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林間

洛兒很累，但是她接受了金貴特別的照顧。

金貴還是盯著她，也許就是因為自己懷中的孩子，她是瘋的嗎？

“你為什么要搶我的孩子。”洛兒問道。

金貴冷笑道：“他是你生的嗎？”

“難道這不是我的孩子？”洛兒吃驚了，她看了看懷中的孩子，實在不知道哪里不對勁。

“每個孩子都是差不多的，我的確看著他眼熟，只不過，我勸你放棄。”金貴說道。放棄？對一個母親來說，怎么可能？

“姑娘，我知道你帶著這個孩子不方便，”金貴繼續(xù)說道，“我是為了你好。”

“你也是一個孤女，怎么可能帶好這孩子呢？”洛兒反駁道。

金貴沒有再說話，她在等時機(jī)。

山莊邊的小屋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陳四并不知道。他覺得自己應(yīng)該沒有虧待過金貴，這兩個女人怎么會消失？她們難道出事了？這外面不是有人對她們額外的保護(hù)嗎？這就是說有人牽涉到其中了。陳四靜坐在這小茅屋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男是女，是有人安排了一切，這些事情本來就不該出現(xiàn)的。

是老爺子的安排嗎？說得通的也只有他了，他不愿意自己惹上這種麻煩。

“女人多得很，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有名分的。”陳四自言自語，“我要是納了她，豈不是大笑話？”

“我并不想不要你的兒子，只不過他的母親未必肯放棄他，金貴這丫頭畢竟還是有點問題，她對我說，孩子就不應(yīng)該離開母親，她偷走了孩子。”高老爺子說道。

“父親，你說金貴只不過瘋癲，如何能在你的手下偷走孩子？”陳四問道。

“我知道你可能會懷疑，沒發(fā)覺金貴的秘密嗎？她是個獵戶，怎么會手無反抗之力的？”高老爺子說道，“只是園子里的奴才，心里不敢反抗，我知道這樣的人很多，所以他們才會當(dāng)做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父親，我知道這表面堂皇之下，他們是的確做得很過分，這下人的待遇的確不怎么，只是他們應(yīng)該有所節(jié)制，畢竟下人也是人。”

“你小子真會說混話，你們哪個把他們當(dāng)做人了？你不是想打就打。”

“我不會打女人的，也是就是對那些不會辦事的奴才狠一點。”

“一樣的。但是你有很多事不明白。我不能放任何身份不明的女人進(jìn)門。因為她們會影響到家族的聲譽(yù)。”

陳四低下了頭：“孩子能取回來嗎？我的妻子一直想要一個孩子。”

“我不知道，金貴是怎么想的，我本來就沒想讓金貴帶走你的兒子。”高老爺子說道，“是她自做主的，你那女人，我也留著，也許金貴帶走了她。不過這件事就算了，你那邊應(yīng)該不缺兒子，何況現(xiàn)在你何必惹上這件事呢，時間一長，一切都會淡掉的。你要學(xué)會放棄。”

“父親說的極是。”陳四說道，他知道這就是蓋棺的定論。

“那件事就過去了，不要再想它了。”

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樹林中小屋中沒有人再來。

洛兒與金貴似乎已經(jīng)之間已經(jīng)平息了，她們被人遺忘了，沒人來找她們。

眼看著已經(jīng)深秋了，叢林中金黃一片，金貴卻開始勸說洛兒離開這里。

“這里的冬天會很荒蕪的，我們應(yīng)該到城里去過日子，以前我住在這里的時候，冬天也不在這里住，城里的日子會比這里舒適。”

洛兒在這里住了一段時間，平時都是金貴照顧的，這金貴應(yīng)該是個好獵戶，這并不是以前所有人都以為的那樣，以為她是個什么都不會的弱女子。

“你爹怎么沒有回來？”洛兒問道，那只是個獵戶，應(yīng)該會沒事的。

“我沒有爹，他也不是我爹，我想他應(yīng)該回家了，”金貴說道，“其實他只是一個誘餌。他并不是這里真正的看林人。”

“那么他們不擔(dān)心你什么？”洛兒覺得金貴并不是一般的人。

“一個老宮女呆在這里久了，能活下來很不錯了，你以為他們真能一手遮天管那么多閑事，其實我如果告訴別人我自己的事，又有多少人會相信，妹妹，其實這里也就是我們，這些士兵，他們不會管我們的事。”金貴說道，“其實宮里每個人都希望有朝一日能飛上梧桐樹成為鳳凰。但是我早已經(jīng)錯過了機(jī)會，想出宮，偏偏卻不行，因為我這一輩子就賣給他們了。”

“你……你是皇宮的人？可你為什么會流落在這里？”

“我長得是不是太丑了？”金貴說道，“其實我本可以離開這里，但是沒有地方去，其實我現(xiàn)在又有什么要求呢？鄉(xiāng)間的生活是很平靜的額，我每天都能舒舒服服地生活，唯一讓我不安的是那小小的他，他不應(yīng)該死，是我自己親手殺了他，而如今卻希望他能復(fù)活陪我，我覺得我對不起他，他是我的兒子……”

洛兒抱緊了自己的兒子，金貴還是有點瘋，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會對孩子下手。

“你不用怕，我只是想親近孩子……”

天下了第一場雪，承德的街上已經(jīng)是人煙稀疏了，這里的冬天沒有多少人，除了必須留守的官兵就沒有什么人了。炕燒得暖暖的，這里離城里不遠(yuǎn)，偏偏又不在城里，溜回原來的屋子住，這是已經(jīng)有段時間沒有人來住了，好在那些東西都是現(xiàn)成的。金貴很是能干，乘天氣好的時候就做一些腌菜，陸陸續(xù)續(xù)有弄了不少過冬的糧食。

“金貴，你膽子可不小呀。”屋里來了客人，看上去是一位守園子的公公，洛兒并不認(rèn)識他。

洛兒看見金貴在院子里和他說話。

“福公公，我們這些人能跑哪里去？”金貴說道。

那太監(jiān)似乎還問金貴了幾個問題，但是他的聲音卻放得很輕，洛兒只聽他說了幾個字：“姑娘，你膽子可太大了。”

洛兒覺得這個太監(jiān)可能會去胡說，于是丟下了孩子，繞到了屋后，看那太監(jiān)說了幾句就走了，洛兒于是緊跟其后，想來給他個下馬威。

那太監(jiān)離開茅屋后，停停歇歇似乎走得特別慢。十幾分鐘才走了幾十米路，洛兒急了，雖然是做母親的人了，可是擔(dān)心自己和孩子，那太監(jiān)要是回去通風(fēng)報信，自己不安全了。于是她干脆直接現(xiàn)身了。

“你攔著我做什么。”福公公說道。

洛兒心想讓他知難，什么都沒有說，于是直接出掌，那太監(jiān)卻輕松躲開了：“我什么都沒冒犯，你這是不講理吧。”

洛兒看到這硬的一定是不行了，于是換了口氣：“我們住在這里，公公您千萬別說出去。”

“人家都先禮后兵，你算啥？我本想是來照看下金貴的，哪知道她招了個蠻不講理的人同住。你這婆娘什么人？我讓金貴把你趕了。這里不收留閑雜人。金貴……”

看來這位公公很生氣。

金貴聽到有人喊她，于是跑了過來，好話一籮筐，這福公公才勉強(qiáng)放下了這件事。

望著這位公公離去，現(xiàn)在該輪到金貴板臉了：“這位公公可惹不得，他可是管我們的。這園子里的事情可都是他說了算，你怎么傻到和他去硬斗？說句實話，這園子里沒什么人是他的對手，這里要是不能藏龍臥虎，那皇上敢來？”

“姐姐到底是什么人？”洛兒問道，這位宮女假說自己不懂武功，卻恐怕不是這樣的額，再加上自己人受到了伏擊，這看來金貴一定是也不是等閑人。

“我能是什么人，你不應(yīng)該多心。”金貴說道，

明著問，她不會說，于是洛兒拿起了手邊的柴刀。

金貴笑著說：“如果我怕死，就不會服侍你們母子了。”原來人最怕賴倒做。洛兒只是覺得她知道的事恐怕不像她自己嘴里說的那樣。她哪是服侍自己的人，她根本就是一個監(jiān)視自己的，只是自己現(xiàn)在沒有地方去。

“回屋去吧，你別亂跑給我惹麻煩，這里來人你不要出來，等過了這個冬，你就走吧，這里不安全。”

洛兒睡不著了，耳朵一直豎著，擔(dān)心有什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