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明早我送你去機(jī)場?!?
凌晨五點(diǎn)出發(fā)的。
小家伙還在夢鄉(xiāng),到機(jī)場被嘈雜聲音吵醒,“兒子醒了,給叔叔說再見?”
我抱起他,跟他說話,他或許意識到這是離別,嚎啕大哭起來,伸手要阿南抱。
阿南不肯,這一接就走不了,“秦念安,不許哭,你已經(jīng)是小男子漢了,男子漢就不能哭,你只是跟媽媽去玩,過幾天回來就能看見叔叔了,好不好?”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依舊哭,只是不在要他抱,也許他覺得,這個叔叔是不要他了。
順利上了飛機(jī),小家伙還抽一抽的,在空姐幫助下坐到座位上。
我輕柔的擦掉掛在他臉上的淚珠,“寶貝兒,媽媽知道你舍不得叔叔,但你們會見面的,好嗎?男子漢,不哭了。”
只是媽媽不敢跟你保證,以后是否跟我們一起生活。
他止住了抽噎,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懂了,沖我笑了。
飛機(jī)起飛,他興奮的看著窗外,拍著手,嘴里叫著,麻麻,麻麻。
在成都機(jī)場,看到了蘇彥寧。
見到他的瞬間,我冷了臉。
他看著我懷里的小家伙,意外的挑了挑眉,“兒子?”
“……”廢話。
后來,我才知道,他說是他的兒子。
他想查這一切,太容易了。
身后助理接過我手里的行李,又拉開車門。
酒店歇了一眼,翌日趕往青市。
車子直達(dá)醫(yī)院。
我知道,黎子琛已在彌留之際。
到病房后,他便離開了,說待會兒來接我們。
病房里,小家伙懵懂的看看這里看看那里,在探究這是什么地方,從來沒有見過,最后他目光停留在病床上的黎子琛。
“麻,麻…”
黎子琛轉(zhuǎn)醒,睜開眼睛看到了我們。
“薇冉?”
“嗯。子琛哥。”
我將小家伙放在病床上,他伸手去摸他。
“他叫什么?”他揉揉小家伙的頭。
“念安,跟我姓。”
“蘇…”
“嗯?!笔翘K彥寧的兒子。
他恢復(fù)了些精神,想坐起來,我墊了兩個枕頭,他靠在上面,小家伙好動,爬到他面前,伸手摸他冒青胡茬的臉頰。
“念安你好呀,我是舅舅,知道嗎?舅舅……”他柔聲對面前的小孩兒說道。
可能忽然想到什么,又噤了聲。
我突然想哭,心想著他可能想說,舅舅會很疼你的,很想看著你長大,在你成長的過程中舅舅會伴你左右…只是,舅舅時間不多了。
小家伙笑起來,捧著他的臉,想親上去。
“我們念安,真乖。”
兩人在一起玩了會兒,念安被逗得呵呵大笑。
他精神愈發(fā)的好,大概就是俗話說的…回光返照。
他說,“念安,你大概想他一生有念想,一生安定,對吧?”
我點(diǎn)點(diǎn)頭,有念想生活才會精彩,安定生活,比什么都重要。
可這孩子,注定是不安定的。
“薇冉,我…對不起,年少的混賬事,我虧欠了你,本想用剩下的半輩子去補(bǔ)償你,補(bǔ)償你的孩子,但是…恐怖不行了,以后…哥哥不在了,你要好好保護(hù)自己,愛護(hù)自己,找個心疼你的人,自己喜歡就好,無論對象是誰,哥哥都支持你…薇冉,我累了,扶我睡下吧…”
我忙起身,將枕頭放下,他挪下去,平躺在床上,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將孩子抱在懷里,忍住了淚水。
他伸手遞給我一張卡,他說“里面是我這些年的一部分積蓄,還有一部分留給了舅舅,這一部分就當(dāng)給孩子的吧。我沒什么事了,我的房子,所有的基金,股票都處理好了,你不用操心,舅舅會幫我…你也不用操心。薇冉…以后自己一個人了…”
小家伙此刻也不鬧騰了,安安靜靜坐在我懷里。
淚水決堤,一滴滴砸進(jìn)小家伙的帽子里。
毫無生息…
“薇冉,我剛才看見我們小時候了。那時的我們…真好,真好?!?
我抹開淚水,“嗯。如果有下輩子,我們還可以做兄妹,再續(xù)一次?!?
他閉上眼睛,“薇冉,我這輩子最幸運(yùn)的事就是去你家遇見你,唯一不后悔的事是親近你,雖然不是良辰美景,不是情到濃時,雖然差強(qiáng)人意,但那是我唯一一次跟你親密,我不后悔。但我知道,你恨我,是我毀了你,毀了你的家。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像你說的,還有下輩子,我可以做你的奴隸,一輩子任你差遣,任你蹂躪,任你使喚,我不會有怨言,因?yàn)槲乙獌斶€這輩子欠你的債?!?
“子琛…別說了。我不恨你,真的,我從沒真正的恨過你…嗚…”淚水像爆炸的水球,不斷的往外涌,漏洞太多,我堵都堵不住。
我擦了擦,接著說,“子琛,還記不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家的時候?!?
“我也覺得你長得好好看,所以才會迷上你。子琛,如果沒有發(fā)生那些事,我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好好的,可能孩子也很大了。但有些事是天注定的啊,子琛,我早已不恨你了,你別帶著遺憾離開好嗎?”
他嘴角動了動,我看清他的唇形,更多的淚撲面而來。
我沒有理會。
“因?yàn)閻勰悖艜弈銓ξ易龀瞿菢拥氖拢驗(yàn)閻勰?,所以會跟像你一樣的去蘇彥寧在一起,因?yàn)槟悴辉冢晕覑凵狭颂K彥寧,可后來因?yàn)樘K彥寧發(fā)生的種種,使得我逃離這里,生了蘇彥寧的孩子,卻遇見了阿南,我好容易愛上了他,恰巧他也愛我,我們在一起很快樂,很幸福,我們準(zhǔn)備這樣一輩子,所以,子琛就算你是這一切事件的起頭者,那我現(xiàn)在幸福了,你也不用自責(zé)了,你也不用帶著遺憾離開,答應(yīng)我,別再自責(zé),我現(xiàn)在很好,你到那邊,也要好好的好不好?”
回答我的是永遠(yuǎn)的寧靜。
在那一瞬間,我崩潰的大哭,兒子也因?yàn)槲业目蘼暎奁饋怼?
沒有人相勸,沒有人互相安慰,也沒有人去哄一個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孩和大人。
時間過去許久許久,病房門被推開,同樣傳來一樣的哭喊,那是來自劉雯雯的。
后來,病房里進(jìn)來了許多人,醫(yī)生護(hù)士,還有許多不認(rèn)識的人。
一陣哄鬧過后,病房剩下寧靜,連同病床上的人,也不見了。
我跟劉雯雯面面相覷,還是她先開口,“好久不見了,秦薇冉?!?
“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