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正好來得及

劉知府就那么被毛頭丟在了茅廁里，因為里面沒有手紙，而毛頭又守在外面免得無關人等好心給他送手紙。

時間就那么過去了，太陽都老高了，正午眼看著就到了。

世倌趕來了：“婉兒，事情都辦好了，老爺回來了。”原來他在外面陪著那些嘉興府來的衙役。

這陳四假惺惺的把毛頭罵了一頓，接著他把公函交到了劉知府的手中，劉知府看著陸知縣把大印蓋在了文書上，就上船回嘉興了。

“辛苦各位了。”陳四說道。“多虧各位幫助我才能平安無事。”

“你嘴里說得好，這是就連婉妹也出來了，半夜三更是不是去逛青樓了？”世倌說道。

“你也是給人做師爺的？這嘴上怎么不掛把鎖？當官的能去那種地方嗎？革職查辦的呀。”陳四說道，“我去的也是青樓，只是青磚砌的樓，里面有些奇人異士。沒想到這個錢島主不簡單呀。”

他的眼睛瞟向了洛兒。

他拉起了洛兒的手：“今天你的功勞最大。陪爺說說話。”

世倌笑了，一把把婉兒推回了她自己的房間，自己也跟著進去了。

洛兒當然想知道他的秘密，于是跟著進了書房。陳四關上了門。

小盒子還在桌子上，陳四連忙收拾了一下，從身上掏出一些蓋有印鑒的紙放進了小盒子。

“這是真的押運銀兩的單子，我要把它藏好，這就是罪證，他們層層克扣，送到我這里只有五成了，還說是火耗，哪有那么多的火耗？，何況這是朝廷撥款，不是往上交，大元寶難道要化成小元寶不成？”陳四說道。

“總還有點。”洛兒說道，“其實這些事情誰都明白怎么回事，老爺你怎么還那么生氣？”

“問題是剩下的還不能全用于修塘，還要孝敬某位大爺。”陳四說道。

“當官也許就是這樣的。”洛兒說道，“我們做姑娘的也能聽到些，這又有什么稀罕的？”

“做姑娘？他們逛窯子的錢又是哪里來的，你倒好，清倌人，你知道清倌人最后的下場嗎？他們要是不貪，哪來的買妾的錢，你們打扮得花枝招展的錢又從何來？”

他竟然那么生氣，他拍桌罵人。

“發生什么了？”婉兒站在門外問道。

“哦，姐姐，沒事，爺心情不好。”洛兒說道。

“婉兒，你別進來，我怕脾氣不好嚇著你，世倌，帶婉兒去走走。別讓人靠近屋子，免得嚇到人，我脾氣真很不好。”

婉兒他們離開了，陳四就跟發瘋一般，見什么就撕什么丟什么，只有那盒子沒有動。他拿起茶碗就丟搬起凳子就扔。洛兒身形還算靈活，躲過了這一次次奇襲，慢慢地他沒力氣了，癱在了地上

“過來扶我起來。”

洛兒過去扶住了他，他笑了：“你應該殺了我，我根本不是人，我也許會很絕情。”

“是不是兄弟們對你如同家人，你的良心過不去？那就應該聽心的，自由發展。逆心而為，你會瘋的。”洛兒說道。

“你是那個花船上的姑娘嗎？”陳四一下子抱住了她，他的唇碰到了洛兒的紅唇。

他的手指劃過了她的臉，他看見她的眼睛里是濕的，他的手劃過她的手臂，江南美女的爽滑肌膚，他看見了她手臂上有一道痕跡，那應該是舊傷。

“我想和你在一起，你真的很有趣，和別的女子不一樣，但是我的血不答應，我的血……”

“四爺，你可以選擇退出。”洛兒說道，“也許我會跟你走。”

“你都說也許了？你心里有你的人嗎？我心里也有自己的人，他們想依靠著我，讓我保護他們。”

洛兒站了起來，她抹干了自己的眼淚。一把拉起了陳四：“我們好像還沒到要死要活的地步吧。你簡直是瘋子。”

“我就是一個瘋子……”陳四說道。

“做正事吧，那才是性命攸關的，丟東西發脾氣什么都解決不了。”洛兒說道。

“你不看我做什么？”陳四說道。

“我不看，我不想知道。”洛兒說道，“也許這樣都會好些。”

是啊，不知道，裝作不知道就會好些。

現在有了證據，第一手證據，這些父親不會不要吧。自己不是就是來收集這個的嗎？這里面還有多少內幕，靠自己一人撕不開，也許父親并不想撕開它。他沒有提筆寫一個字，只是在接收單上把那個實際接受銀兩大大地打了一個圈，還是用朱砂的。那只盒子自然會有人來取走。

午后的縣衙變得格外安靜。婉兒挽著洛兒的手：“我真為妹妹擔心。沒想到那個陳四脾氣那么大，他會那么兇。”

“這又有什么，四爺就是脾氣大點。”

“你難道見過更兇的？”婉兒說道。

洛兒笑著說：“我說個嚇人的事給你聽，你聽了千萬別往被窩里鉆。”

婉兒說道：“我哪有那么容易被你嚇倒。“

“我十三歲那年，媽媽叫我去見客，我路過那些房間的時候聽到了聲聲慘叫，我于是很好奇，趴在門上看，嚇死我了。”

“你看到什么？”婉兒問道。

“我看見一個長得奇丑的男子，他手里拿著把刀，一刀刀正在割一位姐姐的肉，他把她的皮一點點劃破，姐姐叫聲可慘了。”

婉兒縮起了身體，洛兒張臂抱緊了她：“那男人就像這樣抱著那位姐姐。”

婉兒的身體在顫抖，洛兒更來勁了：“那男人一邊割還一邊把姐姐割下的血肉往嘴巴里放……就這樣……好吃……好吃……”

“不要再說了……”婉兒叫了起來，“你是神經病呀！”

洛兒不說了，她嘟了嘟嘴：“我早就說過，你要嚇壞的。現在還是大白天呢，夜里更可怕。”

“看來四爺也還好啦。”婉兒說道，“也許他不發脾氣會更好。”

門口有人敲門，婉兒嚇得直往被子里鉆。

“大白天的，沒事。”洛兒打開了門。門口是三嫂，又板著一張臉。

“我沒叫你，你來做什么。”洛兒說道。

“做什么，你難道不知道？”三嫂進屋來了。

“夫人，借你的地方用一用。”三嫂說道。

她把洛兒趕上了床，放下了帳幔。過了一會兒，洛兒出來了，三嫂也走了。

“她對你做了什么？”婉兒說道。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呢，我們花船上我是清倌人，就是沒有那個過的，花媽媽定期都要檢查的，如果發現那個了，就會找那客人算賬。”

“這里也不是花船，為什么三嫂這樣子對你？”婉兒問道。

“的確不是花船，但是這也是規矩，我和那個陳四單獨呆過，別的地方都沒關系，唯獨不能讓他真吃了。你也知道的女孩的貞潔很重要的。我們這一行姑娘第一次那個都要按照新婚一樣舉行儀式，那些有錢人喜歡雛兒，也肯花大價錢替她梳攏。”

“呀，洛兒妹妹，你別回去了，姐姐想辦法給你贖身。”婉兒說道。

“我又沒賣身給花媽媽，我不缺錢，花媽媽的花船一半都是我的，我可是大財主，你要什么我就馬上可以買給你，你不想住這里了，我在杭州有別墅，里面光下人就有五六十來個……你要看戲，我有五六個戲班，有昆劇、錫劇、杭劇，紹劇等等……這地方沒有我叫不應的地方……”洛兒越吹越厲害了。

婉兒拿起了茶碗，在她頭頂上敲了敲，然后轉著圈敲著碗：“天靈靈地靈靈，神仙神靈開開眼，我妹妹給惡鬼纏身……”

洛兒則伏在床上咯咯笑個不停。

“我昨晚一夜沒睡了，睡覺的時間，你們在干什么？叮叮當當的。”門外有人拍門。

兩人連忙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