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贊干布雙手緊緊攥著李渡什的手,口中念念有詞:“我們剛心意相通,你就想睡覺,怎么能有你這么過分的人,我命令你趕快醒過來!”
眾人見此場景都面面相覷。這時,布里庫提走了進(jìn)來,一看這么多人都在,很是詫異:“我聽聞女上醫(yī)身中劇毒特來看望,沒想到都在這呢。”
松贊干布并未理會布里庫提,依舊聚精會神的凝望著李渡什,生怕錯過她醒來的一分一秒。
布里庫提走近床邊,探頭看了看昏迷不醒的李渡什,表情中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呦,確實(shí)病的不輕,當(dāng)真沒有一點(diǎn)辦法嗎?”
“回贊蒙,此毒無法可解。”大藏醫(yī)答道。
布里庫提心底暗暗得意,許久以來,松贊干布都對自己不冷不熱,只維持著表面的夫妻和諧,對李渡什卻關(guān)懷備至,有實(shí)無名,看到今日這般場景,心里真是痛快。
接連幾日松贊干布一直守在李渡什身旁,誰都看得出他對她的態(tài)度非同尋常。
宮門外貼上了懸賞告示,民眾爭相上前看個究竟。只見告示上寫:女上醫(yī)濟(jì)世救人,惠澤吐蕃,如今深中離魂草之毒命懸一線。如有能人可解此毒,無論貧富貴賤,均賞牛羊千頭,牧地百里……
擠著看告示的人們都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不停:“哎呦呦,牛羊千頭,牧地百里,這可是贊普宗親才有的待遇啊!”
“是啊,這女上醫(yī)真不簡單。可這離魂草之毒根本無解,誰又能拿得了這賞賜?”
“我看未必,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再說了,自從女上醫(yī)來了咱們吐蕃,醫(yī)好了多少以前治不了的病,贊普救她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
“你說得對,我小兒子多年的喘癥,虧是服了女上醫(yī)配的湯藥才好了。”
這時,人群中一個長著絡(luò)腮胡子的壯年走向前撕下了告示。祿東贊聽聞有人撕下告示,便派人將他叫來詢問。
“你能解離魂草之毒?”
壯年雙臂交叉胸前,有些傲嬌:“離魂草毒性的緩解之法是用離魂花研磨成粉,每日服下,如果把離魂花的劑量加大可達(dá)以毒攻毒之效。”
“你叫何名,來自何處?”祿東贊看他略顯浮夸,不免懷疑他的能力。
壯年似乎意識到自己自信過了頭,表現(xiàn)出一絲謙虛來:“祿大人,我叫卓林,瓊巴本地人,請您帶我進(jìn)宮,定不會讓您失望。”
祿東贊瞥了他一眼,似信非信,末了還是說了句:“跟我走吧。”
藏宮里,松贊干布依舊日夜不歇地守在李渡什身邊,和衣而睡,眼神倦怠,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憔悴滄桑。
“贊普,大相求見。”
“讓他進(jìn)來。”
祿東贊一進(jìn)門就看到松贊干布魂不守舍的疲態(tài):“贊普,有個壯年說他能解離魂草之毒。”
松贊干布一聽,頓時眼睛閃亮,來了精神:“他在哪兒?快讓他來見本王!”
“他就在門外。”祿東贊隨即朝等候在門外的卓林招手,示意他進(jìn)來。
卓林徑直走到李渡什床邊,翻起她的眼皮看到瞳孔已經(jīng)放大,眼白也變得烏青,再摸摸她的脈搏,將無跳動之力。卓林神情惆悵,唉聲嘆氣,“贊普,離魂草之毒本是無解,小民也只能試試以毒攻毒。”
“不管用什么辦法,只要能救活她,要什么賞賜我都給你!”松贊干布說著讓開身子,讓卓林更近床前。
只見卓林從胸前的斜衣領(lǐng)里取出一只小布袋,從布袋中倒出兩粒藥丸遞給婢女,讓婢女喂李渡什服下。
京令把李渡什的頭抬起來,掰開嘴巴放了進(jìn)去,但卻怎么也不見下咽。又喂了兩勺水,水卻順著李渡什的嘴角流了下來,京令趕緊拿布巾擦去。
松贊干布見狀,拿過藥丸:“退下,讓本王來。”說著他就把兩粒藥丸放入自己口中,湊近李渡什的雙唇……
“贊普,女上醫(yī)把藥咽下去了!“婢女驚喜出聲。
松贊干布看著藥丸順著李渡什喉嚨咽下,心中一陣激動:“渡什,你醒了嗎?能聽到我說話嗎?”李渡什依舊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贊普,人太多會影響女上醫(yī)休息,不如讓小民在這候著,其他人退下。”卓林說道。
松贊干布覺得有理:“也好,京令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直到夜深,藏宮里一片安靜,李渡什仍然雙眼緊閉,紋絲未動。松贊干布輕撫李渡什的額頭,柔聲細(xì)語:“自從第一次見你,你就像天山的鳥兒一直盤旋在我心頭,因?yàn)閼岩赡愕纳矸莶殴首魇桦x。你知道嗎?我雖貴為贊普,卻羨慕你身邊的婢女能天天靠近你,只要你這次能醒來,我保證不論你是誰,是什么身份,我都不疑不問,赤誠相待……”
李渡什好像聽到了似的,手指微微顫動,漸有知覺,緩了一會兒從喉嚨發(fā)出低微一聲:“贊普……不要忘記今天說過的話……”話剛說完就無力的一聲長喘,隨即急忙側(cè)頭,一大口黑血從口中涌出。
松贊干布連忙拿起布巾將李渡什唇邊的血漬擦去:“快……”
正要叫人,李渡什伸手撫上了他的嘴唇。手指碰及贊普嘴唇那刻,眼神不由得泛起一波漣漪,細(xì)聲微顫:“不用叫人,我已無大礙。”
平常寵辱不驚,不茍言笑的松贊干布,此刻高興的像個偷吃了糖的小孩兒,竟然不好意思起來:“你看你,身體剛好就亂動,快躺下!”
又是二人獨(dú)處,空氣瞬間曖昧,李渡什難掩羞澀又有些小小得意:“贊普剛才說的話我全聽見了……”
嗵的一聲,房門被人大力撞開了,二人大驚,竟然是卓林擅自闖入。只見他行動敏捷,沖到贊普面前就撒出一包粉末。松贊干布還來不及多想,只得閉上雙眼,掩住口鼻。這粉末不知是何物,只覺得眼前一黑,呼吸急促,身子變得愈發(fā)沉重,難以挪動,松贊干布咚咚咚連退幾步,直接跌坐在椅子上。
李渡什的擔(dān)憂自不必說,但她剛剛蘇醒,身體還很僵硬,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心急火燎又無計(jì)可施。
“快……快來人吶!”京令從未見過這種場面,頓時腿軟難立,好不容易踉蹌著往外跑去,卓林一個回身抬腳就把她踹倒在地,撞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