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啪——
時光好像是被定格在了這一刻一般,碎玻璃渣泛著刺眼的光,相框里的笑容凝固在很久很久以前。
許時的出現把許故嚇了一跳,許故“騰”的一下就站了起來,沒注意到魚缸旁的相框,一不小心就把相框碰下來了。
許時眼睛頓時就紅了,嘴唇微微顫抖,氣息越發急促,
啪——
就好似相框掉落時玻璃碎掉的聲音一般,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許故的臉上。許故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額前一撮頭發再一次換了個角度遮住了他的視野。
這個相框就好似“壓死許時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
許故緩緩回過頭來,瞥見許時錯愕的眼神。
也不知許時的那一分錯愕是不是真的,接下來的每一句話明明普普通通,作為死神的許故聽過很多這樣的話,說在自己身上卻是另外一種感覺了——痛。
許時顫抖的聲帶傳來她撕心裂肺的痛苦,一張一合那白紙臉上的紅點,傾瀉而出的唾沫,還真是壓得許故一時間喘不過氣來。
見許時捂臉痛哭,許故伸手想要去像平時那樣撫摸她的頭,可是許時卻一個轉身跑向了屋外。
一時間,屋里就安靜了。
而許故的手臂還懸在半空中,耳畔還是那“嘶聲裂肺”的哭聲。下一秒,許故便笑了,嘴角陰冷的笑容讓人看不出情感。
終究是一個高貴的,自以為是的“神”嗎?
不是了呢!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凡人。
許故自嘲,自己的雙腿竟然提不起勁兒去追上許時。
許故蹲下身來,背靠著冰冷的墻。
“許故哥,大家一直很遷就你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你是你!”
“阿姨和叔叔,還有我,我哥和你妹妹,我們都很愛你,所以我們照顧你!我們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在照顧你,陪伴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是一個不懂表達感情的人,你的冷漠讓我們一度心灰意冷,但是我們都不曾想過要放手!”
“許故哥,許時真的很害怕,很害怕她唯一的哥哥,都會,離她遠去。我明白,我明白這是去至親的感覺,我也看清了許時的恐懼。”
“你知道的,我跟我哥小的時候,親媽媽就跟別人跑了,爸爸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我跟我哥就只有我爺爺,可是爺爺也死了。我只有我哥,后來有你和你妹妹??墒?,你讓我們所有人都覺得好遠,好遠。即使,近在咫尺。現在,我沒有了哥哥,但還有你們。但是,對許時而言,她就只有你而已!”
“許故哥,你......你很愛這個家。希望你明白,你真的很愛這個家,所以別再傷害許時了,我怕你后悔!”
想起阿南走前的話,許故不禁鼻子一酸,直起身來,纖細的手指撥開碎玻璃碎片,將躺在“湖泊”中的“風月”拾起來,抖了抖“風月”的塵土,仔細的端詳著這“風月”的模樣。
11.
“爸爸媽媽總是跟我說,哥哥不善于表達感情。”
“說我出生后,你看著我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來,你打了朱念念我才知道你真的在乎我。”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
“到現在爸媽都死了,你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要是,當時,是我去買生日蛋糕就好了,為什么我會拒絕!”
“為什么?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12.
“媽媽!”
哇——
“小寶貝,不哭不哭,不就是一個杯子嗎?”
小許時抱著顧棠哇哇大哭,眼淚就好像是流不完的長江黃河撲通直下。
許故盤腿坐在沙發上收拾“行囊”準備出門上網吧,雖然已是深夜。
“朱念念那個混蛋!”許時大哭,還不忘破口大罵,“許故,你混蛋!”
許故挑眉,管他什么事兒?眉清目秀的臉上多了幾分無奈,許時竟抱著自己擦鼻涕!許故伸過手去使勁兒摸著許時的頭發,揉成一個雞窩,以泄心頭之恨。等到許時睡著了,許故就背起書包光明正大的出門了。許故前腳一出門,后腳顧棠和許衛國就給孫淼孫南打電話,“今兒是去你們那里玩嗎?好好玩,別太晚了,給許故加層被子吧!好不?他老是手怪冰冷?!?
當然這些許故都還真是不知道,這些事而就好像是阿淼阿南和許氏夫婦之間的秘密一般,功夫還是下足了,怕許故來一個回馬槍,那可就死定了。
第二天,坐在教室里的許故引來了一陣“眼光”。
“哥?”許時意外的睜開了她的小眼睛,圓溜溜的瞪著許故,“你要上學嗎?今天怎么來學校了?”
許故一副“給你個眼神自己體會”的樣子,扭頭就走了,一個字都不肯多說。許時肯定不會跟上去啊,反正不會是什么好事兒。
晚上,許故回來時臉上就掛了彩,許時還有短小的手指去戳許故臉上的傷。許氏夫婦也是哭笑不得,給許故上藥的顧棠卻也是擔心的很。
“下次打架把爸爸帶上,我給你當盾牌!”許衛國端著自己的“游泳圈”,邊給顧棠遞藥品,一邊用嘴呼呼的對著許故的傷口吹氣。
接下來的幾天許故就真的在孫淼的網吧里呆著了,因為一回家許時就老是嘲笑他,還有些沒完沒了的了!
“喲!好看,青色的!”
“喲!變顏色了,紫色的!”
“花斑狗!花斑狗!”
都是些什么?許故別別嘴,受不了許時這塊牛皮糖,粘在傷口上還硬是摔不下來了!
13.
許故將照片放到枕邊,自己背手放在腦后,平躺在床上。屋子里很黑,許故也沒有開燈,也沒有閉眼,躺在那里木木的盯著天花板,聆聽著隨身聽里邊兒的歌曲《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倒是不知道為什么許時喜歡聽這首歌。
隨著歌曲的播放,許故將許時說的話在腦子里又咀嚼了一遍。
原來那一天自己過生日?。?
自己都忘了。
“這是我哥送你的生日禮物,他說你十八歲生日可是很重要的,不能再送你一大堆的裝備了,要送點兒不一樣的!”
“這條圍巾是阿姨和許時的作品,來問我很多次應該怎么做,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想著想著,許故伸出冰涼的手指去觸摸頭下枕著的那條圍巾和小鐵盒子,心跳突然越跳越慢了,眼皮也像是灌了鉛一般,往下扯著。
作為一個死神怎么會打瞌睡呢?不是早就死了嗎?
接著兩股熱流劃過他的臉頰,他竟然昏昏沉沉的做起夢來。
夢里,是小時候的許故。他站在巷子里,面對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一個胖小孩兒,或許是記憶太久了,已經讓人看不清面容了。
“你敢打我?也不問問我是誰?”
“打的就是你!”
“我可是朱念念!”
“死胖子,打死你!”
原來,是那件事?。∮浀卯敃r許故也不知道為什么當時自己要去學校轉一圈,然后在朱念念回家的路上堵住了朱念念,莫名的火氣一上來,接著暴打了一頓朱念念。
可是,許時是怎么知道是自己打了朱念念呢?
不怎么的,許故的靈魂自己出現在了“死神廟”前,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見了正在議論自己的袁碎瓊和蔣煜良二人。
“什么花開堪折直須折呀!”許故黑著臉冒出來嚇了二人一跳。
“總算是來了,許氏等你很久了!”蔣煜良眉眼彎彎,柔聲說到,“你快去吧,還有兩個時辰了,時間不多了!”
許故順風望去,見一大只和一小只相互依偎,在那里蕩秋千。
明明是春天,吹來的風還是掛臉了些。
許故拖著步子,一步步前行著,步步生蓮。每走一步,回憶就像是一鍋熱湯灌進腦子里,比走馬燈可是燒腦子多了。許故覺得腦袋一陣陣的痛,所以甩了甩腦袋,蓬松的頭發也晃蕩著,想要把眼前的兩只黑影看的更加真切一些,可是內心里莫名的恐懼沉沉壓下來。
下一秒又覺得或許時光停止會更好,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