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來越強烈,整個茅草屋搖搖晃晃,冥冥之中感受到一股強大的殺氣正從遠方慢慢逼近。
孤昕正想出去看看什么情況,遠方塵土飛揚,只見隱隱約約的一群人馬正在趕來,周圍的空氣都快被嚇的僵住。
“不好了,諸葛平的人馬趕來了!”孤昕大聲叫道。
“他怎么會發現我們在這里?”金老爺皺眉道。
“別想了,趕緊躲起來吧!”蘭花急著道。
就在說話之間,人馬逼近,聲勢浩大。
風起,塵揚,馬嘶,聲停。
就在金老爺、孤昕、蘭花進入地窖,灶臺慢慢移動之時,諸葛平的人馬都已到來。
成百上千的人馬,像一團瘋狂的馬蜂,頃刻間把整個茅草屋圍得團團轉,圍得水泄不通。
人馬中間,徐徐開來一輛普普通通的馬車,馬車里傳來模模糊糊的談論之聲。
馬車在茅草屋的正門口停了下來。
只見馬車上走下來三人,第一位剛下馬車就仰天大笑,嘴唇都似乎包不住他那隱藏已久的一排排鋒利的牙齒,他就是諸葛平;第二位一身長袍隨風飄動,他手搖梅花扇,嘴角泛起一絲絲的笑意,他就是白扇公子;第三位滿臉陰沉,目光呆滯,規言規步,他就是孤暝。
他們走到門口,停下。
諸葛平對著茅草屋,笑著大聲道:“出來吧,沒必要躲著,都是大老爺們兒!”
屋里根本沒有絲毫反應。
白扇公子搖了搖梅花扇,笑著道:“我看他們不出來,干脆一把火把這里燒了,到時候咋們吃烤肉……哈哈哈!”
諸葛平看了看白扇公子明亮的眼神,道:“誒……公子著什么急呢!還有好戲都沒看,怎么就著急了呢!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呀!”
“哈哈哈……開開玩笑嘛,嚇唬嚇唬一下還是挺好玩的!”白扇公子笑了笑道。
諸葛平道:“誒……金老爺可不是小孩,孤昕也不是,怎么叫嚇唬嚇唬呢!”
白扇公子聽后都快忍不住笑出聲來。
屋里還是沒有一絲動靜,諸葛平和白扇公子的笑臉突然平靜了下來。
“搜!”諸葛平揮了一下手,向后面的手下示意了一下。
只見兩位黑衣人,手中劍鞘一松,長劍一揮,劍光閃耀。他們小心翼翼地走進屋內,剛一跨進門檻,只見地上躺著三個死人,并沒有看見金老爺。
“有死人!”
剛一聽見這話,諸葛平、白扇公子、孤暝就一同踏進屋里。
“地上的血已凝結,難道說金老爺早已跑了?”諸葛平盯著地上的血。
“跑了?外面的馬都還在,我看附近絕對有什么密道,他們就在密道里躲著!”白扇公子想了想道。
“這是茅草屋,密道絕對在地下,你覺得呢?”
“嗯!”
“來人,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們挖出來!”
這句話可嚇到了地窖里的人。
地窖里的三人突然愣住了,居然都不知所措,都你看我我看你的,相視了好久。
金老爺心里仿佛有太多想說的話,但又說不出來。他本來是要等身體養好了去找諸葛平算賬的,沒想到諸葛平是不想讓他有翻身的機會,趁機追趕,看來翻身是不可能了。
金老爺沉思了好久,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我上去吧,你們別出去,他們的目的是殺我!”
“不!”一滴深情的眼淚從蘭花眼眶里滾了出來。
“這就是我金老爺的命!是上天不給我重新做人的機會!也許是我做的壞事太多,連上天都無可原諒!要是還有來生,我一定好好做人,不去追求什么榮華富貴,不去爭奪什么天下,就平平淡淡地生活,去好好地去愛我的妻子,愛我的兒女……”金老爺的淚早已流干,他現在的心里在靜靜地流血。
“爹!”蘭花一把拉住金老爺衣裳,“你走了我就沒有親人了!”
金老爺嘴角泛起一抹笑意,蘭花居然開口叫他爹了,他死了都值了!
“我本該死的,你沒必要為一個死人而傷心,希望你們以后好好的生活!”金老爺抬起顫抖的雙手,輕輕地按動了地窖的機關,上面的灶臺慢慢移動開了,一束耀眼的光芒射在金老爺銀白色的頭發上,顯得倍感滄桑。他正彎著弧橋似的背,扶著梯子用力往上爬,他不時回眸一笑,笑里面藏有幾分無法語言的痛楚。
“不!”蘭花正準備拉住金老爺的衣服,孤昕一把拽住她,抱在懷里。
“世情薄,人情惡,眼送老爺扶梯過。秋風干,淚痕殘。欲訴心事,獨藏心肝。難,難,難!……”
蘭花的眼淚流不完,孤昕的眼神凝不斷。在他們的眼里,金老爺正慢慢從光芒里消失……
諸葛平和白扇公子突然睜大眼睛,緊緊地盯著剛從地窖里爬出來的金老爺。
在他們的眼里金老爺白發蓬松,面似靴皮,雙目低垂,整個人看起來和之前的金老爺相比完全是兩個人。
諸葛平連忙拱手道:“呀!是金老爺??!是誰把金老爺按排到這種搖搖欲墜的破茅屋的?”
是誰安排的誰最心知肚明。金老爺連頭也沒抬,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白扇公子搖了搖扇子,笑了笑道:“金老爺看來是把我們給忘了,人老了嘛,忘記什么都快。”
白扇公子走到金老爺身前,瞧了瞧金老爺的眼神,繼續道:“但不知金老爺忘記一件事兒沒有?”
金老爺還是沒有抬頭理他們,他根本不需要理,不必理!
“二十三年前,不知什么原因你惹怒了當時白云派的掌盟人左天力,他就派人追殺你。當時的你很落魄,身上還帶著一對兩三歲的雙胞胎,路過竹林村的時候,你把這對嬰兒放在了孤家,于是你繼續逃,路過潁上樓的時候,孔老三救了你……”
金老爺終于抬起頭來,看了看白扇公子,目似劍光:“那能說明什么?”
白扇公子繼續道:“那對雙胞胎一個叫孤昕,一個叫孤暝!哈哈哈……”
金老爺凝視著白扇公子,身體里仿佛有股憤怒的火焰自脊髓沖上大腦。仿佛不用說金老爺都明白,這一切都是白扇公子的陰謀,更是諸葛平的陰謀。
“你連畜生都不如!”
聽到這句話,白扇公子收緊手中的梅花扇,眸子里閃出一道光,大聲道:“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講,是你先用陰謀害死我爹白扇天的,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金老爺道:“你爹不是我害的,另有其人!”
“是誰?不就是你嗎!”
“是他自己比武被對方一劍殺死的!”
“是你用毒藥害死的!”
“毒藥?我怎么知道!這件事根本與我無關,我看你是搞錯了吧!”
白扇公子突然火冒三丈,怒氣沖天,咆哮道:“呸!還裝!臨死都還狡辯!”
諸葛平在旁連聲叫好,哂然一笑。金老爺越看越是憤怒,對著白扇公子道:“我看這事與諸葛平有關,他就是個畜生!你今天不殺了他你會后悔一輩子的!他可以背叛所有人,包括你!”
“放屁!他背叛你,是我叫他這樣做的!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吧!”白扇公子道。
諸葛平向孤暝使了個眼神,揮了一下手,道:“殺!”
命令一下,孤暝躍身而起,目光冷峻,氣勢洶洶,只見他從衣襟里瞬間揮出八把飛刀,刀光四射,寒氣逼人。當周圍人還來不及看清楚飛刀的時候,只見地上一道黑影,八把飛刀準準確確地插進金老爺寬大的胸膛,頓時鮮血狂飆,血霧噴灑。
金老爺瞪大雙眼,圓溜溜的眼球像一顆閃亮的鋼珠,他幾乎不敢相信他親生的兒子居然看都不看他一眼就把他殺了。他酸楚的內心破了個大窟窿,一個無法用愛填充的窟窿!
就在白扇公子和諸葛平露出燦爛的笑容時,金老爺像剛被殺死的豬一樣倒在地上,永遠起不來了。
此時地窖里飛出一個人影,他手里拿著一把孤獨的劍。他揮動的劍散成一排排劍影,圍繞著他的身子轉動,他像是威武的戰神,眸子里似乎沒有一點光芒,漆黑的瞳孔讓人心驚肉跳。
他“當”的一聲落在灶臺前,身體里散發的強大氣勢讓周圍的人心驚膽戰。
“孤昕!”白扇公子驚訝地道。
孤昕根本沒有看白扇公子一眼,他感覺白扇公子不值得他動眼睛去看他,他盯著他好久不見的兄弟孤暝:“孤暝,我是孤昕啊!”
孤暝沒有看孤昕,就仿佛孤昕在他眼里根本不存在一樣,他眼里沒有一點點光芒,只是默默地站在原地,等待著主人施令。
孤昕急著道:“孤暝,你怎么了?他們到底對你怎么了?你怎么不看我一眼???我是你親哥孤昕啊!你倒是說話??!”
白扇公子大聲笑了笑,道:“你倆真是有意思??!”
孤昕睥睨白扇公子,道:“你個畜生,你不是說孤暝好好的嗎?他現在不說一個字,你到底對他施了什么法?”
白扇公子嘴角泛起一絲笑意,道:“我沒有施什么法呀,他到了我這里就像個小孩兒一樣乖巧,很聽話,叫他不要跟陌生人說話,他還真聽在心里邊去了!”
“你!……我今天非殺你不可!”孤昕剛說完,劍已出鞘,天空中像是突然閃現出一道霹靂,孤昕一個輕功,騰空而起。他心中突然燃起憤怒的火焰,眼睛里裝滿了憤怒,劍上的光芒仿佛也是憤怒的光芒。
劍剛要刺入白扇公子時,只見孤暝也隨之騰空而起,向孤昕飛來。孤暝從衣襟里瞬間揮出八把漆黑的飛刀,向著孤昕心臟一發而出,宛如八根毒箭。
孤昕見形式不對,立馬收劍格擋,劍光四射。眨眼之間,孤昕正好一劍擋住飛來的八把飛刀。
孤昕含著淚光,道:“孤暝聽話!他們都是壞人,跟我回去吧!我們兄弟沒必要打打殺殺!”
孤暝還是一副根本沒聽見的樣子,只見他一個轉身,又揮出八把飛刀,飛刀正要從手中飛出。孤昕長劍一揮,一排排的劍影環繞著孤昕全身,宛如銅墻壁壘。
“當當當……”八聲刀劍相碰的聲音在孤昕周圍響起,然后又消失。
當孤昕正要收劍之時,遠處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