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無涯深吸一口氣,好不容易才把氣喘勻,就趕緊將手里的工具收起來,先查看一番狄落的狀況,還好算是穩定了。
錢舞狐疑的看了一眼匡無涯,十分不信任的皺著眉頭,舊事重提:“你剛才想讓你娘子做什么?!”
“沒做什么啊。”
匡無涯無辜的搖搖頭,還深怕錢舞不信任自己,連忙從自己的醫藥匣子里掏出自己一直讀的醫書,“你看看,這我都是有根據的,急救措施,對著病人的耳朵,鼻孔,嘴巴吹氣,能幫病危的病人有效的渡氣。”
說話間,他已經將醫書塞到了錢舞的手里,一邊還指了指書上描寫的。
他之前確實對學醫不上心,但他是有天賦的。
如果不是他有天賦,就廖凡那種心高氣傲的人,又怎么會僅僅因為是好朋友家的孩子,就收了他當衣缽傳人,只不過他比較懶罷了。
要不是實在是八卦好奇狄落區區一個女子投身當兵的傳奇故事,他又怎么會開始努力。
只有努力學習醫術,才有可能站在狄落的背后幫助她。
或許狄落當初的心是好的,不告訴匡無涯原因,以為自己若是東窗事發,匡無涯也能全身而退。
可她根本就沒想過,大夫,那是要幫傷者治療,也是離傷者最近的人,只要把過脈,當即知曉男女,一個一直幫她醫傷的大夫,又怎么會不知道她是男是女?!
從幫助她那天起,匡無涯就已經跟她是一條船上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是為了保全家里人,匡無涯也得使出全身力氣保住狄落不被發現,首先,就是學習醫術。
錢舞一臉狐疑的看著匡無涯指給他看的地方,皺著眉頭細細看了一遍,抬頭又看了一眼佟香香,再低下頭看一眼醫書,他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走到床邊,他低下頭,瞧著狄落那似有若無的呼吸和蒼白的臉,他突然反應過來了,猛一個轉身,指著匡無涯,顫抖的險些沒懟他臉上,激動的臉都紅:“你...你...你無恥!!!”
匡無涯一臉懵逼。
佟香香二臉同懵。
“男女授受不親,你居然讓你媳婦親他,他是男的,男的,你咋想的,你媳婦是女的,你腦子讓驢踢了!!!還眼看著,你都不阻止一下!那可是你媳婦,你就眼瞅著?!你什么癖好啊!!!”
錢舞在狄落床前跳腳,那臉紅脖子粗的,一副被氣懵的模樣。
匡無涯臉色一僵,突然反應過來了,他臉色漲紅欲言又止的,那副樣子活像被誰掐了脖子似的,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他能說啥,他能咋說,他啥也說不了。
正當他不知道該怎么回話的時候,床上的狄落突然又呼吸急促起來。
這一聲,在他聽來猶如神音,解救他于水火之中,他不自覺的松了一口氣,就趕緊沖上前,把錢舞往一邊扒拉一下,就趕緊急救。
先給媳婦一個眼神,讓她做好人工呼吸的準備,看情況不對就上。
什么錢舞不錢舞的,沒工夫管他了。
……
這個夢特別的美好,美好到她已經不想醒過來了。
窩在娘親的懷里,久違的一家人團聚,她禁不住熱淚盈眶。
“別離開我,好不好?!”
“我不想自己一個人了,我留下來陪你們吧。”
夢里的娘親微笑著朝著她搖搖頭,一聲不吭,只是靜靜的看著她,目光溫柔眷戀且又貪婪,似乎是看一眼少一眼。
輕輕摸挲著她的頭頂,兄長姐姐寵溺的目光還在眼前晃動,父親似有嘆息幽幽傳來,“該醒了。”
忽的,父親朝她伸出一只手,在她肩膀重重一推。
眼前驟然黑暗,她一下子從美妙的夢境中醒了過來。
身子條件反射的從床上直接彈了起來,鼻子一瞬間撞到了硬硬的骨骼,疼的她眼前一亮,睜開眼睛就看見錢舞放大的臉在她眼前。
她愣了一下,窗外十分應景的響起了一聲炸雷,原本已經漸小的雨勢又大了起來,窗戶扇被風刮的哐哐直響,雨點噼里啪啦的砸在窗框上,裹挾著雨絲飄了進來。
錢舞似乎沒想到狄落會突然醒過來,他眨眨眼睛,整個人往后一仰頭,下意識捂著自己被撞的嘴角,后知后覺的低下眼,只見眼前一片白花花,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臉忽然就熱了,眼神肉眼可見的慌亂了起來。
“我滴媽呀!!!”
匡無涯坐在不遠處的地上,愣頭愣腦的看著完全被錢舞擋住身影的狄落坐了起來,頭皮一瞬間炸了起來,雖然啥也沒看見,但他就是感覺臉上一陣滾燙,他忙不迭的轉過頭,捂著臉,嘴中喃喃:“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佟香香立刻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撈起單薄的被子一把就將她裹住了。
可該看見的,不該看見的,啥都看見了。
狄落混沌著腦子,還不是很清醒,但看著自己的模樣,她的臉色是肉眼可見的陰沉了下去。
錢舞傻呆呆的坐在狄落面前,捂著嘴角。
他的目光略過狄落已經蓋住的單薄身軀,卻依舊在腦子里勾畫出了剛剛的一幕。
雖然他身上纏了多條繃帶,但,纖弱的身子,白皙細膩,獰猙的疤痕與之形成鮮明對比。
平常也不是沒看過同屋伙伴的大胸脯子,同樣的癟平精瘦,但不知道為什么,剛剛的一瞥卻讓他深深的記在了腦子里。
他嘴唇蠕動幾下,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默默地摩挲著自己的嘴角,目光不由自主的一飄,眸光微微一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忽然火燒眉毛一樣,從床上站了起來,眼神慌亂的轉頭就走了。
等出了門,站在門口,他的心跳聲才漸漸猛烈起來,越跳越快,要不是自己及時從屋里出來了,要不然屋里的幾個人肯定都聽見了自己打鼓一樣的心跳聲。
狄落醒過來的太突然了,突然到自己剛把匡無涯摔地上,彎著腰湊過去,他就突然坐起來了。
若是自己再挪個半寸,那是不是就......
錢舞突然錘了自己腦袋一下,屋里那個可是他兄弟,他怎么能對著他那張精致漂亮的,猶如姑娘一樣的臉有小心思!!!
真奇怪,同樣都是參軍打仗,怎么他們的臉就看起來粗糙,又黑,狄落卻還像剛參軍時候一樣,一點沒變呢?!
難道他真的……
怎么可能,女孩子怎么會跑到都是男人的軍營里,還吃住都在一起,首先他就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其次,是對女子的苛刻規矩。
最主要的,她剛剛在他面前近似于裸露著身體,女人…怎么可能?!
想多了,一定是想多了。
錢舞默默的摸了摸自己的腦后勺,又轉回頭盯著門板抿了一下嘴唇。
他一定是太清閑了,要不怎么會想入非非。
簡直是發癲嘛!
可轉念一想,他似乎只對狄落有點不一樣的想法,除他之外,別人根本就不能來沾邊。
微微嘆一口氣,自己好像從第一天遇見狄落開始就對他有好感,畢竟在一群糙老爺們中,出現一個長相精致的仿佛姑娘的男孩子,而且還特別的努力。
難道,趙十三他們不也是這么想的嗎?!
轉念一想,他又惱怒起來,都賴他那張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