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新請的戴師爺
這陸知府被拽回了自己的松江府衙，果然府里來了吏部的人。
那人見他到沒有指責的意思，反而屏退了左右。
他是來宣旨的，皇上的意思很明白，不管張知府背后是誰，都要如實徹查。另外還給自己派了幫手，說是姓戴，此人可以信任。按照陳四的推理，難道皇帝又打算廢太子了嗎？這太子又立又退歷朝也沒幾次這樣的。這件事陳四都不能告訴，還要自己隱瞞，可是自己早早就合盤托住了，怎么可能瞞得過呢？
這兩天就只好借口頭疼不理事物。拖字訣在官場還真是好用。
“張二，幫我再請個師爺，我有時候還真不想處理政事。”
請師爺很簡單，張二也做了一會人情。
也不知道為什么那么巧，新來的師爺是舊人，就是原本在蘆葦蕩教書的戴先生，對外稱是如今那寨子徹底毀了，不只是小小一片，他就來到了這里。
“小的名鐸，”戴先生說道，“這回多虧張兄弟幫忙。”
“本老爺喜歡看書，極不喜歡審案，我府上的另一位師爺是我的本家叔叔，實在差不動。”世倌說道，但是他心中最明白，陳四不是差不動，而是上面的意思讓他不要依靠陳四，這不就是說上面已經對陳四沒有了信任，他們夫婦當然是應該防的。總覺得是會打起那面大旗的。可是面前的戴先生是否能信任呢？
“老爺，您有什么事，小的一定做好。”
這新來的戴師爺與陳四成了一墻之隔的鄰居。這陳四及其看不起這個戴師爺，加上此人又是來搶飯碗的，他一進來就掌握了這刑獄之事，這世倌突然自己冷了自己，于是一肚子氣，這進了府衙兩天和這位師爺說了不足三句話。
這戴師爺卻有意來巴結他，請陳四喝酒，陳四于是開始躲著他了。
戴師爺是沒帶家眷的，而陳四的婆娘偏偏在兩天后趕到了。
“戴先生怎么在這里？”洛兒問道。
婉兒和洛兒都是認識戴先生的。
“故人介紹，不料是夫人的府上。那日回家后本想回來，卻聽說竹屋被毀，卻遇上了張二兄弟。”戴先生說話很是客氣。
洛兒依稀記得那天的事，出事的那天一早這個戴先生就說家中有事離去了。
婉兒卻覺得他的神情閃爍，說白了就是此人不可信任。
“夫人累了，先生請自便。”洛兒陪著婉兒進了后衙。
“這戴先生是怎么回事？”婉兒問道，“我總覺得他不老實。”
“其實我也不知道，你第一次來之前，這戴先生在竹屋也算當了一年先生，當初是老寨主找來的，說是在蘇州街頭給人寫信，那寨里的孩子正好要啟蒙。”洛兒說道，“來到寨子后，也還算安分，喜歡東游西逛，因為并不是本地人……”
“他不是本地人，又沒家眷在附近，他回什么價？”婉兒一下子指了出來。
“他……你看他像什么人？”
“奸細……我看此人不可信任。為什么兩次燒蘆葦蕩，他都不在，為什么天大地大，他會來這里？”
“姐姐，那你和姐夫說。”洛兒說道，這人不得不防。
世倌正在屋子里，沒想到妻子回來了，甚是喜歡，洛兒知道不便打擾就出來，帶著自己的隨身包裹往陳四住處而來。
陳四哪里都沒去，正在屋子里抄寫經書。
“怎么那么空？”洛兒進來了，她臉上帶著笑容。
“我總覺得缺德事不能做，這做些功德而已，兒子呢？”
“我找了個奶媽放在余杭了。”洛兒說道，“這里不安全，湖上也不安全。杭州的潘老大幫的忙，說那家人對孩子很不錯。”
“你來做什么？”陳四有怨氣，“我看你根本不想好好過日子。”
這個女人似乎能放下孩子，他也有人通風報信，蘇州發生了命案，雖說當事人死了，但是事情的來龍去脈他也知曉了幾分。
“我……我愿意嗎？”洛兒說道，“我只是暫時在翠紅樓居住。那是他們自找的。”
“都是謊言……”陳四說道，“我難道不知道你的底細嗎？我不管你做什么，但是你要說實話，對我要真心。我覺得人生無限苦，想為你做些事，你偏偏還不信任我，如今好了，世倌這混蛋也把我當外人了。你高興了？”
“你說是戴先生？戴先生也算有些名望的，他難道……”洛兒說道。
“我覺得他這個人未必可信。”陳四說，“我知道可以通過眼睛看人心，他的到來一定是有人安排的，他也不是個簡單的人，只是你們當初輕敵了。”
“你竟和姐姐說的一樣，這倒顯得我很笨。”洛兒說道，“只不過你也是猜疑，不如我們多留意一下，小心點便是了。
“我想吃娘子燒的菜。”陳四說道，“我們也算小別勝新婚吧。”
洛兒挽起了袖子，說道：“看來上輩子欠你的，我這就去廚房，燒給你吃。”
洛兒剛出門卻看見院子里戴先生站著。
“姑娘！”戴先生上來打招呼。
“戴先生，我們好不容易有個安生的地方，還望平平安安。”這洛兒說話可是含著話的。
“姑娘，我也是沒辦法，那天我一早就走了。我以為你們會看見我留的紙。我以為你們會走，沒想到還是出錯了……”戴先生說道，“害了幾十條命。”
“三嫂那天幫人接生去了，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傍晚了，還好是看見了，要不然人死的還要多，你這回又是什么事來松江府？總不會想提我們的頭吧。”
“您別那么說，我也不愿意做這些事的，這回僅僅是幫陸老爺調查張知府的案子，絕對沒有其他的事了。”戴先生說道。
“我夫君做得挺好的，怎么還有人不滿意？”婉兒說道。
“我們是聽命，那敢問，我想你夫君一定得罪人了，我才有這回立功的機會。”戴先生說道。
“我可真佩服先生，等下我就去做菜，一起吃晚飯吧。”洛兒說道，她心里再是充滿疑問，那消息也要慢慢套出來不是？像陳四一樣與這位不知哪方勢力派過來戴先生硬碰硬一定沒好處。何況陳四也應該是個犟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