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這凡間的食物真好吃。”綠衣的小姑娘手里拿著一串糖葫蘆，吃的雙頰鼓鼓，嘴邊還有些糖渣。

小和尚回頭，見柳枝吃的雙眼瞇起，一臉開心。不由抿起唇，道:“你這糖葫蘆怎么來的？”

若沒記錯，這柳枝身上并無銀子，怎么買的起糖葫蘆？

“剛我用術法變了些銀錢買的。”柳枝雙眼眨呀眨，一臉無辜。

“以后不可在如此做。”小和尚也無可奈何，直高聲念著佛號。妖精術法他懂的并不多，只是這點石成金也不過障眼法，這等行為便是欺騙。柳枝這般做法……

柳枝也并非什么都不懂，見小和尚這樣，便知自己做錯了事兒，小和尚定是不高興了。手中的糖葫蘆頓時也覺得不甜了，另一手緊緊抓著衣角不放。

小和尚并無多大表情，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一邊敲著手中木魚，一邊念著佛經。柳枝也不知這是何意。

這段時日跟著，也未見小和尚趕她走。卻也未見小和尚生氣，剛她只是見那糖葫蘆紅艷艷的甚是好看，之前在那村中，那些小孩都說糖葫蘆是這世上最好吃了東西，她才動了心思。

“小和尚別生氣。”柳枝跟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道歉。其實她并不知道小和尚不高興什么，只是小和尚不開心她就有點不開心。畢竟是小和尚是她的恩人，她不想總惹他生氣。

小和尚知她是妖修，并不懂人情事故，但既已修成人形，斷不能再同從前一般，懵懵懂懂了。該學著做人的道理。

“你現下已經是人了，斷不能如從前一般隨性。”小和尚說的語重心長，生怕她不懂。柳枝見小和尚臉色變好，沒有責怪她，心中開心，蹦蹦跳跳的跟著一旁。

“小和尚，我們去哪兒？”柳枝見小和尚不停地走，便隨口問一下，她也沒指望小和尚回答她。

“回寺廟。”出來了一段時日了，也該回山看看了，就不知到師父怎么樣了。抬頭望了下天空，也不知師父是否按時吃飯。

“小和尚要回去了么，那我能不能一起去呀。”柳枝見小和尚回答，雙眼一亮，一雙眸滿是期待的看著。小和尚被盯的頭皮發麻，但仍堅持的說道:“人妖殊途，這寺廟你是進不得的。”

寺廟中佛光普照，哪是她一化形小妖兒能進的。多少大能都沒能進去。看她一臉天真無邪身上氣息純正，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修的乃是正道。小和尚也不想她傷了自己。

“哦。”柳枝低頭，低低應了聲。大概也是知曉自己本事卑微。進不去這佛門清凈地。心中難免失落。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努力修煉。

不知不覺隨著小和尚走到一酒坊門口，坊里都是美人。柳枝見小和尚進去，不由瞪大雙眼，不是說出家人戒酒么？怎么小和尚進去了，這是要破戒了么？柳枝趕忙上前拉住小和尚，眼里滿是擔憂。頗有些憂心，道:“小和尚，破戒不太好吧，你修行……”

柳枝只是擔心小和尚飲酒，對修行不好，就如自己修正道，便不能殺生。小和尚畢竟是自己的恩人，也不想他入了歧途。

慕容從進門便盯著小和尚瞧，見到柳枝微微朝她笑了一下。

“姑娘，來壺酒。”小和尚低頭施一佛禮，慕容看著小和尚頭頂的戒疤微微失笑。這么多年還是這般，小小年紀板著臉，一本正經。

“怎么這次回來的這般快？”慕容有些好奇，戒十每次出去不少半年不回，今次怎么才幾個月便回來了。戒十所在寺廟，慕容也熟悉。加上戒十師父素愛飲酒，每每都差遣戒十來酒坊買酒，時日一長慕容便也識得這人。

“有些事，想回來問下師父。”

小和尚對著慕容微微點頭，接過慕容手中的酒便要離開。慕容開口喚住他，從手中拿出一物事放到小和尚手中，道:“這物什幫我交給你師父凈化一番。”

觸手陰涼，細看里面還有絲絲邪氣，小和尚點了點頭，這等邪物還是放入寺中鎮壓感化為好。放到普通人手中豈非害了人家。

“今次怎么帶了一小姑娘回來？”慕容瞧著柳枝緊緊跟著戒十，主要是身上有些妖氣。

“路上救的一人。”小和尚掃了一眼，淡淡的說道。慕容挑眉笑了笑，并未說話，也不知信了還是沒信。

柳枝從進門便未說過一句話，見小和尚離開，便緊緊跟著他，亦步亦趨。

慕容在身后看著，笑的意味不明。

云觀寺

“可是戒十回來了？”

一間禪房里，一位僧人斜臥在榻上，一身僧袍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不時伸手撓一下胸膛，佛珠被撥的嘩啦響。

“師父。”

小和尚跪坐在下方，對老和尚所為視而不見。這么多年戒十早知自己師父是怎么樣的人了，雙手把酒奉上，那老和尚雙眼盯著酒，看都不看一眼戒十。

打開酒蓋，一陣酒香溢出，老和尚仰頭連喝了好幾口才回頭瞧了一下。這一瞧才發現不對，道:“你身上妖氣怎么這般重？莫不是被妖精纏上了？”

戒十身子一僵，老和尚見此嘆了口氣，自家徒弟什么都好，就是太過和善。此次定又是被妖精纏上了。

“師父，那是個好妖。”戒十并不認為妖都是壞的，人既有好壞之分，那妖也是如此。佛說眾生平等，那自然要一視同仁。修行且不可妄殺亦不能嗜殺，這有傷天和。當多以勸導度化。

“你自己處理便好。”

老和尚也不想與戒十多做理論，每人有每人想法，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便是師父也沒有強加的道理，有道是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一切皆自己體會，旁人說亦不得做不得。

“這是慕容施主委托徒兒轉交給師父的。”小和尚從懷中掏出一物，上面黑氣纏繞，比之剛才邪氣又重了幾分。小和尚未曾想過不過短短一路程，這東西的邪氣又重了。

老和尚接過，看了一眼便交給戒十。

“且放在你手中，你這幾日用佛經凈化一番。”

戒十佛法造詣極高，用來凈化事半功倍。便是老和尚處理起來也不見的比戒十好，是以老和尚便把這東西交到戒十手中。也算是一個考驗，看這次入世學的怎么樣。

戒十拿著東西回到自己禪房，還未入定便聽到有人在喚他。

“小和尚。”

“小和尚。”

一聲又一聲，戒十雙眉蹙起，這是何人所喚？莫不是著了心魔。

柳枝在寺廟外，不敢靠的太近，躲到一個離戒十最近的地方。只是喚了半天未見回應，不太高興的蹲下，把頭埋入膝蓋中。小和尚怎么不出現，是不是煩了我？那怎么辦呀。

柳枝一個個念頭轉過，最后化為原型，扎根在寺廟外。

“小和尚。”

“小和尚。”

柳枝扎根在寺廟外，沒事便喚小和尚。只是這幾日戒十正在禪房里凈化著慕容交給老和尚的東西，并沒有聽到。

那物什上邪氣頑固徘徊，不舍離去。小和尚亦花了大力氣，舌綻蓮花，字字經文化為蓮花回蕩在房中。

連過了幾日，未見回應，柳枝也不免有些萎靡，樹枝無力擺動，垂落一旁。

“咦，這是不是多了一柳樹？”兩位僧人見廟外多了個柳樹不由赫赫稱奇，這一夜之間多了一樹，難免讓人覺得奇怪。圍觀的人一波又一波，攔也攔不住，時間一久，寺中人不免想到到這柳樹莫不是個精怪？不然怎么得一夜之間就有這么大的樹木落根在此。

禪房中小和尚終于將邪物凈化，只是人難免受了點傷，口吐鮮血，倒在地上。門外柳枝只覺得心中一痛，然后整個人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在戒十禪房中。

見戒十僧衣染紅，眸中立刻泛起淚光。把人抱在懷里，伸手抹去戒十嘴邊的血跡。戒十立刻坐直身子，掃了一眼柳枝，道:“你進來作甚？這等佛家寺廟你也敢進，不要命了么？”

柳枝低著頭，吶吶不語。

“出去！”

語氣凌厲，其中飽含怒氣，柳枝抬起頭眼中強忍的清淚滑落。自己明明擔心他才過來的，這人還趕她走。那么兇，越想越委屈，哭的越發傷心。

戒十看的頭痛不已，這柳樹怎么也這般能哭。不由放緩語氣。

“你才化形，受不住這佛光，快離去。”

這小妖并未害人，戒十也不想她沒了性命，便勸她離開。豈料柳枝見小和尚不是嫌棄她，開心之下撲倒了小和尚懷中。雙眸閃閃發亮的看著他，小和尚不由心神一動，整個人有些恍惚。最后扭頭狠狠說了一句。

“你走吧。”

柳枝一出寺廟，一口鮮血吐出，整個人萎靡了幾分。立即扎根到地底下，這寺廟果真佛法普華，進去便受了傷。差點傷了根基。

柳枝走后，小和尚盤坐在蒲團上，閉著眼睛誦經，口中白色蓮花吐出，伴著木魚聲響，波紋圈圈蕩出，腦中卻不時閃過剛才懷抱柳枝的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