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那么多干什么?若是真打起來了,干就完事了,你想想你來這干什么來了!”
正當狄落義憤填膺的捏的拳頭‘咔咔’作響,狄九忽然一巴掌就拍了過來,正拍在她的腦門上,不輕不重,沒一會兒,她的腦門就紅了。
紅彤彤的五指印,讓一直都大大咧咧習慣了簡單粗暴的狄九瞬間手足無措起來,他眨巴眨巴眼睛,掩飾性的嚷了一句:“你這皮膚也太嚇人了,我都沒使勁拍你,我就輕輕的拍了一下,你就訛上我了。”
頓了一頓,他又叫道:“還有,我都跟你說過好多遍了,不要老是連名帶姓的叫我,我比你大,要叫哥,小孩子咋那么沒禮貌的。”
聲音嚷的有多大,狄九就有多心虛。
他以前面對那些同伙時可從來沒有這種心理的,也從來沒手軟過,可如今到了狄落身上,怎么就覺得不安加愧疚了呢?
難道是因為此時此刻,這小破孩的眼神實在是太亮了?還是自己對他就是區別待遇呢?
不管是哪一種,他都感覺自己心里莫名毛毛的,十分詭異。
狄落默默地看著狄九暴跳如雷的跟只大猴子一樣,就算是猴子,也是最帥的猴子。
她抿了下要翹起來的嘴唇,低下頭又按了兩下小腿肚子,這才站起身,朝著他呲牙假假的一笑:“哥這個稱呼在我心里有忌諱,我以后叫你師父好了,畢竟,你教我武功,教我上戰場的技巧,你對我恩重如山,待日后我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我會報答你的。”
“當然了,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從今往后,你就是我再造養父,等你老了,我給你養老送終。”
“噗!!!”
狄九一口老血險些沒噴出來,這是他這小二十一年人生中第一次聽到最恐怖的笑話,“再...再造養父?”
我特么也沒有你這么大的兒子啊。
不對,誰特么讓你養老送終啊,咱倆就算歲數之間有差距,也特么沒有那么大吧。
等我老了,你好像能年輕似的。
給我養老,你養得起嗎?
不是,這話題怎么就歪樓了?!
狄九看著狄落離開的背影這回是徹底的暴跳如雷了,一頭小臟辮似乎都被氣得快炸了,沒見過這么能氣人的,你這是變相的說我老啊,我老嗎?
我哪里老了?
老子風華正茂!
......
似乎是正印證了狄九的話,最近這幾日軍營里的操練突然頻繁了起來,就連下午自由操練的時間都被大大縮減了。
秦子師也變得越發暴躁,越發的嚴厲。
他是恨不得將自己這小半輩子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所有活命技巧,囫圇全部塞進這些歪瓜裂棗的腦袋里,就算不能馬上得軍功,最起碼也不至于死的太難看,自己的臉上也沒光不是。
只可惜,這支隊伍良莠不齊,有的人能將秦子師的經驗吃的很透,可有的人就是榆木腦袋,死不開竅。
秦子師也很無奈。
不過最讓他沒想到的是,原以為那個一直以來吊車尾的小孩兒,竟然是吃的最透的一個,不光是殺敵技巧,還是保命技巧,他都做到了最完美。
不過仔細想一想,他可是有中軍那瘋子指導呢,如果自己這小兒科他都弄不明白,那上了戰場也是找死。
就是不知道,他那又瘦又小的小個子殺起人來,心里那道坎能不能過得去?!
秦子師一想到即將爆發的戰爭,他的眼神就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
終于,戰爭全面爆發那一天還是來了。
那一天早上,狄落起床的時候,從床上爬起來準備去洗漱,一掀簾子,冷風夾裹著寒氣瞬間撲面而來,凍得她一個大噴嚏,她不禁打了一個冷戰,抱著膀子抖了一下,疑惑地抬起頭看了一眼天色,她皺著眉頭揉了揉鼻子,小聲嘟噥了一句:“這天變得也太快了,是不是要下雪啊。”
這一晃,她竟然在軍營之中戰戰兢兢的呆了三個多月的時間,值得慶幸的是,她沒有被人發現自己是女子的事情,就連她自己都快忘了,她和這里的所有人性別是不同的。
她甚至是感嘆的長吸一口氣,呼出去,一團白霧從她的嘴唇里飄了出來,忽然身后傳來一陣輕咳聲,李安山不耐的說道:“你堵在門口干什么呢?出去還是不出去?”
狄落回頭白了他一眼,這死男人自從偷看她和狄九練武之后,那太陽真的是打西邊出來了,他每天困得都快成狗了,卻依舊是堅持著,自己只要一起床,他必然跟著爬起來,不管被窩對他的吸引力有多大,他就是掙扎著也要起來。
真不知道他每天晚上睡覺那么死,鼾聲如雷,煩的自己天天半夜踹他都踹不醒,可一到早上,他...他到底是怎么發現自己什么時候起床的?
搖了搖頭,實在是猜不出來,狄落縮著脖子走了出去,李安山連忙跟在后面。
倆人十分默契的蹲在兩個方向,離得遠遠的,將手往水盆里一插,剛從井底下搖上來的水冰的都刺骨,狄落一個激靈,從天靈蓋一直刺激到腳后跟,原本還困倦的眼睛頓時精神了,她哆嗦了半天,一副慷慨就義的往臉上一抹,醒了。
倆人正洗著,忽然聽見校場之上響起了尖銳的敲鑼聲,急促而又頻繁,狄落和李安山齊刷刷的一愣,他倆下意識的看了對方一眼,心中不約而同的說了一句:“來了。”
把盆一扔也不管了,倆人是撒腿就往校場跑,找到自己軍營的位置站定,不消片刻,稀稀拉拉的伙伴就全沖了出來。
因為平常對于集合這一塊,秦子師要求是非常的高,必須要最短的時間集合完畢,全賴平時的訓練,沒一會兒,人全部到齊。
點兵點將,連一絲停頓都沒有,立刻出發。
狄落怔了一怔,她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長劍,心中是心跳如雷,她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緊張,太緊張了。
跟著隊伍往馬廄跑去,據聽說金羌終于是忍耐不住,長驅直入,被巡視的士兵看見,立刻回報,戰爭終于是打響了。
翻身上馬,朝著戰場奔赴而去,狄落咬緊了牙關,捏緊了韁繩,這一次,她一定要翻身,她一定要贏。
她給自己的定義就是贏,絕不可以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