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強子

城里比以前熱鬧，這街上多了不少散兵游勇。

這府衙的菜本來專門是有人送的，但是這段時間府衙一下多了很多人，那菜的需求就大了，王嫂也不在，需要多少的量，這洛兒就要自己去菜場很那些老板說，要不然送多送少都麻煩。

今天似乎有了一個保鏢，陳四跟在身后，一身秀才打扮，離自己三尺元遠。像是上街閑逛的。

“洛兒……洛兒……”

誰在叫自己，洛兒轉身看到遠處陳四似乎在小攤上挑撿什么，那聲音也不像他呀。一定是自己耳朵有問題。于是洛兒繼續向前走，她準備先去碼頭，碼頭鮮魚早晨最新鮮。

“洛兒……洛兒姑娘……”

奇怪了，還是有人叫她。她于是停了下來，沒見到什么人和自己打招呼呀。

“我……我叫你……”一個陌生的男子，兵丁打扮，手里拿著根油條，站在燒餅攤前。

不認識的人叫自己，真是無聊。洛兒沒有去理他，于是繼續往碼頭走去，他卻攔住了自己。

“我……我們……有一面之緣……”

“和本姑娘有一面之緣多著呢。”洛兒說道，“就碼頭上的船老大，我認識的就有一半，你想做什么？”

“我想……我想……娶你……”那士兵結結巴巴說道，“我還是……還是……童子……”

有趣極了，洛兒看了看落在后面的陳四說道：“小哥哥，我有夫君的。”

“你夫君不是死了嗎？我不嫌棄你嫁過人的……”那是士兵說這句話很溜，“我叫強子，額管帶手下的。”

“我在府里吃得好住得好，干嘛嫁你這種小兵呀。”洛兒說道。

“我……我家里……我買地……”

“我覺得挺好的，洛兒要不要考慮一下？”陳四上來就搗蛋，“他多老實呀，你不想多了解他一點嗎？”

老實，的確好像是有一點。但是自己還要了解什么？陳四故意使勁把頭往后一甩：“小兄弟，你好好說話，對姑娘說些實話，姑娘說不定就會考慮你了呢？”

“你是誰？”強子說道，這人不認識呀。

“我是她主人的叔叔，”陳四說道，“你看我有沒有資格把她許配給你呀。”

“有……當然有……”強子很是興奮。

“我沒時間陪你們瞎扯，家里都等著我干活呢。”洛兒轉身就走，這強子想去追，卻讓知府大人的叔老爺拽住了。

“別走，這女人不能這么追，我教教你，你不是想讓人家心甘情愿不是？”陳四說道，“我們一起吃早飯，邊上坐著談。”陳四拉他坐下了。

“老爺，我是……”他的目光盯著遠去的洛兒，一直到消失。

“你是怎么認識洛兒丫頭的？”陳四問道。

“我上次在府衙后院看見她的，我就想娶她，以前我也見過她，她是個善良的女人，我看見她救人……她真是個好人……她水性很好，她的脾氣我喜歡……”

“你當時沒有救人？”陳四問道。

“長官不許的，我們當兵的怎么可以隨意行動呢？”強子說道。

“那你現在在做什么？”陳四問道。

“我們額管帶高興，放我們出來的，老爺，大哥，您幫個忙，以后請你吃喜酒。”強子說道，“要不我送你媒人大紅包……也不對……您是大老爺……”

“我不缺你那點錢，我要你幫我哥忙，我就幫你。”陳四是有目的的。

“什么？您說？”強子說，“我一定辦到……”

“你是額管帶的手下，當然知道額管帶做過什么見不得光的事，說出來，在撫臺大人面前說出來，等我們抓了額管帶，我就幫你做媒。”

“可是額管帶對我們兄弟都不錯，雖然他是做過錯事，殺過幾個人，可我不能恩將仇報。”強子說道。

“強子，你不要以為沒你證言，我就抓不了他，他做事漏洞百出，他手下知道這件事的也不止你一個，何況他殺人如麻，你難道還說他好？昨天他至少殺了五口人。他們都是當地百姓，你們隨便拉了幾個種田的就殺了，你說你能給洛兒一個家，你有田了，你有田又有什么用，如果遇上額管帶一樣的人，你不就是那五個冤死鬼中的一個嗎？”

“你怎么知道的……那殺人的事也就我們三四個人知道。”強子現在覺得慌了。

“我是神仙托夢給我的，那五個人要我為他們報仇，是不是你也想一起去陪他們？”陳四說道，他連嚇帶哄，“我可以幫你向神仙求情，向冤魂說情……讓你多活……何況這件事你們只是奉命。”

強子答應了，他現在想的只是保命了，在神面前，自己不老實就不行了，于是就把自己知道的全倒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具體怎么回事，就是按照管帶吩咐去做，凡事都不問為什么。”

“你幫我指證你們額管帶就是了，這額管帶一定是逃不了了，這條命，我取定了。”陳四說道，“得來全不費功夫呀。”

這衙門大門還沒開門，這門口的鼓就被人敲響了，叔老爺拖著一個小兵站在正門前。

陸知府王巡撫匆匆從后面趕到了大堂之上。

“叔，這么早，你干什么？”世倌問道。

“我擊鼓當然告狀。”

世倌看他抓著一個小兵丁覺得可能是芝麻綠豆的小事。于是說道：“等大人們吃過早飯，再審。”

“陸知府，我想請你把年總兵額管帶都請來，因為這件事他們逃不了干系。”陳四說道。

“是。”世倌對衙役說道，“你們去請兩位大人。”

“慢！”王巡撫說道，“這等小事何必叫他們呢？”

陳四連忙說道：“這不是小事了，請王大人網開一面，這兩位大人也一定要來，我才可以狀告與他們。因為他們才是被告。”

世倌急了：“叔，您怎么啦？是不是還沒睡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陳四來勁了：“我是你叔，是你上頭，你沒膽子并不表示我沒膽子，只要有證據，上天就應該支持正義。”

世倌說道：“王大人，莫理我叔，您先回去吃飯，等下只不過請兩位大人過來坐坐而已。”

王巡撫說道：“真是掃興，你這鄉下來的叔叔，可要好好學學衙門里的事了。”

老爺和衙役都暫時下去到后面吃早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