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回媒婆
“來吧!”陳四拉她進了一家茶鋪,“小紅娘,你看自己打扮,就像媒婆。”
“像嗎?”洛兒問道。
“你臉上是什么,嘴角那么大一顆……是媒婆痣。”陳四手抹過了洛兒的臉。一顆西瓜子掉在了他的手里。
“好大一顆西瓜子呀。”洛兒說道,這幾天每天沒事嗑瓜子,這瓜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沾上的,可能是自己吃相不雅吧。
“說正事。”洛兒坐下了,“你要是信任我們,就把自己知道的都說出來。”
陳四于是坐在了桌子對面。
“據說這頂頭的接到了密報,這衙門里說的事和密報上不一樣,衙門里通報是鹽道官船遭遇天災,船只沉沒,死隨行家人二十三人,加上鹽道大人共二十四人,僅存師爺一人,兩名姬妾,這姬妾可發了財,鹽道家的錢歸了那兩人掌管了……據說鹽道一直沒有正夫人……”
“別扯開去。”洛兒說道。
“好,不扯,而密報上卻說是有人勾結水賊殺人滅口,因為他有把柄在鹽道處,那老頭賺飽了想抽身走人。”
“理由?”
“哪有盜匪不要財物的?這官府第二日中午就封了現場,又派人打撈財物,這財物中幾箱最重最好的都已經不在了,這沉船打撈要是沒有好天氣做不到,其實眾目睽睽下,這打撈上貴重東西早被人的發現了,那些鄉民只是撿了一些小東西,哪能把成箱銀子轉移。所以在沉船錢,那錢已經被人取走了。”
“有道理。”
“那你家老爺去鹽道船上的時候有沒有異樣?”陳四說道,
“我丫頭哪有資格問?你自己去問,哦,老爺在巡撫府里,我想等他出來你再來問。”洛兒說道。
“我都死了,怎么上你們船上?”陳四說道。
“戴面具呀,你們粘干處不是喜歡面具?”
“那也太顯眼了,晚上就算了,白天上街還不讓人盯死了?”陳四看了看窗外,這里來來往往都是人。
那顆西瓜子,洛兒拿起了西瓜子按到了陳四臉上。
“不錯,麻臉將軍夠威武。”
陳四對化妝這個主意很滿意,但是他又不愿意臉上貼太多的點。
“那只有做媒婆了,我們船上女人少,活多。”
“你這個主意比貼麻子還惡心,我都什么年紀了。”
“老太婆就可以了。”洛兒說道,“要不然胡子麻子都要掉。船上潮濕,要是想王嫂一樣掉進水里……”
“那就暫時,我問清楚了就走。”陳四說道。
婉兒已經早早回到了船上,申時,陸知府也從巡撫衙門回來了,說是在巡撫那邊吃了頓飯,認識了幾個官員,陸陸續續地人都差不多都回到了船上,船家建議乘天黑前往前趕點,免得明早出去的時候,船只把河道都堵了。可是洛兒丫頭還沒回來。
太陽西斜,丫頭終于出現了,還帶了一個女人上船。
“我新雇的婆子,姓錢,不要錢的,不是當地的,她想搭便船去揚州,她女兒嫁到了揚州,她一路就是那么搭船過來的額,她愿意幫著干點活……”
“行了,洛兒,與人方便沒壞處,你別當老爺刻薄。留下吧。”世倌說道。
這丫頭似乎在博自己同情,婉兒有話說,但看看洛兒故意眨著眼睛,就不說了,這鬼丫頭,就一定有話說。
這老爺夫人已經用過飯了,伙計們也開工了,乘著天色還亮把船駛離了碼頭。王嫂把飯菜端到了船尾,讓兩人吃。
“沒胃口,”洛兒說,“吃撐了。”那錢婆子也說吃飽了。
“錢媽媽,你自己住,我和王姐姐住。”洛兒把錢婆子帶到了王嫂被火燒過的船艙,這里雖然打掃過,但是木頭上熏黑了不少。夸張的是還擺著一個靈位。上面寫著“兄長知縣陸正元之位”。
“誰干的?”陳四幾乎往了自己是誰。
“都燒過了,這是神仙,這家伙都發火過了。”洛兒說,“你別問了。”
“王嫂,是不是你……”
“我只當沒事的……”王嫂說道,她沒有把這件事扯到世倌身上。
“你別當我是魏忠賢,沒死設那個做什么。”陳四說道。
王嫂子似乎也認出了錢婆子:“四爺,你……”
“死了就死了,還弄一個靈位,當我是傻子呀。”陳四說道,“今天累了,明天約那家伙出來問話。”
王嫂連忙去隔壁抱了一床新被褥來。
“這不舒服,我要干凈的睡過幾次的。”陳四還挑剔。
“你這家伙,是不是針對我姐姐了?”洛兒說道,“還那么多要求。”
“這是有原因的,全新的不夠軟。”陳四說道。
王嫂果然抱來了自己屋子里的被子:“姑娘,我們蓋新的,就讓四爺一下吧。”
新來的錢婆子長得很是年輕,應該說和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看上去就只有三十來歲。
船上的那些男人難免心思動動。
“難過嗎?”洛兒說道。“誰要你當初天天欺負陸師爺呢?”
“還不是他想搶婉兒……”
“婉兒姐姐本來就不是你的夫人。”洛兒倒直白,“你快去問,問了就好早點走。省得穿幫,你沒看見那幾個轎夫都跟著起哄嗎?快回房里去呆著。順便打扮一下,我去請老爺。”
是啊,不能怪他們,自己本來長得就不難看,瓜子臉就是美人臉。
“什么瓜子臉,王嫂,他那就是張長馬臉……”外面是洛兒的聲音,她還在笑自己……
“長臉好,據說長壽。”王嫂的聲音,看來她們兩人如今是關系密切了。
“那彭祖的下巴還不碰地了……”又是洛兒的笑聲。“他有什么好怕的……”
洛兒推門進來了:“老爺叫你到他屋里去。”
讓自己去見他,倒也符合身份。這洛兒丫頭回來在教訓她。
婉兒和世倌看樣子剛吃完早餐。
“錢婆子,聽洛兒丫頭說你會按摩,我想讓你幫夫人按摩,她有喜了……”
這是怎么回事?這婉兒有喜?那洛兒丫頭怎么傳話的?
“老爺,我是吹牛的,我哪會這個呀,您不如讓洛兒姑娘來吧。”陳四捏著嗓子說。
“行了,不玩了。”世倌說道,“婉兒逗你呢。你來船上不是要和我有話說嗎?”
“沒什么特別的話,就是想你們了,看你們夫婦才真知道什么是神仙眷侶。”
“四爺,你我都給這個人騙了,他就是一副君子像,我是算倒霉了。”
“婉兒,他欺負你了?”陳四說道。
“四爺,我找你來評理的。我連洛兒都沒敢說,那丫頭一定笑話我。”婉兒哭著連說,“昨晚他竟然說他十七歲那年就在鄉下和個丫頭好過,那丫頭死之前給他留了個兒子,他想接兒子回家。”
“這再有過錯也是年輕不懂事,他和你商量不就是看你心眼好嗎?你想想那丫頭再不好,那孩子總沒錯吧,何況他是世倌的骨肉,你愛世倌就應該接受。”陳四說道。
“這回,世倌說事情完后要去接他回京住。”婉兒說道,“我怎么知道看上去那么正直的公婆都會瞞著這件事。”
“婉兒,你別生氣了,這回不就是因為你有喜了,我覺得你會接受……”
“合著原來是欺負我。”婉兒生氣地走了,“我讓洛兒慢慢教訓你。”
這世倌緊張起來,正想追出去,卻讓陳四攔住了。
“沒事了。她很快就會消氣,你就讓她去吧。”
“四爺,您到底什么事,我如今焦頭爛額了,婉兒有喜了……求你發個善心……”
“你已經騎虎難下了誰讓你早一個月,我就會讓別人來。”陳四說道,“我知道你在咒我。我不生氣,只要你做完這趟差事,我保證再也不來找你麻煩了。”
“那你今天來找我做什么,你的人不就在我身邊嗎?有什么事,讓他們傳話就是了。”
“有些事情,只有聽你親口說,我才信,你告訴我,鹽道出事的那一天,你看到了什么?”
“為什么問我?”
“因為你最后一個見到鹽道。”陳四逼問道。
陳四突然站了起來,把門打開了,婉兒和洛兒兩個人蹲在在門口。怪不得剛才門外沒有聲音。
“我們也想知道!”洛兒說道,“是我讓姐姐等等在發作的……”
這發火還可以等等再發,陳四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