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夢魘回憶1
- 牧狼紀
- 司恩年
- 2087字
- 2018-01-30 22:47:20
在沒確保顧云仁安全之前,苗零當拒絕離開。
季赤文雖不滿于他想要保全顧云仁,但由于種種原因也不好趕他走,便在軍營里給他安排了單獨的營帳,離著秦澤鈞的帳篷不遠,這樣的話,就算苗零當有什么異動,秦澤鈞也能在第一時間做出反應。
“這事你怎么看?”帥帳中,季赤文問道。
“苗零當言行詭異,但這次他不像是隨意開口。”青宸頓了一下,“倒像是央求的語氣。只聽說苗零當行南走北居無定所,莫不成還與即坊的顧云仁有什么恩怨?”
再怎么想也是枉然,夜色已深,兩人也就不再去勞心這個,和衣睡下了。
夜色昏暗,天上星月都被烏云隱去,顧云仁仍是抬頭望了許久。
離血丹煉成還差了千余人的血量,但此事他也不是很愁,南下便是即坊古城,人有的是……
終究還是打算到即坊城里了。
他也不想禍害自己出身的地界,但是為了阿心,其余之人,不過是浮塵。
“顧云仁!”身后女子的喊聲讓他晃了晃神,轉回身,那張他日思夜想的面孔就在眼前,但那不是她,他知道。
“公子,”旁邊一黑衣蒙面人對著青宸單膝跪下行禮,“屬下攔不住華姑娘,請公子降罰。”
顧云仁也不怪罪,擺擺手讓他退下了,對華寧安笑道:“除了這張臉,你真是半點沒有像你姐姐的地方了。”
華寧安皺眉,卻也不敢再惹怒他,“你將我姐姐置于何處?我要去見她。”
“以后有的是見面的時候,你姐姐累了,別去打攪她。”顧云仁面上的笑十分干凈,若不是知道他的作為,誰會相信此人心腸歹毒,更比蛇蝎。
“你殺了人,就算姐姐醒過來,也是不會……”
“好了,殺都已經殺了,如果不殺盡,那千人才是白死了呢。”顧云仁微微厲聲,打斷了她,隨即笑道,“我讓你們姐妹家人團聚,你卻不感謝我?”
華寧安心里一涼,顧云仁這話說得不差,為了姐姐,已經死了那么多人了,如果姐姐再不醒來……
不對,姐姐再要醒來還需千余人,拿了這么多人性命,說什么也是大罪……
“說起來,你差半分就是我小姨子,都是一家人,你怎么還一直對我大吼小叫?”顧云仁笑著,沖華寧安扔了個掛墜,“前兩天底下的人去即坊辦事,我讓他們買了這玉兔掛墜來,我記著當年,你是很喜歡那家奇貨居的小玩意兒的。”
華寧安怔在原處,沒有去接,訥訥道:“你……你把爪牙都伸到即坊去了?你還有沒有點良心?!”
“噓——”顧云仁在唇前伸了根食指,走過去拾起那掛墜,塞在華寧安手里,“你不知道么?在你姐姐睡過去之后,我就沒有心了。”
……
季赤文半夢半醒,卻聽到隱隱約約有掙扎的聲音,睜眼一看,只見青宸緊皺著眉,額上盡是冷汗。
這么一看,便知是他夢魘了,他早有這個毛病,本來以為好了的,一連幾日都繃著神經,沒想到又犯了……季赤文暗自皺了皺眉,卻也不敢去叫醒他。
也是漆黑的夜,無月無星,就像是今天這樣。
今天?青宸不由得恍惚,今天又是哪天?自己又是誰?喔,想起來了,今日是元古十五年,冬天了,東宮實在是冷啊……
“皇兄,皇兄!中午時候啦,王太傅見你不去,都生氣了呢。”
誰在吵?怎么眼皮這么重……
“來人!快宣太醫,太子高燒,已經昏迷不醒了!”
高燒?太子是誰?是季赦,還是青宸……身上也痛得很……
“啟稟皇后,太子久病未愈又添新病,身上又傷重,應該靜養,實在不易活動。”太醫跪在他榻前,向正位的皇后奏道。
“本宮不管他病情如何,功課不許拉下。任你下猛藥也罷,盡快給他治好,”許長平端了茶盞漱了漱口,“真是晦氣,請的武師等了大半天……”
許氏是皇后,她的話太醫不得不聽,著實是用了猛藥的,雖然免不得壞了身體底子,但終究是幾天就給他醫好了。
季赦不明白為何自己是太子,也不明白皇額娘到底想他如何,他勤勤懇懇讀書,練功雖說因了身體的原因跟不上,但他總是盡了全力的。
父皇給他封了個太子的名號后,就一直不加過問,宮中人士看得出他皇上皇后兩頭不討喜,名義上是太子,卻連尋常皇子受的恩寵都比不上,對他的照拂自然也就短缺了許多。
后來他總算明白了,皇后不是恨他,是恨極了皇上,才拿他遷怒;而他的父皇,又何嘗不是恨死了這塊將腐的爛肉,巴不得從眼中剜掉。所以就算他做的再好,只要他活著,那就是錯……
蘭親王季敖與他玩得近,但是季敖心性簡單,還不清楚為何他時常得病,只知道這個皇兄體弱,平時經常給他送些補品。
臘月初四,大寒的時節,季赦默默地跪在半尺深的雪中,身上僅穿了單衣,鞭子抽在他身上,血痕清晰可見。
他只是默默低著頭,垂著眼,逆來順受。既然已經知道自己的處境,掙扎不得,又何必再有什么期待。
只是樹后,卻有一名少年,捧來的藥材從手中跌落。季敖緊緊地捂住了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響,他何曾見過和藹的皇額娘這般兇狠。
待許氏走后,他默默地從樹后走出來,伸手要去扶季赦,“皇兄,你……你先起來吧。”
季赦抬頭看了他一眼,“皇額娘讓我跪半個時辰的,不必管我。”
“皇額娘怎么能這樣……”
“別亂說話。”季赦忽地打斷他,這東宮里沒有可信之人,若是被許氏聽去了這話,怕是連這宮中唯一一個待他好的人,也不許來見了。“我沒事,天寒地凍,你回宮去吧。”
有了此事,季敖反而來東宮更頻繁了,明里暗里幫著他。
當時的墨淵國君也算是一代明君,但是在面對家事的時候,他實在算不上稱職的父親。
季赦早就已經不希冀能夠得到什么關愛了,做得再好,也只是盡一下本分,明知道懲罰不會有絲毫改變……
活著都不知道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