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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瓣落香難至

  • 桃花依舊惹衣香
  • 粥小魚
  • 5188字
  • 2017-11-30 22:15:00

柳其華現在陷入兩難境地。

她知道《九陰真經》中所載,實乃當今武學最高的境界。但北冥神功具有獨占性,是禁止修習其它的內功心法的。

類似于一手是雞腿,另一手是肉包。吃了雞腿再啃肉包就會過敏??墒莾蓚€都想吃,怎么辦?

她想了一會,突然發現自己悲劇了。因為已經不由自主的練上了《九陰真經》,更可怕的是竟然什么事都沒有。

這是不是表示她練的北冥神功果然問題不???

她抱著疑問把石室所刻的全數練完,便沿著棺底秘道進入了古墓。

不管是出于好奇還是為了找回中了暗器的場子,她必須進古墓搗搗亂才行。

柳其華壞心眼地從她進來的第二個石室起,每隔一間便用短刀在壁上留下瓣桃花。

這樣既不會暴露她的行動路線,又能解氣。

石壁堅硬,她必須運功才能畫上。

這樣畫了幾間,柳其華忽有所悟,忍不住運功將自己所學化為刀法施展了起來。

等她施展完,石壁上多了些花草樹木,山川亭石,栩栩如生。

原來她不知不覺運刀如筆,把平時的書畫技法運用到了武功招式里去。

柳其華摸著石壁上那些深深的痕跡,不敢相信這是她的杰作。把刀法和畫法合二為一,算不算創舉呢?

自我膨脹了會兒,柳其華把這套功法命名為“夭夭九式”。

意義當然取自于《詩經·周南·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剩下的石室之旅就簡單多了。每到一間,她就施展“夭夭九式”中的一招在石壁上。練功、報復兩不誤。

只是搗亂這種事,若無人回應憤怒的情緒就甚是無趣。而且,她運功已久,腹內饑餓難忍。

這些日子,因為她挑食的毛病,所以每一餐吃的都是肉脯。

肉脯再好,也有吃膩的時候。何況,連著幾日躲在石室里練功,隨身帶的肉脯已所剩不多。她可不想原路返回。

柳其華記得書中所寫,古墓里是可以做飯的......想到這里,她歡快地穿過石室和甬道向廚房的方向而去。

廚房不算大,里面并沒有人。

爐上坐著幾個瓦罐,其中一個里面正煨著米粥。

米瑩如玉,湯稠若膏,細小的火苗,若即若離地舔著罐底。

米粒從中心的位置,輕輕向外翻滾,斗室里粥香四溢,勾人饞涎。

柳其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她現在大腦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來上一次喝粥是什么時候了。

有心動,必然會有行動。

她的手瞬間失去控制,拿起只碗用清水簡單涮了下,盛好粥,站在鍋臺邊上,邊吹邊吃。

雖然只是碗白粥,對于柳其華這個好久沒吃正餐的人來說,實在是美味。

她吃得十分投入,直到耳中傳來腳步聲和驚呼和喝斥:“你是什么人,怎么進來的!”

柳其華戀戀不舍地把眼睛從碗移到聲音傳來的地方。沒等她說話,對方替她答了。

“淫賊!怎么是你!”

來的不只一人。罵她的是個嬌憨俏麗的少女,身后站著一大一小兩個女童,還有個長滿雞皮疙瘩的丑臉婦人。

柳其華自然知道這幾個人的身份:孫婆婆、李莫愁和小龍女。

她著實不忿被罵,眨了下眼睛。淫賊?她嗎?她到是想,作案工具在哪兒?

“怎么不說話?沒癢死你算你命大,臭淫賊!”

柳其華反應過來。那天的暗器出自這個少女之手。

“原來暗算我的人,是你!”

“當然是我!淫賊,那天看在全真教臭雜毛的面上放過你,沒想到你居然敢闖進來找死?”

少女俏目圓瞪,氣勢頗足。

“呃,美人,你罵了半天,我淫你哪兒了?有證據嗎?拿出來看看!”

柳其華有點火了。

她是賊不假,但也是有節操的賊,只偷武功不采花。當然想采也沒那先天條件。

“你!不要臉!拿命來!”

少女從懷中取出一團冰綃般的物事,雙手一分,右手將一塊白綃戴在左手之上,原來是一只手套,隨即右手也戴上手套。

左手輕揚,一條白色綢帶末端系著一個金色的圓球。忽地甩了出來,直撲柳其華面門。

其實少女武功遠在柳其華之上,但她手套帶上的瞬間,柳其華便猜出她的武器和書中小龍女的一般無二。因此,有了防備。

柳其華避其勢頭,躲了過去。

少女一擊不中,綢帶倏忽在空中轉彎,發出玎玎聲響,金球擊穴,著著連綿,如影隨形。

若非柳其華凌波微步練成了本能,早已中招。

逍遙派武功雖失傳多年,但僅存在殘卷上的凌波微步也絕非等閑。

一時間廚房里綢帶蜿蜒,“玎玎”聲不絕于耳。

少女久攻不下,有些心急。

一旁的孫婆婆自然不會袖手旁觀,大踏步沖過來便是一掌。然后是李莫愁和小龍女。

“以多欺少啊。一窩全撲上來打我?要是這樣都打不著,是不是很生氣呀~”

柳其華笑嘻嘻地氣人。

“有你哭的時候!”

少女氣得咬牙切齒。

“我不信!我不信哦!來呀,大、中、小美人過來追我呀~~”

柳其華對凌波微步有極大的自信。逃跑利器呀,真不白練。

她覷個空當,用自創的招式“碧波迭浪”在少女臉上輕揩了下。

“好滑。好細。好嫩?!?

柳其華故意咭咭怪笑,邊向少女拋了個媚眼,邊拿腔拿調地說。

其實這些,原本是她和秀兒常常瘋玩笑鬧的日常項目之一,兩人誰都不會當真。

她玩得開心,少女那邊卻是氣極,偏又拿柳其華沒辦法。明明馬上就要打到她,每每都差少許讓她溜掉。

“脾氣暴躁對皮膚不好,來,美人,給本公子笑一個~”

柳其華撩上了癮。

她得意忘形間,腳步稍緩,少女突然轉身。兩人離得極近。

柳其華從小被當成男孩養大,氣質不若尋常女子那般嬌弱,穿上男裝毫無違和感,反而顯得瀟灑不凡,別有一番韻致。

否則,當初黃藥師第一眼也不會把她當成少年。

古墓內雖然有光,但不如外邊那么明亮。所以,兩人過招多時,少女并沒看穿她的女兒家身份。

你來我往間,少女只見柳其華一襲藍衣翩翩,繞室徐行。說不出的姿態優雅,風儀倜儻。

少女莫名俏臉一紅,只覺得心跳怦怦。

“好了,大家都住手?!?

少女微有些喘。指著柳其華,問道:“你說,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跑到古墓里來!”

柳其華略帶幾分心虛。

“不如,你猜猜看?!?

少女被她氣樂了。

“我猜你是來找死的!”

“哦喲~美人,你咋那么會猜哩。完全猜錯了喲~”

柳其華抽個空子,連忙往外跑。

墓內房舍眾多,通道繁復,外人入內,即使四處燈燭輝煌,亦易迷路,更不用說里面全無絲毫星火之光了。

不過,柳其華這幾天接連在古墓里,已經適應了黑暗。況且,她對里面的機關布置,顯然比少女熟悉。

她左躲右藏,利用機關,竟然逃過幾個人的追擊。

雖然古墓的地形圖她已經爛熟于心,但眼前這座石室形狀甚是奇特,她一時沒想起來是哪兒?

前窄后寬,成為梯形,東邊半圓,西邊卻作三角形狀。

柳其華心中一動,抬頭向上看。

室頂石板上刻滿了諸般花紋符號,均是以利器刻成,或深或淺,殊無規則。

若是旁人在此,一時之間,那能領略得出其中的奧妙?但柳其華天資聰穎,又得《九陰真經》加持,再看世間武功自然比其他人領悟更快。

看到頸酸,柳其華長舒了口氣。對王重陽暗自佩服。難怪“五絕”中,他武功最高。不過,她家阿固也不差。

想起這個名字,柳其華有些心煩意亂。走到東邊,伸手到半圓的弧底推了幾下,一塊大石緩緩移開,現出一扇洞門。

她順手拿了個蠟燭,走了進去。

這里和剛才那一間處處對稱,而又處處相反,乃是后窄前寬,西圓東角。

柳其華抬頭仰望,見室頂也是刻滿了無數符號。她知道這就是書中大名鼎鼎的“玉女心經”。

她好奇地看了看,因為沒打算練,所以并沒花心思強記。

只不過柳其華天生記憶力就好,看了這么長時間,也差不多全記住了。等她從石室出來時,迎面又遇到師徒幾人。

“你怎么來這里的?”

少女驚怒交加。

柳其華難得理虧,知道偷學別人的武學功法是大忌,態度好了許多。

“這個,我也不清楚。”

“你是不是來偷學本門武功的?”

少女怒問。

“我說不是,你也不信吧?”

柳其華急往外溜。

少女哪里肯讓她再次跑掉。綢帶一揮,攔住她的去路。

柳其華取出折扇,用剛看的招式與她交上手。她本意是練練手,此舉卻激起少女的怒火。

對拆了幾招,少女暗暗吃驚。才一會功夫,這個淫賊居然精進了不少。只不過招式還很生疏,最精奧的部分,顯然沒有參透。

用對方練熟的功夫來對抗,柳其華極其吃虧。

十幾招過后,便處處受制于人。若非少女關鍵時刻,總是手下留情,她早已受了重傷。

即使這樣,柳其華還是被金球擊中背心。

氣血上涌,喉頭發甜。她連忙施展凌波微步,躲開了金球反彈過來的攻勢。

少女綢帶一抖,金球疾顫三下,分點柳其華臉上“迎香”、“承泣”、“人中”三個穴道。

柳其華打開折扇輕輕地橫向擋開。然后逆勢而上,扇子劃出道圓弧,宛如一泓春水,徐徐而外,余波蕩漾。

這是她結合《九陰真經》自創的一招,名為“秋水回波”。

少女見其勢如波,迂回遞進,綿力無窮。絕非本門功夫,卻另辟蹊徑,自成體系。于是,大方地贊了句。

“好招式。”

“美人嘴真甜?!?

柳其華用折扇在少女臉頰上一掠。

“這招就叫花容月貌?!?

少女摸了下臉頰,瞪了柳其華一眼。

“淫賊!”

孫婆婆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柳其華,偷偷笑了。

眼前的兩個可人,相貌極其般配。她拉著兩個小的,退到一旁觀戰。

“師父,加油。”李莫愁聲音脆脆的,稍顯稚嫩。

“讓他自刎謝罪?!?

小龍女冷冷地補了句。

柳其華愕然看了她一眼,突然折向她,伸手在小龍女臉上掐了掐。

“死小孩,心夠黑的。”

“放開她?!?

少女以為柳其華要對小龍女不利,綢帶迅疾而至。

柳其華躲得慢了點。綢帶擦著左肩而過,隨即少女手往回一帶,金球在她肩胛骨處重重一擊。

柳其華吃痛,順手回敬了幾招。

從“曉日烘山”接著“云生蒼海”,再到“細浪漂漂”,少女應接不暇,肩頭中了一掌。

好在柳其華志不在傷人,得手便收了力道。

少女并未受傷,知道對方手留情。感激之余,心里對她產生了些別的想法。收了綢帶,看著她欲言又止。

柳其華哪里顧得上別人心里的想法,趁機逃出石室。不知怎地,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好像自己做錯了什么事。

她慌不擇路。進了大廳,覺得這里比較危險。然后,往后走。

漫無目的地走著,眼前這間明顯與其它不同。柳其華停步,細細打量著。

這里空蕩蕩的,幾乎沒什么陳設,東西兩壁各掛著一幅畫。西壁畫中是兩個姑娘。一個二十五六歲,正在對鏡梳裝。

另一個是十四五歲的丫鬟,手捧面盆,在旁侍候。

柳其華認得這個人,正是與她交手的少女。

畫中鏡里映出那年長容貌極美,秀眉入鬢,眼角之間卻隱隱帶著一層殺氣。

畫中人物并不難猜。柳其華點了點頭。林朝英作為古墓派的開派人物,果然顏值令人振奮,真是不虛此行。

東壁上也懸掛著的畫像,像中道人身材甚高,腰懸長劍,右手食指指著東北角,只是背脊向外,面貌卻看不見。

想到王重陽畫像掛在這里的作用,柳其華悄然失笑??吹綁菚干系墓P墨硯臺,不禁有些手癢。

她抄起筆,蘸飽了墨,稍作構思,便有了題材。

石壁光滑,并不適合作畫。不過這難不到柳其華。她運筆如飛,將看到的幾個人全數畫上。

等她畫完,忽覺頸間一涼。轉頭望去,少女不知在哪找的劍,抵著她,神色怪異。

少女此時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對著她。照理說,這人未經允許進入古墓,又進了門派的傳功之地一番胡作非為,將之碎尸萬段也不解恨。偏偏,她有點下不去手。

“干什么?把這玩意拿開!難道我畫的不好嗎?開玩笑,在外面你知道別人出多少錢買我畫的一個花瓣嗎?哼!那可是天價。沒眼光,不識貨!”

柳其華對自己的畫功,極有自信。

這正是少女矛盾所在。畫得實在是好極了。上面的人好像活過來一樣,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尤其是林朝英和王重陽并肩而立,其它幾個人按比例分侍左右前后??雌饋碛H近友好,宛若一家人。

真真是幅好畫,只是畫前沒征得此間主人的同意。

少女咬了咬牙。不能再姑息眼前這人了。否則,讓她死后怎么有臉見師父。

林朝英對全真教那個雜毛的痛恨,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此刻,把林朝英和雜毛畫到一起,簡直是對師父的侮辱。

“給你個機會,在臨死前說出你的名字?!?

柳其華頓覺頸間寒氣凜然。

哇,有殺氣,來真的呀。她到不怕死,只是大仇未報,死在這里不值得。

為了活著離開這里,她豁出去了。

轉頭,對少女嫣然一笑,揚聲說道:“動手吧,我愿意為你而死。”

少女手一抖,驚問。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我愿意為你們而死?!”

柳其華不確定地重復,但稍作改動了下。

少女手里的劍,“當”的一聲掉到地上。半晌,她不確定地問。

“若你我二人,只能活一個,你選誰?”

柳其華有心吐槽,但想到古墓派那個變態的規定,決心把謊言進行到底。

“當然選你?!?

少女顫聲問道。“可是,我剛才想殺你,你為什么會選我,還愿意為我而死?”

柳其華無奈地繼續圓謊。

“呃,原因吧,我也想知道。照理說確實不應該,那我現在反悔來得及吧?!?

“不行!”

少女嬌俏地嘟著嘴,一跺腳。“我不許你改?!?

對上少女含情脈脈的眼神,柳其華覺得背脊上寒毛直豎。

這里不能再呆了。她有種罪孽深重的感覺。

“我可以告辭嗎?”

柳其華心虛地不敢看少女。

“你要去哪?”

少女顯然把心虛看成了害羞,興致勃勃地追問。

“呃,我有個仇人需要趕快去殺一殺。再不殺,過些日子就不用我動手了。”

柳其華邊說邊退。

天啊嚕,她不反對百合,但她本人絕不百合。

“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我陪你一起殺!”

少女握著小拳頭,一臉地同仇敵愾。

旁邊有兩道嫩嫩的童聲異口同聲地響起。

“對!我們陪你一起去!”

柳其華頭都大了。連忙從后堂往前廳走去。她懶得東躲西藏的,直接從前面出去好了。

“你怎么了?生氣了嗎?”

少女有些莫名其妙。

“我的仇,只能自己報。你們留步吧,好嗎?咱們就此別過?!?

前面便是墓門。柳其華對著身后那一串長長的尾巴,愈發內疚。

“那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答應你?!?

少女嬌聲低語。

“柳其華。”說完,她大踏步地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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