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阿南走后,許故愣在原地。
此時,許故的手里多了一個鐵盒子,脖子上多了一條織的“漏洞百出”的半成品圍巾,還是大紅色的。
過了好一會兒,陽光照射窗扉上的花瓶的角度又斜了幾分,許故才緩過神來。
許故將圍巾摘下來,和那鐵盒子一起放到餐桌上,脫下自己的外套,提起袖子,到廚房里接了一捧水,開始做起清潔來。
平時顧棠每隔三天就會這樣做一次清潔的。
許故學著平時顧棠做清潔的樣子,細細輕輕的作著清潔,每一個物件兒拿在手上都勾起許故一陣回憶。
啪——
7.
許故修長的手指在水盆里揉搓著抹布,接著擰干,再折好,才慢慢擦餐桌。
顧棠是一個長的很小個子的女人,許衛國是一個腰間囊下游泳圈的矮胖子。
顧棠叫許衛國“大只”,許衛國稱顧棠“小只”。
這是他們之間的愛稱,在許故眼里簡直膩歪死了。
“喲喲喲!小只,你看咱們家大寶貝穿上這校服多帥氣啊!”
“大寶貝,你太帥了!”
顧棠脫下圍裙湊上來,先是給許故一個大大的擁抱,接著在許故臉上留下了一個香吻,然后雙手情不自禁的伸上來使勁兒揉搓著許故稚嫩的小臉兒,搓得紅彤彤的。
許衛國抖了抖報紙,折起來,刮了一下許時的小鼻頭笑嘻嘻的說道:“小寶貝,你看,你哥哥都上小學了,你也要快快長大啊!”
許時別過頭去,哼了一聲,說不要。
“我要在家里陪媽媽!”
顧棠將裹好果醬的面包遞給許故,轉過頭來哭笑不得的對許時說:“可是媽媽想要許時跟哥哥一樣上學欸!”
許時不高興了,嘟著小嘴,滿臉委屈,楚楚可伶的樣子就快要哭出來了。
就在這時,面前一塊兒被咬過的“殘次品”塞進了許時的嘴里。
許時轉過頭來,眼睛里水嘩嘩的,撞見許時冷漠的眼睛,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哎喲喂,小寶貝,不哭不哭。”
一頓早餐,許故有一半的時間都在馬著臉“安慰”鼻涕橫流的許時。
許故皺眉,平時這小家伙不愛哭啊,就算是自己欺負她,也不見她像今天這般哭得沒完沒了的。更讓許故舉得無奈的是,許時邊哭邊死死拽著他的胳膊,讓許故動彈不得。這么小個家伙,推搡不得,像顧棠一樣,是個“小小只”。
后來,許時哭著哭著竟然睡著了!許故當時覺得頭痛。
顧棠和許衛國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許時的“鷹爪手”從許故身上掰了下來,許故的新校服頓時不僅皺巴巴的,還有點兒黏糊。
顧棠給許故背好書包,整理許故的著裝,笑嘻嘻道:“看來許時比起離不開我更離不開你呢!”
許故皺眉,什么?被自己虐傻了?
“別皺眉!”顧棠用粗短的手指輕輕揉開許故眉心打的結,溫柔的笑著,瞇笑著的眼睛讓許故懷疑她是不是看不見自己。
8.
許故在收拾那一條“漏洞百出”的圍巾時,小鐵盒子也掉下來。
嗡——
“許故,你是不是又逃課了?”
許時趴在床上看顧棠書柜上的言情小說,想起什么,就突然問了這么一句。此時的許故正聽著隨身聽,盤腿坐在床上看許衛國藏起來的漫畫。
“你要是再逃幾年課,就可以是我的學弟了。”
“看看你上了這么幾年的學,留級留到和我同班了!”
許故:“......”
許故從上幼兒園就開始逃課,總覺得這世上沒有可以攔的住他的校門。
出了學校的許故只要不違反《死神守則》,簡直過的為所欲為。身為一個帶有“神”字的人,許故干一些事兒還是很容易的,比如,撿錢。
每天到處晃悠一下,就可以撿一個去網吧里晃悠一圈的前。
這幾天他發現了一個環境還不錯的網吧,價錢自個兒還是給的起,所以每天撿完錢就去那里打會兒游戲。
至少自己是一個活了30年的死神吧,學東西很快,打游戲更是不在話下。許故這么想。
可就是有那么一個人愛找茬兒“哎呦喂,就這技術,還敢坐在里打!”
許故坐在進來門口的“黃金地段”,人來人往,都看得見,也是某些“高手”炫技的最佳位置。
許故挑眉,竟敢有人找自己的茬兒,那不死定了?
但是,玩著游戲呢,手怎么可以停下來!
“小學生,聽不見啊!”
許故將耳機一甩,一個轉身站到了椅子上,雙手環抱胸前,用鼻孔對著挑釁的人。嘿嘿,這許故反倒有了占上風的勢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們這邊。
轉過頭來的許故才發現,竟然不止一人。
“虎哥!”一個看起來和許故差不多大的小孩兒像只小耗子擠過人群,來到許故的面前,對著許故擠眉弄眼,才轉過頭去對著被稱呼為“虎哥”的人諂媚的笑道,“虎哥!何必跟個不懂行道的小孩兒一般見識呢?”
一看就知道是個小屁孩兒,還學大人們之間那些客套話,在許故面前,這屬于沒大沒小。
“誰小孩兒啊!”許故這無疑是火上澆油。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與“虎哥”隨行的人抓起許故的衣領,一個拳頭就要揮下來。
就在這時,剛剛的那個“小大人”說時遲那時快往隨行人的命門上一腳。
“跑!”
“小大人”拉起許故就往外跑,“虎哥”一行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呢,人就已經跑不在了!
等跑到了一個稍微隱蔽一點兒的地方,“小大人”才松開許故的手,氣喘吁吁的東張西望了一會兒,才回頭看向許故。而許故連氣兒都不喘一下,一臉無語的看著自己。
“我......我叫孫淼。”那個“小大人”伸出手來要和許故握手,因為喘氣兒,手臂還在上下搖擺著。
許故轉頭就走,可是自此之后,孫淼就像是一個口香糖一樣,黏在許故身上。
“我被打了!”
“嗯!”
“嗯?”
“我看見了!”
......
“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妹妹!”
“這么小?”
“嬰兒啊,能不小嗎?”
“......”
“照張相片吧!”
“不要!”
咔擦——
嗡——
一堆大頭貼和那張三人最開始的合照落了出來。
9
做完所有的清潔后,許故洗干凈手,坐在窗臺的魚缸旁喂著魚缸里的兩條紅魚。
窗外的燈光已經很暗了,星星之火,跳躍在窗外。
許故垂眸,長長的睫毛有著一個好看的弧度,看起來帶有笑意。可是,許故不愛笑。
“你哥就是裝,從小就是這樣。明明可以靠顏值吃飯的,偏偏要靠‘才華’!”
這是某一次聽見顧棠和許時講的“悄悄話”,他許故想要聽清的話哪有聽不清的啊!母女倆在被窩里笑得咯咯的,還以為許故什么都不知道,做賊似的憋著笑。
很多年前,許氏夫婦第一次養金魚只養了一條,還說如果魚死了就把它燉來吃了。說的時候,顧棠和許衛國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許故,現在許故想起來都瘆得慌。
那個時候,顧棠懷上了許時,每天都將許故帶到自己的肚子前,說讓許故聽一聽這個妹妹又在肚子里鬧事情了,問這個妹妹是不是跟他說了什么悄悄話?
毛病多!許故抓狂了,但是又不可能跟一個孕婦一般見識。
隔了兩個月,魚缸里的魚總算是死了。
許故拿來一個凳子,趴在浴缸邊兒,目不轉睛的看著翻起白肚皮的“紅妖怪”。
清靜了!許氏夫婦天天要許故給小魚喂食,許故不愿意吧,可是一想起這夫妻倆都是馬大哈,估計也記不住要給魚喂食兒這事兒。
許故一咬牙,一跺腳,喂食就喂食!
總算是死了,累死了!
“不要傷心!”
顧棠和許衛國總算是發現了小魚死了的事實,許故更高興了。
你們也看見了,這魚它自己死了,我不用再喂食了!
許衛國將許故抱了起來,油膩膩的嘴親了一口許故,一臉皺在一起,說道:“許故啊!不要傷心了!”
傷心?許故哭笑不得。
“就是啊,小許故!”顧棠拉過許故的手,將許故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你看,妹妹在動呢!”
后來,許氏夫婦編了一個連他們自己都相信了的故事,這將要出生的妹妹是這條小紅魚轉世,勸許故不要太傷心了。
許故跟了許氏夫婦這么久,都不知道他們倆那莫名其妙的自信打哪里來的,竟敢妄言揣測“神”的心思。
沒多久,許時出生了。
許故很是無奈啊,這許時也是個皺巴巴的小不點兒。
許衛國抱著許故趴在玻璃墻上看新家伙,一趴就是一個小時。
這一個小時,許故也沒干別的,擠破了玻璃門也想好好看看這個妹妹,她的眼睛究竟長在哪里,也忒小了吧!看了這么久也沒看出來,笑起來跟顧棠一樣,睫毛也是短的沒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