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好師爺
陸老爺南下，仍帶了叔老爺做師爺，這舊官新上任，府衙里的丫頭婆子都在笑呢，這洛兒丫頭成了師爺的夫人。這算哪門子的輩分呀。這跟隨的下人就只帶了阿福。可怎么算人手都不夠，但是不敢多帶人，這些人要是口風不緊，就要連累自己的父親陳尚書。
這船正要出發，卻上來了幾個人，世倌一看，自己在松江任上的轎夫一二三四都回來了，一起回來的還有書童小方和仆婦王嫂。
“誰叫你們來的？”陳四很不開心。
“叔老爺，這不是老太爺的意思嗎？”小方說道，“他還是擔心你們路上缺服侍的。”
這真是好借口，他們可不管自己樂不樂意。
“小方，這回我只是搭船回蘇州，眼看著等到那邊就要是春花開放的好日子，你們盡管保護好老爺夫人就是了，我們會找地方隱居的。”
“叔老爺，您放心，我們不跟著您，我們是陸知府的下人，但是如今洛兒姑娘是您的如夫人了，我們該怎么稱呼？”小方的問題好實際。
“就和福叔一樣叫她錢媽就是了，她娘家不是姓錢嗎？”陳四說道。
洛兒板起了臉，這樣的叫法實在不舒服：“小方，你還是叫我姐吧，至于他們叫啥我就管不了了。”
“應該叫陸嫂。”王嫂說道，“你們別把洛兒妹妹叫得那么老。”
“叔奶奶才是。”小方說道，“你們可別忘了她是叔老爺的婆娘。”
婉兒笑得合不攏嘴。
“行了，你們的嘴巴，叔老爺，你可別忙著偷懶去。”婉兒可說話了，“你應該看看我的面子，我擔心我夫君做不好事。”
“婉兒，我真不想再混跡于官場了。”陳四說道，“這回事情不會那么簡單。”
“陳四，你可真是好心呀。”婉兒生氣了，她的臉變得真快，“你以為你能逃離嗎？趕盡殺絕這回事，你不是不知道吧，這可是皇家最喜歡做的事，你以為能逃？唯有反撲才能保住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我不管你是誰，陳家如今的命運被你綁在了一起，我不能看著夫君受苦，甚至丟命，你不幫我，我與夫君現在就撂攤子，看你家老爺子會找誰的麻煩？”
別看婉兒是個弱女子，卻很有見地。
陳四不說了，和這些女人無法說道理，其實他也說不出道理，獨自往船頭走去。
洛兒默默看著婉兒。
“姐姐，姐夫難道真要四爺幫忙？”
婉兒苦笑道：“你這個笨到家的妹妹，這些事還不是你召來的？我是為了幫你……三嫂那邊，你難道真可以就當沒看見？”
“姐姐，我如今怎么幫他們？拖兒帶女的，如今與往日不同了。”洛兒拉住了婉兒的女兒的手，看了看睡著的兒子。
“你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你了，我覺得真可惜，其實我很喜歡一個人。”婉兒的眼睛抬頭看著她，“他比外面兩個男人都好，可惜他已經死了，我好想他活過來……”
“姐姐。”洛兒滿臉通紅，“你……你在說什么……”
“洛兒，不是姐姐說你，你心里想什么，我并不知道什么，但是為他們做點事，其實不是難事。”
“你認為四爺信得過嗎？”洛兒有時候都懷疑。
“他是個好人，不是嗎？就是脾氣有些古怪。”婉兒說道，“其實他拒絕我的時候也應該挺猶豫的，你也許能勸動他，就算是給姐姐一個人情，不枉姐姐我收留你。”
“姐姐心中只有姐夫，我答應就是了。”洛兒站了起來，松開了婉兒的女兒的手，“你覺得我如今該怎么做？”
“我覺得四爺應該留下，三嫂那邊你放心不下，可以去看看，孩子就留在這里，你帶著不方便。”婉兒說道。
洛兒呆住了，姐姐要自己離開。
“你不要傻了，我知道你。”婉兒繼續說道，“這事情擱在心里會傷身的。”
走，就是意味離開，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底下偷偷溜走。
第二天天還沒亮，這船上就發生了事情，隔壁艙室傳來了罵人的聲音。
“我去看看。”世倌對睡得迷迷糊糊的妻子說道。過了一會兒，他回來了。
“陳四生氣了。”世倌對婉兒說道，“這船上找不到你妹妹洛兒了，你還不去看看。”
她真走了嗎？婉兒推門出去，那孩子呢？她真丟了孩子自己走了？婉兒頓時清醒了。
“我不去。”婉兒說道，“那是他們的事。”
“怎么啦，你難道愿意看到四爺抓狂嗎？”世倌表示不解。
“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覺，你不要再說了。”婉兒堅決地說，“這些事，我們最好不要發表意見，他們之間的事，我們還是旁觀為好。”
“娘子，你不是這樣的人。”世倌說道，但是不便深究。
陳四總覺得不怎么對勁，這世倌夫婦怎么這么古怪。
“阿福，你難道沒覺出什么？洛兒是什么時候怎么走的？”
“我不識水性。”阿福似乎在推諉，“晚上睡得沉了點。”
“都不識水？你們去江南做什么。”陳四發火了，“那么多人都看不住一個人……”
小方說道：“我們是來陪松江府尹的，不是來看著洛兒姐姐的。爺，也許她會回來……你別急。”
“滾……”陳四吼道。
婉兒卻暗暗松了口氣，洛兒已經走了，她自己親自抱起了洛兒的兒子喂養。
時間是最好的武器，婉兒等到了孩子們都睡了，推門進了陳四的房間，他似乎還在生悶氣，飯都沒有吃。
婉兒在他面前坐了下來。
“四爺，你是男人嗎？”
婉兒是個江南女子，很久以前他心中就喜歡這樣的女子，對這樣的女子他不會說上一句重話，只是這樣的女子并不屬于自己。
“婉兒，你讓我坐一坐，看著你的份上，我不會失控的。”陳四說道，“我只是覺得我對洛兒應該屬于用心了，她怎么會丟下我。”
“四爺，其實你也不用太擔心，妹妹只是有些事放心不下。”
“婉兒，不會是你也參與了吧。”
“那又如何，我相信我的妹妹。”婉兒說道，“爺如果有所擔心，反而顯得小氣了，那么妹妹所托也并非人了。”
婉兒站了起來：“小女子告辭了，我還要照顧兩個孩子。”
陳四看著她走出了艙門，追了上來：“我不是一個兒女情長的人，婉兒，你說得對，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不能這么做，我會幫世倌的，這件事本來就是因我而起。”
婉兒需要做的，做到了，她雖然不知道這個男人究竟是誰，但是他能幫自己，自己是陳家的人，凡事都要為夫君分憂。
“你去做什么。”世倌很是生氣，“對于這人，我如今沒有什么好感……”
“夫君，他可是個有才干的人，你何處去找這般師爺。”婉兒說的話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