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廂。
侯君安正在院子里練習射箭,他長身玉立,閉著一只眼睛,手拿長弓,朝著天空尋找獵物。突然,他看到一只正在奮力飛翔的白鴿,那只白鴿飛的很低。
箭在弦上,長弓拉滿,“咻”得一聲,白鴿已經應聲落地。
侯君安撿起那只白鴿,才發現原來是只信鴿,拆開鴿子腳上的密信展開,他看了起來,原來這封密信是蘭竹發的,內容是跟大哥要解藥。
侯君安看著那封信,臉上出現陣陣錯愕,沒想到自己一直愛戴尊敬的大姐,真的是個心胸狹窄,惡毒自私的人。一想到自己之前那般信任她,還為她辦事,心里就無比悔恨。
侯君安后悔的直流眼淚,幸好自己認真思考了李渡什的那番話。想辦法從太醫院偷拿了一些金荷包里的毒物,并親手下到了蓮蓉紫薯糕里,這才救李渡什于危難。
回想起李渡什之前說過的那些話,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暗自低語:“我的好大姐,你還是多頭疼幾天吧。”說著,就把那封密信撕了個粉碎。現在被禁足都是輕的,這是報應。
侯君安擦了擦眼淚,原本還覺得給大姐下毒,心有愧疚,可現在知道了一切,只恨沒有早點識破侯書瑤的奸計。
“四公子,二小姐多日不見四公子,很是想念,讓我過來請您過去說說話。”柳夕一步踏進侯君安所在的院子,探頭探腦的詢問。
侯君安顧不得再想其他,將剛才那只被一箭射死的信鴿,一腳踢到遠處。笑著對柳夕道:“好。”
剛跟著柳夕入了侯文月的房門,二夫人就帶了一絲凄惶的走到侯君安的面前,小聲說:“你二姐心里不痛快,你幫二娘好好勸勸她。”
“二娘放心。”侯君安握了握趙氏的手,轉身朝侯文月那邊去。
“二姐,聽聞你近日好多了,可有想法出去轉轉?”侯君安臉上神情哀婉。
侯文月搖搖頭,反而擔憂起侯君安:“四弟,你終于來了。要說心善,全府上下你要排第二,沒人敢說第一。你從小就難以描述的靈秀,比很多孩子都有靈氣。可老天真是不公平,三娘去得早,四弟一個人屬實不容易。比起四弟,我好歹還有母親。”
侯君安嘆了口氣:“二姐不必擔憂我,我都習慣了。”
侯文月露出很是惋惜的神色:“我也就是因為有母親,才舍不得這人世。可我現在是廢人一個,不僅幫不了母親什么,還成為她的累贅。如果哪一天……如果母親有個三長兩短,我萬萬是不能活了。”
侯君安的眼神立刻凄惶起來:“二姐,別說這樣的話,只要有君安在,二姐盡管放心。不管什么時候,我都會盡力照顧好二娘。”
二夫人一動不動的站著,臉上已是淚流滿面,聲音抽泣:“我的傻閨女啊……”
侯文月一副哀容,摸索著想拉拉侯君安的手,可摸了半天也沒摸到。侯君安見此情形,趕緊把手主動伸了過去。
“你一定要處處小心大夫人和大姐。這諾大的侯府里,不是表面看起來那么風平浪靜的。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與其任人刀俎,不如親手執刀!四弟,你要切記!”
侯君安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這時,二夫人義憤填膺的說起話來。
“君安,你還不知道吧,你二姐的傷疤之前一直不好,就是你大娘送的陽春雪膚膏害的。我也不是搬弄是非,此事說小不小,說大……那就是往我心窩子撒鹽哪!萬一文月因此毀容,就更不好出嫁了。她的人生就完了!”
侯君安只知道大姐心腸歹毒,沒想到大夫人也如此居心叵測。到底是自己太年輕,真是人心險惡。他的眉眼之間,隱隱有一股戾氣,罵了一句:“她們真是太無恥了!”
“四弟,不管今天咱們在這房里說了什么,你都只能記在心里。”侯文月張著一雙無神的杏眼,如蓮花般美麗的面容中,卻流露出絲絲絕望。
侯君安的雙手握成了拳頭,眼睛里一片赤紅,道:“二娘,二姐,以后有什么君安能幫忙的,盡管開口。以后一切有我。”
二夫人嘆息了一聲,皺了皺眉頭。心里生出些許安慰:“君安,你是個好孩子,二娘沒看錯你。”
夜晚。侯文月豎著一雙機警的耳朵,用心的聽著外面的動靜。樹葉被風吹的沙沙作響,隱約還有一只貓在屋檐上走。她垂下了眼睛,讓柳夕將自己扶起來。
柳夕想起今天白天的情形,不由得對二小姐佩服起來:“小姐,咱們現在把四公子也收入麾下了。下一步怎么做?”
侯文月冷冷一笑:“眼下什么都不用做,坐山觀虎斗。”
魏王府。
侯書瑤等了許久的解藥仍是沒到,她實在等不及了。牙咬切齒的罵著蘭竹。蘭竹乖順的在一旁站立著,一句話也不敢說,只怕再惹怒侯書瑤哪根神經。
“王妃近日身體可好些了嗎?”李泰腳踩一雙白色長靴,一身墨色長袍,徑直推門而入。看起來神清氣爽,可又說不出哪里有些不對勁。
“殿下!你終于來看瑤兒了!”侯書瑤剛才還空洞無神的雙眼,立馬燃起了希望,匍匐在床上,殷切的望著李泰,臉上掛滿了笑容。
李泰神情復雜地看著她,卻是什么話也不說。緊接著,李渡什也走進門來,遠遠的站著,似乎帶著憤怒。
侯書瑤還沒高興多久,面目開始變得扭曲。盯著李渡什:“你來干什么?”
“我來看看王妃的頭還疼不疼了。不過現在看來,應該是不疼了。”李渡什四周望了一眼,故意問道:“你的婢女春桃呢?”
“不是被你借著皇孫的名義,叫去伺候筆墨了嗎?明知故問。”侯書瑤心里冷笑,果然是找茬來了。
李泰的眼睛讓人看不清喜怒,只是語氣有些生冷:“我問你,春桃手上的燙傷是不是你讓人弄的?”
侯書瑤心里咯噔一下,一定是李渡什在背后告狀。她面不改色,眼神里卻充滿無辜和迷茫:“殿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臣妾聽不懂,你今天如果是因為春桃的事情來找我,那我告訴你,臣妾什么都不知道!”
“你居然還在信口雌黃!”李渡什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