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渡什拉著春桃一路走到皇孫的房里,李欣正坐在榻上擺弄這一支毛筆玩,見師傅進(jìn)門,連忙起身下床。
“欣兒見過渡什師傅?!?
春桃的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趕緊跪下朝皇孫行禮。李渡什將春桃從地上拉起來,把她推到李欣面前。
“欣兒,師傅缺個(gè)磨墨鋪紙的幫手,讓春桃姐姐留在欣兒房里好不好?”
李渡什勾起唇角,溫柔的笑著看向小皇孫。
李欣乖乖地點(diǎn)點(diǎn)頭:“好,欣兒聽師傅的。春桃姐姐,你留下來吧?!?
李渡什俯下身子,伸手摸摸李欣柔軟的小臉蛋:“師傅謝謝欣兒?!鞭D(zhuǎn)又看向春桃:“聽見了吧,皇孫讓你留在這兒伺候。”
春桃眼睛紅紅的,態(tài)度恭敬,深深地給李渡什鞠了好幾個(gè)躬:“奴婢謝謝小姐救命之恩,從此春桃一定把您當(dāng)親小姐一樣,奴婢謝謝小姐!”
李渡什疼惜的伸手拍拍她的肩,吩咐春桃回去休息:“你盡管放心,你調(diào)到皇孫房里當(dāng)差這事,欣兒已經(jīng)開了口,魏王不會不允。你這雙手近些天得好好養(yǎng)著,先回去休息,一切等手好了再說?!?
春桃垂淚應(yīng)下,向皇孫行完禮,轉(zhuǎn)身出了門去。一身粗衣羅裙因?yàn)楣蛄艘煌砩希峙K又濕,可此刻她整個(gè)人似籠在陽光中一樣溫暖,渾身輕松無比。
李渡什看著春桃離去的背影,終于安心。隨后一低頭,目光落在李欣身上:“欣兒,今天跟師傅學(xué)……”
侯書瑤房內(nèi),她的臉色一會晴一會陰,頭疼的忍不住在床上亂滾。
“蘭竹,解藥呢!怎么還沒解藥?”
蘭竹見情形不對,立馬答道:“大小姐,按道理,大少爺應(yīng)該已經(jīng)收到奴婢寫的密信了,或許解藥已經(jīng)在路上?!?
侯書瑤瞪了她一眼,臉色一沉:“今天要還沒有解藥,你晚上就跟春桃一起‘暖手’吧!”
蘭竹嚇呆了,立馬跪下:“大小姐息怒,解藥今天肯定能到?!?
“啊……疼死我了!該死的李渡什!”侯書瑤烏黑的眼睛閃過一道寒光,嘴里不斷咒罵著。
蘭竹嘴巴動了動,似乎有些不好說的樣子。最后還是張了口:“大小姐,春桃已經(jīng)被皇孫叫去伺候筆墨,今后不在咱們這里了。是……是皇孫親口要走的春桃……”
侯書瑤睜圓了怪眼,一下子坐了起來:“你說什么?皇孫親口叫走的?一個(gè)小孩兒他懂什么!肯定又是那個(gè)李渡什!”
“奴婢也這么覺得,可現(xiàn)在咱們確實(shí)拿春桃沒辦法。大小姐,您一定要消消氣?!碧m竹抬眼看了一眼侯書瑤,聲音怕怕的。
侯書瑤一怔,反倒突然醒悟過來:“李渡什為什么會幫春桃?春桃肯定是李渡什的人,好啊,我身邊的白眼狼原來就是她!這么說來,毒藥肯定也是春桃下的。呵……這小賤人,我還真是小看她了,竟然敢在我眼皮子低下暗度陳倉!
我也小看了李渡什,沒想到她的手腳跟眼線竟然遍布在離我這么近的地方。這兩年,她仗著自己有幾分姿色,總在殿下面前裝純情善良,真叫我惡心!
就憑她也想勾引殿下,想得美!我是絕對不會妒忌李渡什的,因?yàn)樗慌?!殿下肯定是因?yàn)樾纼荷。粫r(shí)亂了心神,所以才信了她的鬼話。對,一定是這樣。
我的美貌名揚(yáng)天下,豈是她能比的,她配嗎?我一定要超過她,等我出去,我一定要超過她!”
蘭竹聽著侯書瑤的自言自語,想著大小姐這么難過,李渡什卻逍遙快活,也跟著心理失衡了。
侯府。
侯文月端坐著,頭發(fā)梳得一絲不亂,發(fā)間除了一只紅寶石簪子搖曳,并沒有其它飾物。
丫鬟柳夕的目光在小姐的臉轉(zhuǎn)了一圈,笑笑:“小姐,你臉上的傷疤真的好多了,那李家小姐的玉膚祛疤膏果真有奇效?!?
侯文月皺了皺眉并沒有說話。
“小姐,大夫人前日里讓人送了好多衣物首飾過來,還陰陽怪氣的說,不要覺得自己眼睛看不見了,就不打扮。吩咐奴婢給您穿的好看點(diǎn)?!?
侯文月面色凝重的閉上眼睛,淡淡道:“那些珠釵衣物再好看,我又看不見,打扮的再好看有什么用,我連自己長得什么樣子都快忘了。”
二夫人眼中一片烏青,眉頭變成了深深的川字,聽見女兒如此喪氣,忍不住蹙眉道:“文月,你說這樣的話,真是讓為母寢食難安。人家的女兒不是封女官,就是當(dāng)王妃,可憐我的女兒,連門都自己出不去了。唉……”
趙氏深深吐了口氣,伸手拿過桌上的茶杯,飲了一口:“不過話說回來,人家的女兒再好,那也是人家的,我的女兒再無用,也是我的心肝寶貝。文月啊,剛才的話你就當(dāng)母親沒說。母親知道,你心里其實(shí)也不好受。”
侯文月雖然看不到二夫人的面容,可是能感覺到母親的疼愛。母親雖然是個(gè)沒心沒肺的婦人,可對自己的愛,卻是全天底下最真摯的。這時(shí),一直保持沉默的侯文月,突然開了口。
“母親,我雖是眼睛瞎了,可我的心不瞎。現(xiàn)在的侯府儼然已經(jīng)割裂,我們最需要的就是結(jié)盟。柳夕,你去北廂找侯君安過來?!?
“好的,小姐?!绷~步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侯文月聽到門被關(guān)上,繼續(xù)道:“原有些話是不該跟母親說的,因?yàn)槲抑滥愕钠獗?,怕你一個(gè)不注意就漏出去。但現(xiàn)在我要告訴母親,你女兒我雖然眼睛瞎了,床都很少下,但我正在下一盤大棋。如果這盤棋下成了,別說擊倒侯書瑤,連李渡什都得拜倒在我腳底!”
二夫人驚呆了,沒想到一直垂喪的女兒竟然能說出這番話。她上前拉住侯文月的手,在她嘴唇上做了個(gè)手勢:“女兒啊,有些話可不能亂說啊。娘知道你心里難過,可你……可你也不能總白日做夢吧……”
侯文月垂下眼簾,卷長的睫毛輕輕抖動著,在她的眸底沉下一片暗影。自己這些話,跟母親到底是白說了。她嘴角淺淺帶起笑容:“我沒事,算了,母親,你就當(dāng)我什么都沒說吧,總之,你要相信,你的女兒絕不會就這么輕易倒下?!?
“嗯,母親知道了?!倍蛉舜饝?yīng)著,語氣充滿應(yīng)付,心里更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