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江湖的事
“娘子,我來了。”世倌叫著往前跑,他跑得的確快。
“你叫早了。”陳四在后面叫,“婉兒姑娘別讓他占便宜。”
洛兒沒有追趕,卻拉著陳四笑了:“姐姐和姐夫早就心有所屬,大陳先生為什么老搗亂?”
“小丫頭!”陳四氣喘吁吁說道,“我可沒得罪你,你干嘛針對我。”
“大陳先生,我昨晚聽羅道長說你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你家里妻妾成群,家財萬貫,怎么會要尋死呢?你說不出原因,我饒不了你。莫非真投靠了朝廷?”洛兒說道。
“我……我……我開始在湖邊沒想要死的,是你的竹篙……”陳四說道,“沒見過你這般的野蠻女子。我這陣子正愁沒地方去。”
“看來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呀!”洛兒板下了臉,“你不會游泳,不救你,你還能站這里呀,你不會是跟著我們是圖我姐姐吧!”
這算講到重點上了,陳世倌才是最尷尬的,自己的未婚妻讓人給盯上了,還是一個家里妻妾成群的色鬼。
婉兒紅著臉,帶著一絲怨氣看著陳四。
“我不是追婉兒姑娘,你想想婉兒姑娘來得比我晚,怎么扯得上嘛,只是好看的美女人人都愛看,不是嗎?”陳四解釋道。
“好,就算說得通,我想單獨找你說幾句。”洛兒說道,“我姐姐和姐夫都不是江湖中人,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的好。”
江湖?這從京城來的官宦小子睜大了眼睛。
“奇怪什么?”婉兒說道,“這里是水寨,強盜窩,怎么可能與江湖無關呢?”
“你……”世倌盯著她的小腳。
“我天天在家中,你看我做什么。”
竹屋后,靜謐之處的蘆葦叢中,洛兒搬來兩張竹椅子,拿過來兩碟小糕點。一碟竟然是豌豆黃這種京城小吃。
洛兒長得不如婉兒,一雙大腳,雖然精心打扮過,但是與婉兒在一起就不值得提了,人就是怕有比較。
“看我做什么?”
“你是羅師傅的徒弟?”
“我不是。”洛兒說道,“我是蓮舫姑娘。是羅師傅讓我給你送吃的,他還有話讓我傳給你。”洛兒突然想到自己現在穿著姑娘的衣服。
“師傅昨晚后來怎么樣了?還有官兵怎么沒來,花媽媽不是說……”
“你別以為寨子都是些沒用的人,這太湖水面上人人都是他們的耳目,年總兵哪有那么容易把他們滅了。昨個水寨的人把年總兵綁了,要不是羅師傅說情,那個年總兵就沒命了。”洛兒說道,“那個年總兵也就是個紙老虎,誰叫他看上我,我看他呀以后不知道還能不能……不過我不是有意的,開始他就要認我為做妹妹,還說要我陪夜,還說將來他見到我就會向我磕頭,他說還會感激我一輩子。我雖只是個清倌人,那男人的甜言蜜語,假情假意可看多了。”
洛兒在偷笑,陳四覺得她是蓮舫的姑娘,歡笑場里的女子哪有真情實意的。
“羅師傅有重要的話要交代嗎?”
洛兒說道:“他要你回去,因為這里不想與官兵在發生沖突。”
“這件事是因我而起嗎?”陳四說道,“我只想靜靜,你放心,我已經說明了,他們不會再找水寨的麻煩了。”
“真的?”洛兒說道,“花媽媽也是要好好做生意的,大家可不愿意以卵擊石。”
與官兵斗,得不了多少好處,看來水寨的人都知道,只是年總兵也許饒不了他們,不過他應該肯聽自己的。
“江湖的事,你知道還是要有規矩的,他一個總兵總不還要忌憚上峰,我師父羅道士很早據說認識康熙爺,他出面的事,水寨就不用擔心了,只是犯事多了,這官兵還是要做做樣子的。說起這件事,我想向姑娘打聽點寨子里的事。”
洛兒皺了皺眉頭:“我很多事并不知道,四爺。”
“我只想問你們的島主在哪里?我有事找他,想知道我屋里那箱子書的事。”
“哦,你不用問島主,那書是我求島主給姐姐送來的。”洛兒說道,“他們不看書的。”
“不,不是這件事,是有關書的來源,因為書里有東西。”陳四說道,“姑娘還是不知道的好。”
“行!我讓島主有空來找你,你不急吧。”洛兒說道,“我們島主可是不是一定有空的。”
洛兒轉身離去,她去找她的婉兒姐姐了。
婉兒說起昨晚的事,洛兒卻對她說得詳細多了。
“我們蓮舫可是這一帶最好的花船,媽媽說就在前天,總兵大人包了船,大宴賓客,我呢被媽媽抓去干活,也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說我琴彈得好,我師父都說我學什么都學不好,總兵把我叫進了他的房間彈琴。這房間里都是一群酸秀才,老老少少的,我一緊張就彈錯。一個老酸秀才看我緊張,就拿話安慰我,他還老不正經要教我撫琴,一雙手在我手上摸來摸去,那老皮臉蹭來蹭去,我知道自己本來就是陪酒的姑娘,這給人摸幾下也算正常。年總兵說要留我陪夜,嚇死我了,媽媽上來說我是清倌人,他竟說要多少銀子都可以,今晚就為我梳攏了。”
“嚇死我了,妹妹,這男人怎么可以亂摸呢,都還是讀書人,這圣賢書他們怎么讀的?妹妹后來怎么了?”婉兒說道,她并不知道有那么事。
“姐姐,我是賣笑的,男人來看我們就是圖這個。”洛兒說道,“后來,媽媽讓我去打扮一下,你要知道這第一夜就是如同良家女子出嫁,我遇上了羅師傅,然后回房洗浴梳妝,后來我就不知道了。”
“沒了?”婉兒似乎不過癮。
“你還要聽什么?”洛兒說道。
“是誰救你的?”婉兒說道,“我當然要知道。”
“當然是英雄啦。”洛兒笑道,“是島主,他一路殺進來,那個王八蛋總兵正在房間里想著做新郎,他上去就把他打趴了。”
“不對呀,總兵難道沒有護衛?”陳四說道。
“你不是看見護衛了嗎?”洛兒反問道,“你這個膽小鬼,逃得像兔子,有本事你進去殺了總兵,他們不就害不了水寨了嗎?”
“我這點本事不行,明知打不過難道不溜嗎?你難道不讓我們逃嗎?我可不想被抓……”陳四說道。
“什么護衛,也就是紙人兒幾個,島主三拳兩腳就處理了,何況這些事讓徒弟做就是了。”
“那個島主才多大就有徒弟?”陳世倌說道,這島主難道本事大得很?上次來此地,陳四怕臟,都沒正眼瞧幾下,婉兒卻可看得一清二楚,島主臟是臟了些,穿著破衣,但是皮膚上來看,分明就是個年輕人。
“這江湖上不是用年紀來說話的,那幾個徒弟跟著島主也有一兩年了,這一帶的大事沒少做,個個都是好樣的。聽說島主進屋就把那個總兵打趴下了。”洛兒說道,“那狗官可真是淫賊呀,進去的時候正抱著錦瑟姐姐,所以估計傷重了……”
“他傷哪了?”陳四問道。
“我也就是聽說……又沒看見,錦瑟姐姐說他估計慘了……做這種事情最容易……何況他還被砍了刀。”洛兒突然不說了。
“最容易什么?”世倌追問
陳四說道:“婉兒姑娘冰清玉潔,舉人老爺又是正人君子,丫頭你真是口無遮攔污穢不堪。”
“我怎么啦,姐姐是好,我又怎么污穢了,你要說清楚,死秀才!”洛兒的臉變得真快,不過有幾個姑娘能忍這樣的話呀。
“你還不污穢?千人摸,萬人睡,要是沒陪人上過床,怎么知道那回事?還想模像樣裝什么清倌人,不如也便宜一下我。”陳四伸出手來摟洛兒。
洛兒隨手拿起案子上的茶盞丟了過去,陳四一下子躲開了,茶盞變得粉碎。
“挖,你這是什么脾氣,看中你的都是瞎眼的,我想那老秀才一定眼神不好才占你便宜的。”陳四還說。
洛兒真想丟把椅子過去砸死他,卻忍住了,自己再這樣下去,武功底子豈不露了,何況這大陳秀才只是討幾句嘴上的便宜。
“大陳先生……請你自重……姐姐姐夫……”洛兒嘟起了嘴。
“四爺……最愛胡說,妹妹不要生氣……”婉兒拉著洛兒安慰她,“四爺,你呀要好好像妹妹陪個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