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醒來的時候,已是翌日巳時,外邊兒的艷陽已是生得老高,不過彼岸的房間外頭,倒是格外清凈,一點兒吵鬧的聲音都聽不到。
彼岸剛走下床榻,便看到了房間角落里,蹲坐在那兒似乎是睡著了的六夜。
彼岸抬眸看了看不遠(yuǎn)處她在前一天夜里給六夜在一旁的躺椅上臨時鋪就的被褥,幾乎還是昨晚的模樣,一動都沒有動過。
這家伙,就這么喜歡睡角落么......
似乎是聽到了彼岸起床的動靜,六夜的腦袋稍微動了動,一張睡得迷迷糊糊的臉便從他的雙臂環(huán)中晃晃悠悠抬了起來,但在看到彼岸的身影的那一瞬間,原本一雙睡意朦朧的眼睛,頓時就像放光一般,蹭得一下就站了起來,三步并兩步地走到了彼岸的身邊,不知為何一臉期待的神情看著彼岸。
“......”彼岸面無表情地看向六夜,沉默了一會兒后,還是緩緩開口道,“餓了?”
聞言,六夜狠狠地點了兩下頭。
看到六夜一臉期待的神情,那哈喇子都快從他嘴角邊流下來了,彼岸只好輕輕嘆了口氣,轉(zhuǎn)身朝屋外走去,而六夜,自然是緊緊跟在了彼岸的身后。
彼岸打開房門,走到屋子外頭,才發(fā)現(xiàn)這屋子外頭雖然清凈,但并不意味著沒人,這不,一個不知是哪兒跑來的看著像是富家子弟模樣的貴公子,正一個人安靜地坐在那院子里的石桌邊,桌子上,還擺著幾盤精致的點心,看著就讓人覺得價格不菲。
不過話說回來,這個看著很貴的人兒,好像哪里見到過一眼啊......
可惜,這天底下的男人在彼岸的眼中都長得差不多,無非就是番茄和西紅柿的區(qū)別,所以彼岸便是習(xí)慣性微微一瞇眼,看向了這位貴公子模樣的人的體內(nèi)所燃燒著的魂魄,以及那魂魄深處,所鐫刻著的本名。
燕...曌......啊,原來是茶樓里看到的那個人......
當(dāng)時看他的樣子和聽他說的話,似乎和那白吟塵是認(rèn)識的,而且關(guān)系好像還可以。
不過,為什么會默不作聲地出現(xiàn)在自己這房門前的院子里呢?
偶然,還是故意?
聽到開門聲響起,燕曌便回過頭看向正走出房門的彼岸,以及跟在彼岸身后忽然瞪著自己的六夜。
“喲小美人兒,起得挺晚呀~”看到彼岸走出房門,燕曌便起身,一邊笑嘻嘻地打著招呼一邊走向彼岸。
彼岸冷冷地掃了擋住自己去路的燕曌一眼,“你找錯人了。”
“哎等下啊小美人兒。”見彼岸徑直就要離去,燕曌連忙飛快一挪自己的腳步,又一次擋住了彼岸的去路。
彼岸抬眸看向燕曌,似是有些不喜燕曌對自己的稱呼,微微動了動唇,道,“我叫彼岸。”
“嗯?”燕曌一愣,立馬改口,“好好好,彼岸姑娘,你、你看今兒天氣不錯,晴空高照、萬里無云,要不要坐下來,邊吃點心邊聊兩句?”
燕曌說著,便是手一揮,示意彼岸去那石桌邊一坐。
彼岸看向臉上笑呵呵的燕曌,剛想著要拒絕,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卻是從自己的身邊,響亮地響起。
“咕......”
彼岸微微側(cè)過頭,看向跟在自己身側(cè)的六夜,而六夜,則是委屈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而他那一雙眼睛,則是直勾勾地盯著那石桌上的一盤盤糕點。
彼岸眼里閃過一絲無奈,便回過身,往那石桌走去,而六夜在看到彼岸剛坐下的瞬間,便終于是抵擋不住那桌上的糕點誘惑,伸手便是抓了一把往自己嘴里塞去。
彼岸隨手將自己跟前的熱茶水移到了狼吞虎咽的六夜跟前,一邊淡淡地開口道,“你找我所為何事。”
“哦?”見彼岸一開口便是問這個,燕曌不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難道,你就不好奇我是誰嗎?”
“這不重要。”彼岸輕描淡寫地瞥了眼燕曌,道。
見彼岸對自己如此冷淡,燕曌的目光不由得便是落在了彼岸左手手腕上,那露出一截的銀色手鐲,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恍然,“......你是不是以為,我和那白吟塵是一邊兒的人,所以才對我這么冷淡啊?”
“難道你不是?”聞言,彼岸便是挑了挑眉。
燕曌當(dāng)機(jī)立斷地否認(rèn),一臉真誠的表情看著彼岸,“不是不是,當(dāng)然不是!他那么冷酷絕情的家伙,我才不會跟他做兄弟呢。”
當(dāng)然對此,彼岸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就這么冷冷地看著燕曌。
見彼岸不吭聲,燕曌也只好硬著頭皮繼續(xù)玩下說了。
“實不相瞞,今日我前來找彼岸姑娘你,其實是有事相商。”
“找我商量?”彼岸看向燕曌,心里有些許疑惑。
燕曌點了點頭,然后像是故作神秘一般,身子微微前傾,壓低了聲音,道,“梁世璟,這個人的名字,彼岸姑娘想必一定有所耳聞吧。”
“梁世璟?”但彼岸只是微微一眨眼,便飛快地回答道,“沒聽說過。”
這下,燕曌是真的愣住了三秒,“...你不知道梁世璟?”
“我應(yīng)該知道嗎?”彼岸瞬間反問。
“......”燕曌微微扯了扯自己的嘴,最后,竟是笑道,“哈哈,說的也是,區(qū)區(qū)梁世璟而已,沒聽說過那就沒聽說過吧。”
見燕曌居然笑了,彼岸的心里不禁卻是有些不爽,總覺得,自己被人小看了。
意識到自己的小失態(tài),燕曌連忙輕輕咳嗽了一下,繼續(xù)講了下去。
“不過,梁世璟這個人可不得了,他從當(dāng)初的一介不起眼的布衣百姓,憑著高中狀元再加上他那點賣弄聰明的小花樣,不僅一當(dāng)官就當(dāng)了個正三品,而且后來還迎娶了當(dāng)年盛名一時的柳家長女柳煙雪。呵,從那之后,他頭頂?shù)拿弊涌芍^是節(jié)節(jié)高升,如今都是快七十歲的老頭兒了,還穩(wěn)穩(wěn)地坐在我大燕王朝的丞相位置上居高不下,就連現(xiàn)在的太子,都跟他親近的很呢。”
彼岸面不改色地聽著燕曌像是以說書先生的口吻般,說著這些話,“所以,你是要跟我商量什么。”
“聽說姑娘身手超凡于常人,所以......”燕曌說著,微微一笑,聲音忽然放低,用著只有他自己和彼岸才聽得清的聲音開口。
“我想拜托彼岸姑娘你,可否替我,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