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南下

陳四兩口子還賑災(zāi)世倌這里安家了。

“老爺，皇上有密旨到！”

陳世倌的好日子才過了沒多久，最怕的東西就來了，這朝廷有時候并不派真的實(shí)缺，卻會讓你去做替班。

“我這個陸老爺沒當(dāng)好，怎么又去？”世倌嘀咕道。他看了看住在隔壁的陳四，他好像沒事人一樣，“你……”

“你接旨不關(guān)我事，我如今已經(jīng)隱居了，不問世事。何況連家里人都不知道我躲在你這里。”陳四說道。

“真不知道你說的是真還是假，這回要我去查張知府自殺的事。”

“這是個好差事，如今元兇已經(jīng)抓住了，無非弄點(diǎn)證據(jù)給他們，這放外任的肥缺，干得好……”陳四說道，“不對，干得好也不關(guān)你的事呀。那也是陸士元的功績。”

“我也覺得不合算呀！”世倌說道，“這皇上不認(rèn)識我，怎么就惦記上我了？不會是因?yàn)樗臓斈愕年P(guān)系吧，他想叫四爺，四爺偏偏叫不動。”

“他還記得我嗎？我是巴不得他不記得我。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我都不想?yún)⑴c，本想開春帶著妻兒回到竹屋去做教書先生。”陳四說道。

“你不是那個什么爺?shù)模吭趺纯赡苋ツ欠N地方？”世倌說道。

“什么爺？”陳四說道，“逗你呢！我給你看樣?xùn)|西，你就明白了。我們算是好兄弟吧，你可要保密，我才能保命。”

腳底的秘密倒把世倌嚇了一跳，不過他很快就笑了：“你們真是一對亡命鴛鴦，我看在江南比在京城更容易發(fā)財。只是那粘干處怎么肯放？不會讓你再出賣江南的兄弟吧。”

“這是我娘刻的，你說我生下來就不是那黃圈子里的人，難道我還能成為那個城里寶座上的人？”

世倌臉色變了，他知道了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本不該他知道，這算什么？反清復(fù)明，怎么搞的？面前明明應(yīng)該是為阿哥，可偏偏邪門得很，他突然想到了一個人，一本野史。

“大明開國皇帝有個兒子燕王朱棣，他的母親是蒙古人，他后來成了大明天子，大明是個漢人的政權(quán)，他為了名正言順，竟然一口咬定自己是馬皇后所生。胡人的血統(tǒng)對漢人的皇帝來說實(shí)在是件說不得的事。其實(shí)當(dāng)今天子母親就是漢旗，四爺不是佟貴妃所養(yǎng)？都是皇家的血脈怎么就不可能和那些人同語了？四爺，您是不是有些自暴自棄了？”

“我沒那野心。”陳四說道。

“那也要防止有人要?dú)⑷藴缈冢悴徽腥耍俗哉遥瑺敚菦]有兩手準(zhǔn)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世倌這個書呆子的話說得陳四冒冷汗。自己的尾巴還有很長一截露在外面呢。

“爺，我知道江南名士多，以前在那個竹屋里教書的戴老師也是一個不肯為官的江南士子，如果能得到他們的幫助，您躲在江南就會舒坦點(diǎn)。爺，我們還需要相互照應(yīng)，您是否先隨我南下去松江，這里的事情，我覺得不會那么簡單，你家老爺子可不是一個輕易就能放過你的人。”

陳四覺得這世倌并不是真傻，他是個聰明人，他不喜歡官場，但是由于父母的原因不得不早早混跡于此，編修是掛名的，他就是皇帝想用的人。

陳府忙碌起來了，說是要回鄉(xiāng)。婉兒卻告訴洛兒，說是又要去松江任上做知府。

“怎么又要去任上了？”洛兒問道。

“我估計上回的事還沒完呢，按理說，這些事情不該是由世倌做，只怕這件事還是你那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弄出來的。”婉兒說道，這個男人可真可惡，說好不再找世倌的，偏偏又失信。

“也許，四爺有難言的地方。”洛兒說道。

“傻妹妹，我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是朝廷的人還是天地會的，我是分不清，但是他搗鼓的事情是把我夫君的命系在褲腰帶上，他可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婉兒說道。

“姐姐，你怎么會這樣看？”洛兒問道。

“我夫君都和我說了，這個四爺古怪著呢，既然說自己曾是粘干處的人，卻在身上有天地會的標(biāo)記，你說他是什么人？”婉兒反問道，“我是個什么都不會的女子，你卻有通天本領(lǐng)……”

“姐姐，別說那些人，承德這次刺殺皇帝，全軍覆滅了，我是因?yàn)橛腥讼嗑取甭鍍赫f道。

“怎么回事？怎么能全部被抓？”婉兒說道，“要是沒有內(nèi)鬼，他們應(yīng)該是沒有防備的。”

洛兒說道：“怎么沒有內(nèi)鬼？大當(dāng)家的中了別人設(shè)的圈套，假獵戶，假皇帝，真包圍。誰能逃出？”

“我說你們是不是先頭工作做得不夠，對了妹妹你怎么知道獵戶是假的？皇帝是假的？”婉兒問道。

“你還記得我說過江南蓮舫上我遇上了一個老秀才，色迷迷的，他就是陳四的爹，一個老色鬼，他就是皇帝的替身，我當(dāng)時一看，陳四的爹，我怎么會下手？就這樣，我們被抓了，那老秀才說虧欠我，讓人把我偷偷換了出來，這才跟著陳四，那陳四帶我住到園子邊上的一間草屋里，那里有個很丑的宮女，分明就是那假扮獵戶的冒名女兒。”

婉兒覺得奇怪了：“這陳四在里面脫不了嫌疑，粘干處好端端怎么會放過他那么一個能干的手下，只怕是他拿這件事立了功，這件事說不定就是他安排的。”

洛兒臉色大變，她一直在懷疑，可是看到陳四的那種無辜的樣子，一口一個對天盟誓，自己就軟下了心。

“我早就懷疑了，可是他的腳上有那幾個字，這樣的人怎么可以出賣當(dāng)家的呢？”

“玩笑，腳上有字就是天地會的人嗎？那么我自己在我手心寫幾個字，我就是你們的人了？我猜，他是為了引誘你們。”

“那疤痕時間很長了，不像是新寫的。”洛兒說道，要是陳四不是自己這邊的人，自己怎么可能信任他，那么后面還怎么相處？

“這也不難解釋，他可能是叛徒，是叛徒身上有那種東西就不稀奇了，何況腳底誰會那么仔細(xì)看，更何況還只有一半。”

婉兒真比自己要細(xì)心，洛兒變得心慌慌了：“姐姐，我與那些人不再聯(lián)系了，江南的那些人如今并不犯法，我想四爺不會為難他們的。”

“我擔(dān)心不是四爺為難，而是老太爺或者說是四爺?shù)男值軅冇么藖頌殡y四爺。”婉兒說道，“大戶人家的家務(wù)事是往往多難處理，何況這是涉及到朝廷的，四爺來我家避風(fēng)，結(jié)果也逃不掉，言而無信的也許不是四爺，而是老太爺。”

“姐姐，我們該怎么辦？”洛兒說道。

“前陣子你不在的時候，三嫂來了，她說江南那邊日子不太平，那些官兵借口抓天地會余黨，敲詐、勒索無所不用，我覺得皇帝不會單單叫世倌去做個知府，那密旨我雖然沒看過，但是，這件事也許能幫三嫂。”婉兒說道。

“姐姐，你這有一搭沒一搭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洛兒聽著也疑惑。

“你呀，真是糊涂，其實(shí)你那男人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總之，要拿捏好，我們這回回去，說不定能做些什么好事出來，但是要是不小心，三嫂他們恐怕會受到牽連，你對陳四說話可不能全心付出去。”

洛兒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想到姐姐真是個好軍師，我這回要小心了，至于陳四那邊，姐姐也不要戳破他，他就這點(diǎn)面子了，免得他又要發(fā)脾氣，折騰上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