盡其一生渾渾噩噩也彌補不過來。如果你年少,但愿你不留悔憾,如果你不再年少,但愿你能在有限的時光好好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