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在誤會的瞬間陰差陽錯的錯過彼此之后,那些誤會就會在主觀意識的發酵下被打上“真相”的烙印。而那些本可以說明的原委都被化為花言巧語,更甚至被誤以為是謊言。
距離夏天關機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我沒有等來他的電話卻等來了另一個人的。
“雨澤,你找我有事?”
“我是雨軒,我想找你談談。”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無助,像是在發出求救信號。
“雨軒?”
“嗯,我在雨澤常去的那個酒吧等你。”
不說我該怎么去婉言拒絕,就連拒絕的機會都沒給我他就掛斷了電話,本想置之不理,可他無助的模樣似乎用在腦海里揮之不去,我掙扎一番后還是出門了。
酒吧里除了調酒師和雨軒空無一人,音響里依舊播放著緩慢的英文民謠歌曲,調酒師向我問候著,招呼我過去坐,雨軒已經喝得有些微醉了。
“今天怎么這么冷清?”我問道。
“這位韓先生包場了。”調酒師遞過來一杯很好看的酒,順便回答著我。
“雨軒,你怎么回來的?雨澤呢?”
“我不知道,這段時間我被關在黑暗里,我感受到了雨澤的變化,我很替他擔心!”他似乎過得很不好,情緒很低落。
“那你找我來想說什么?”本來心情也不佳的我一杯下肚,感覺心里更加復雜了。
“就想找人陪我買醉!我不想雪莉擔心,所以能找的人好像只有你了!”
“那我們就不醉不歸!”我也突然想買醉了。
當他提出來買醉的瞬間,我那糟糕得一塌糊涂的心情似乎突然間找到了安放處。就這樣一杯接一杯酒過三巡,我也有些醉意,可是依舊不停的想著還在生我氣的夏天,此時此刻,我真的不想去思考該如何化解了,不想自己把自己搞得很苦情模樣,所以又要了幾杯烈酒下肚,不到一刻鐘酒精開始揮發了,我整個人暈乎乎失去了意識,而一旁醉醺醺的雨軒突然坐起來跟個沒事人一樣。他看著酩酊大醉的我自言自語的說著忍不住笑了。
“喝醉了都這么可愛,不愧是我韓雨澤看上的女人!”
雨澤拿出手機給俊楠發了條消息,一切準備就緒,該你出馬了!
他發完短信便讓調酒師幫忙找代駕,他則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給我披在身上,然后抱起我朝車子走去。
夏家別墅,夏天正躲在房里拿著放大鏡研究著那些照片,他試圖找出合成的痕跡,被俊楠突然的敲門聲打斷。他慌忙的收起照片,打開房門看見俊楠的瞬間正準備關上門,卻被俊楠一把推住。
“剛才我常去的酒吧調酒師告訴我簡歆在他那里喝得爛醉,被韓雨澤帶走了。”他裝出一副很好心的模樣。
“讓開!”夏天一把推開俊楠,跑了出去。
留在門口的俊楠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壞笑。
“恭喜你,距離崩潰又近一步!”
夏天一路加速往我家去,路上不停撥打我的電話,始終無人接聽。他心里總算是意識到自己的的意氣用事有多么可笑。
“夏天,你就這點出息?為了自己生氣讓自己的女人在別的男人跟前買醉!你簡直混蛋!”
他趕到車庫的時候剛好看見我的車進車庫,夏天剛找了停車位停好車就見代駕師機拿了錢先走了。迷迷糊糊中的我錯把雨澤看成了夏天。
“夏天,你來啦!”
“來,我們到家了!”
雨澤側過身去幫我解著安全帶,他早就看到了夏天的車,所以故意借位讓夏天以為我和他在親吻,大約一分鐘后,雨澤坐回去打開車門下車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將我輕輕抱起朝著電梯走去。我把他當成了夏天,雙手緊緊的摟住他的脖子,頭靠在他肩上幸福的笑著。
夏天目睹著一切,心里告訴自己要下車來理論,可就是怎么也挪不動腳。那股強大的背叛感讓他沒有勇氣上前。就這樣他在車里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看著雨澤離開才鼓起勇氣下了車。
雨澤走后,我有些清醒過來,覺得渾身難受就東一下西一下的折騰著好不容易才把睡衣換好。換下來的衣服自然是亂扔一地。夏天開門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再次睡過去,看著滿地狼藉,再加上我穿著睡衣,雨澤又待了這么久,夏天不禁腦洞大開,思想完全走偏。
“原來從始至終我都不過是他的替代品罷了。現在他回來了,你自然不需要我了!可是你犯得著這么處心積慮的經營這么久嗎?結婚只是為了彌補我吧,蜜月旅行?是跟他的旅行吧,我竟然都毫無察覺,不肯搬家也是為了方便見他吧……你到底還要騙我到什么時候?我舍命救過你,他又何嘗沒有,而我永遠都差了那幾年的刻苦銘心,我又怎可能敵得過!你真是把人變得如此可悲又可笑啊!”
夏天癱坐在地上看著醉不省人事的我,流下了眼淚。那撕心裂肺的痛讓他快要扛不住了,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起身到床邊,他呆呆的看著我出神,回憶著我們的點點滴滴,然后在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轉身離開了。
“我放你自由!”
自由?什么都不知道的我竟然已經傷透了他的心。
那一夜對我來說睡得很香,可對于夏天來說,那一夜他已經傷得體無完膚,不治而亡。
太陽曬進窗戶刺眼的光線喚醒了我,剛睜開眼睛,頭頂就傳來一陣痛楚,快要炸裂般,迅速回憶了一遍昨晚發生的事,想起來我迷糊中看到的人不是夏天,頃刻間酒醒得七七八八了。
“哎喲,看來宿醉得有點嚴重。”
我深吸了幾口氣拿過手機撥通了夏天的電話,代替關機提示音響起的嘟嘟聲讓我興奮不已。看來他已經不生氣了,我暗自竊喜著。
“喂?”夏天的聲調有些冰冷。
“夏天?”我都有些聽不出來是不是他。
“找我有事?”
我有點懵,完全不知他這冷淡的態度是為何,“你怎么怪怪的啊?還在為昨天的新聞生氣?”
“沒有!”完全沒有了他特有的生氣,判若兩人。
“那你干嘛這么陰陽怪氣的?”
“你想多了!”
“我們今天干嘛去啊?”他嘴上不承認,我心里明白他還氣著,于是我試圖轉移話題,看看能不能讓他不再生氣。
“我有事要忙,先掛了!”
他并沒有理會我,直接掛斷了電話,我也有些來氣了。
“我都解釋了那是誤會,干嘛因為一條新聞鬧得要死不活的!簡直就是存心找茬兒!”
我越想越生氣,生平最受不得窩囊氣的我必須找他理論理論,于是迅速收拾了一番直接找去了夏家。
我推門進去的時候他正對著那些照片發呆,根本沒有發現我進去了。當我看見那些照片的時候我自己都嚇到了,一把抓起來。
“這都是哪兒來的?”我疾言厲色的問道。
“你問我?我想你應該比我清楚吧!”夏天話里有話,語氣也十分冷淡。
“我怎么知道!”
我心里不禁有些發涼,難道夏天一直讓人跟蹤我,所以我和雨澤偶遇讓他誤會,他才有了機場那出?
“你不知道?你和他都這么親密了,會不知道?”
“親密?我和他怎么了,你說親密啊!”
“都親在一起了,還不夠?要睡一起才算是嗎?”他明顯有些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
“親?我們只是偶遇他眼睛進東西了我幫忙吹了吹,那蛋糕店我也是偶遇的!”
“還真是巧了,一路上他都拍了你照片,你們還天天偶遇不成?”
“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種跳進黃河洗不清的感覺。
“那你干嘛不告訴你碰見他了?”他有些咄咄逼人。
“我忘了!”
“真不愧是作家啊,證據都擺在眼前還能編出這么多說辭!”他的表情愈發冰冷,帶著嘲諷的反駁著我。
“你怎么能如此血口噴人呢?”我被他徹底激怒了,整個人本來因為宿醉狀態不好,現在完全狀態跑偏。
“血口噴人?你昨晚又在干嘛呢?”他也失去理智,像是審問犯人般逼問著。
明明已經想好了放手,可內心的不甘讓他幼稚的和我對峙著。
“我和雨軒喝酒了!”
“簡歆,你夠了!都知道雨軒沉睡了,醒不來,你和他一起就一起了,干嘛還拿雨軒來騙我!你想要和他在一起你可以告訴我,我放你走就是!”他提高了嗓門開始吼起來。
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夏天,一時間竟然失去方向,淚水不停滑落著。
“你就是個瘋子,無理取鬧!”
我哭著跑了,那天之后的好幾天我們都處于冷戰狀態。白天行尸走肉般的工作著,一到了晚上我就躲在家里偷偷的哭,一整夜一整夜的難受著。我相信他也沒有比我好多少。
半個月以后,我終于冷卻得差不多了,突然回想起夏天和我爭吵時說雨軒不可能醒來,可我那天明明見到雨軒了啊。心中疑團越滾越大,我推掉了的下午的工作,去了夏氏綜合醫院。
我直接去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雨軒現在有醒過來的可能嗎?”
院長笑了笑,“不會的,最近的治療絲毫沒有雨軒醒來的跡象。”
“突然蘇醒的可能性呢?”我繼續追問著。
“幾乎為零!”
出了院長辦公室,我腦子里一直嗡嗡的想著,整個思緒都亂掉了。本來想去找夏天,可一想著現在見他也無話可說,便直接回家了。
就在我離開醫院后,俊楠就進了院長室,詢問我來干嘛了。院長以為他是好心便一五一十的說了。
回到家,我仔細想了想巴黎的情景,結合那些照片,若不是蓄意為之,偶遇怎會有照片?還有雜志社周年活動那天,以雨澤的認知不可能不知道有記者,那么他就是故意的!事情開始串起來后,我才明白過來那天那個人就是雨澤,他故意叫我出去的。那么,這一切都是他精心準備好的陷阱,我和夏天就是送上門的獵物。
明白過來一切的我突然覺得害怕,那個我認識的雨澤竟然變得這么惡劣,那個善良的他儼然已經演變成了惡魔。知道了一切真相,想起夏天受的那些委屈我不禁一陣心疼。
“我這個木魚腦袋,這都沒看出來,還和他吵架,真是笨得可以!”
我自責完后,終于露出久違的笑容,一邊收拾著出門,一邊幻想著我和夏天言歸于好的畫面,心里忍不住激動起來。
與此同時,夏俊楠知道我已經察覺后立即做了另一番謀劃。他找了一個死心塌地效忠他的人讓他想辦法阻止我去見夏天。
我換了一身漂亮的衣服,化起自己并不擅長的妝,打理了一番發型,挑了一雙夏天買的的白色鞋子便邁著輕盈的步伐朝著車庫出發。
我一路哼著小曲,帶著笑臉,踏著小碎步,一出電梯就按下了車子的遙控器,打開車門,上車,系安全帶,一步一步的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出發前我給夏天發了一條消息:我有話給你說,我們出來談談,廣場的咖啡廳等你!
夏天收到消息后心里掙扎幾番過后最后還是決定赴約,怎么也還有個了斷,不能如此不負責任的耗著,畢竟是夫妻也不能不了了之。
等來夏天回復的我樂開了花,啟動了引擎剛要出發的瞬間我突然感覺到脖子傳來一陣痛覺,想要掙扎的時候我已經失去意識。躲在車里后排座的男子拔出我脖子上的針管將昏迷的我挪到了后排座,他戴上帽子口罩,駕車離開了。
夏天已經在咖啡廳等了很久,打我電話一直無人接聽。快要等到天黑的時候他才離開。說不出的復雜心情再次吞噬著他,那個陽光的他正在一點點的消失。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人綁在了椅子上。坐在沙發上的男子低著頭抽著煙。我環顧四周應該是在某個公寓里。已經被綁成習慣的我都不覺得害怕了,況且這次的環境還算可以,我也沒什么好挑剔的了。
“綁我所為何事?”
“奉命行事!”
“行吧。”
我也沒再多問多說一句話。一直被綁著腿部血液也不流通有些水腫,屁股也坐得生疼,肚子也餓了,而且還有點犯困。只見那個男子除了抽煙,也幾乎坐著,只是羨慕他坐的是沙發。
“你打算綁多久?”
“不知道!”
“既然奉命行事,不知道奉的什么命?”
“看住你!”
我一聽,松了口氣,“既然不為錢不為人,只是看住我,沒必要把我捆著吧?這說不定得看很久呢,一直捆著我肯定沒命的!”
男子突然滅了手里的煙,站起身解開了捆著我的繩索然后把我關進了主臥室,門口用鎖子鎖了起來。四肢發麻的我在屋里待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尋思著從窗戶逃走,卻不料窗戶是用鐵欄桿封死了的,逃命無望,我索性躺了下來,這才想起夏天。可惜只能干著急,因為手機早就被沒收。
楚戀聯系不上我,一直打電話,后來收到一條短信回復:把我這幾天的工作都往后,我心情不好和雨澤出去散散心就回來。
“歆姐和雨澤出去了?”楚戀有點想不明白,雖然知道我和夏天吵架了,卻也不至于和韓雨澤出去散心。她有些不安,便打電話給了辰逸。
“你說什么,她和誰出去散心了?”
“韓雨澤!”
“怎么可能!”辰逸也不敢相信。
“我也覺得有些奇怪。之前歆姐完全沒有提起過!”
“這兩天有沒有什么異常舉動?”
“沒有,就今天下午說要去見誰,把采訪推掉了!”
“你先別急,我打電話問問。”
辰逸比了解自己還了解我,他雖然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反正就是覺得不對。他最近新作發布,抽不開身,夏天又和我鬧成那樣,要是知道和雨澤出去估計更麻煩,他只好拜托給了喬樂。
“什么?和韓雨澤散心?”喬樂也覺得不像我的行事作風,聽到的瞬間不自覺的喊了起來。
“所以,你幫著查查看。別讓夏天知道!”
“行,我會盡快的!”
一旁跟著的惠茜也知道了,她主動提出給喬樂幫忙,兩人便開始著手。
還沒有等他們查出點蛛絲馬跡,韓雨澤那邊就有人露出消息稱韓氏集團皇太子韓雨澤攜未婚妻出游,花式秀恩愛。
喬樂去韓氏集團問了,雨澤這些天確實不在落城。
另一邊看到報道的夏天徹底絕望了,他一拳重重的打在墻上,看著屏幕上的標題,淚水溢出眼眶。
“為什么到最后你都還要騙我!我可以接受你不愛我,可我不需要你為了報答我而可憐,和那個人一起來騙我!”
他努力想要維持的心里防線徹底崩塌,沒有任何理由了,沒有任何希望了,都沒有了,他就這樣絕望著,在痛苦的淚水中做出了決定,那種心死了人還活著的痛直到后來我才體會到了。
“我放你自由,你也放我一條生路!我不想死在你編織的謊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