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走錯房

夫人與老爺不住在一起本來就不稀奇，假夫妻呀。夫人的臥室就是舒服。

洛兒睡得很舒服，床上有一股很好聞的熏香。

昨天晚上的事可真有趣。姐姐回來了嗎？姐姐裹著被子面朝外睡著，洛兒轉過了身子，輕輕地把手伸向了那被窩，姐姐身上竟然毛毛的。洛兒一下子揭開了那被子，是個陳四，他也被驚醒了。

“我沒動你。”陳四說道，“只是看你睡著了，就在你邊上躺下了。”

“那你可以叫醒我呀。”洛兒說道。

“那是因為我想多看你幾眼。”陳四說道。

“你搜過我身了？”洛兒覺得自己身上的衣服有點異樣。

“我當然不放心，不過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看看姑娘的真面目。”陳四說道。

“你……竟然借口來占我便宜。”洛兒說道。

“你是粉頭，何必裝矜持。這也算不得占便宜，大不了我出銀子就是。”陳四笑著說，“我可聽說你是個喜歡做媒的媒婆。把王爺派給我的幫手全配成了對。”

“你想害我們在先，偷偷安排自己的人手，因為你是清廷的人。”洛兒說道，她緊了緊衣服。

“我不想害，你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只是想查出對你們下手的人。”

“昨天我還是差點著了你的道，這被褥里面有藥。”

“那只是熏香，我晚上睡不好覺，這是安神的，可不是對付姑娘的。”

“可你為什么會住婉兒姐姐的房間？”

“那是你弄錯了，我把大的房讓給了她，省得她跑來跑去。”

“那我把你的人趕走了，你不怪我？”

“怪什么，我巴不得他們走，他們哪是在幫我，就是監視我的人，而我不得不接受。”陳四說道，“其實我有縣令身份在，就可以辦成不少事，等李德來了，他也會幫我，我信得過他。”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還是小心點好。”洛兒說道。

“今天要搬家，要搬進縣衙住，這船家也不好使。你這丫頭應該為本老爺分憂，別好端端想得那么多。我們現在同乘一條船。”陳四說道。

“老爺，奴婢知道了。”洛兒梳理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羅三嫂的眼睛一直盯著洛兒。洛兒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這好歹自己是清倌人，讓這個男人占了便宜。

“昨晚，不是你想的那樣，他是那邊的人，我哪能……再說我們只是單獨說了幾句話而已。”洛兒心慌慌。

“進去，到女艙去，我要檢查。”羅三嫂眼睛瞪得滾圓。

“給我點面子行不？”洛兒說道，“等下，人來人往的，到其他地方去行不？”

“沒那么多條件，用不了幾分鐘。”羅三嫂說道，“你應該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羅三嫂是不講理，自己也只能遵照辦。

“躺下。”羅三嫂說道，“昨個那家伙竟然真的那么老實？”

“昨天我到底怎么了？怎么會沒知覺？”洛兒問道。

“婉兒姑娘回來的時候正要進房間，陳四跑過來說要換房，他說船娘弄錯了房間，把他的安神熏香全熏了婉兒姑娘的房間，他要住婉兒的房間，這船家的房間本來就不固定，誰都能睡，于是姑娘就答應了。我現在想來這件事有些問題，只是他并沒有對你……”

“可是他把我全身上下都搜了遍，你又驗不出。”洛兒說道。

“這也是，不過我向花媽媽學的也就這樣了，我的鼻子不靈，真還聞不出什么。“

“就是你聞得出來也沒用，誰讓我是花船上的姑娘，那些事都已經不是事了。”

“花船上的姑娘才可憐，上個月，花媽媽叫我幫翠喜、紅柳煎了藥。”羅三嫂說道，“翠喜那丫頭一直藏著掖著，結果大傷元氣，我們出來的時候她還在養病呢。這種事一定要早些處理才行，不容易傷身。你還是個清倌人，當然不知道那個苦的。估計那四爺不敢對你怎么樣，他只是想看你是什么人？”

“三嫂，我什么都知道，走南闖北也一段時間了，什么沒見過。”洛兒說道，“只是苦中作樂而已。不過劫富濟貧的事，做得再多，我也不后悔。”

“我喜歡殺貪官。”洛兒嚇了一跳，又是陳四在人身后說話，他不緊不慢說道：“不瞞三嫂，我加入粘干處，就是想秘密處決貪官的。”

“你在說什么？這貪官還要秘密處決，騙誰呢，你們就是針對我們這些人的。”羅三嫂說道，“要是我昨天知道你的身份，今天你還能站這里？”

“我就是因為這樣才痛苦，這走錯了門，不想活命了，這樣洛兒姑娘才收留我的。”陳四說道。

“你不會在說謊吧，原本你不是說家里的事嗎？”洛兒說道，她可不敢再信這家伙胡說了。心想昨晚還煞有其事認了自己是朝廷的人，還要談什么條件。真不知道他哪句真哪句假，唯一確認的，他是大師兄，應該不會輕薄自己，只是在羅三嫂面前不好說。

“別說了，這我這顆人頭就在你們手里了，我如今是不再做滿清的走狗了。”陳四說道。

“我答應過錢島主找到害大家的真兇的，難道現在還要互相猜疑嗎？”陳四說道。

這家伙說得真是誠懇，洛兒也糊涂了，他算棄暗從明還是有意隱瞞呢？要是不信，下一步倒難走了。

“三嫂，如今已經這樣了，我們相信他一次，只要能幫助我們，又何必管他原來的身份呢。”洛兒說道。

“婉兒姐姐和陳公子都是好人，四爺莫要害他們，我們不奢望什么，如果四爺真心幫我們是最好的。”洛兒說道。

陳四走下了船，坐上了官轎往縣衙而去。

“洛兒丫頭，她裝不像。和我玩還不行。”陳四肚里暗暗念道，自己要借助對方的力量，要不然事情辦不成，性命又有危險。只是這幫子民間的幫會實在又是一個隱患，為我所用，這些人正是老八他們看不上的。

夫人坐的也是轎子，洛兒跟在轎子的后面。

師爺坐的是最后一頂轎子，前面衙役鳴鑼，看上去煞是威風。

“青天大老爺！”路邊突然竄出一個人，那是一個婦人，一雙小腳，根本走不動幾步路，幾乎是用爬來代替行走。

“落轎——”陳四喊道。

毛頭幫他揭開了轎簾。

“發生什么了，洛兒，你去看看。”婉兒覺得一定有事情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