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漸漸要落入地平線,夕陽在河面上打出粼粼波光,云深處大山打出青色的陰影。在這如墨畫般的背景中熙河吊橋顯得更加巍峨而莊嚴。
“哎呀糟了?!迸d奮的跳著的靜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一聲。
“怎么了瑟兒?”
“姐姐,我沒有文牒。”
“怎么回事?你的文牒呢?”
“我們的文牒都在進入將軍府時被收走了,只有遣散出府的時候才能夠交還個人。除此之外,若隨主子出行也可以由主子代為掌管??晌覀兇舜纬鲂惺请S軍,不需要文牒也就沒有帶出來?!膘o瑟解釋到。
“那你的文牒是還在將軍府里么?”
“嗯。”
“既然如此,那我們便先不去晏紫了。”先回將軍府,許你個自由身。倒是一直忘了此事。
“喂,你們兩個,干什么的?”不遠處的一個守衛(wèi)模樣的人朝我們喊道。隨之兩個人便走了過來。
“兩位軍爺好,我們二人是準備前往帝郊城的?!膘o瑟擋在我身前,朝著兩位守衛(wèi)作揖到。
“是嘛?”他們絲毫不掩飾眼中的覬覦之色,“文牒拿出來我們看看。”
“最近兩國交戰(zhàn),這入城之人可得嚴加檢查,若是放入了細作什么的,我們二位可是擔(dān)待不起?!绷硪蝗艘脖平艘徊降?。
“這是我家姐姐的。”靜瑟拿出我的文牒遞過去,二人看了隨即問到:“你的呢?”
“這個……我的文牒正好沒有帶,剛剛才發(fā)現(xiàn),正準備和姐姐回去取呢。煩勞二位軍爺了,我們這就離去?!膘o瑟邊解釋著邊準備拉我朝后走。
“誒?這可不能走。你等既沒有文牒又在這熙河關(guān)前徘徊許久,定是墨瑧使美人計的細作。”
“就是,你們這謊話,我等豈會相信,留著與大牢刑具說去吧?!?
二人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拉扯我們,靜瑟拼命想護著我,可她一個弱女子卻連自保都困難。拉拉扯間,靜瑟隨身背著的我們的行李都被扯開掉了一地。
拉扯間熙河關(guān)中駛出一輛馬車,直直朝我們而來。
“救命,求求大人救救我們?!彪m然不知道馬車中是何人,但這也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駕車的人明顯遠遠就看見了我們,緊接著放慢了腳步,眼中滿是同情之色。
拉扯著我們的守衛(wèi)也看見了那輛駛來的馬車,其中一人明顯面露兇狠卻立刻換上了諂媚的笑容放開了手朝著馬車迎了過去。
“楚公子安好,這是又要趕赴墨瑧經(jīng)營生意了嘛,小的剛才抓獲了兩個墨瑧那邊的細作,正準備押入大牢呢,楚公子瞧瞧,若是有看的上眼的就權(quán)當(dāng)小的們的一片孝心了?!?
馬車內(nèi)輕哼一聲,馬車隨即徹底停了下來,車夫下車掀起了簾子。
車廂內(nèi)的場景是我沒想到的,寬闊的榻上斜臥著一男子,狹長的桃花眼,嘴角微翹遍身紅塵意,他斜靠在一名女子懷里,女子膚如凝脂紅唇艷麗,卻是衣衫凌亂云鬢散垂。另一名女子跪坐在男子腳邊,雖看不清容貌,可光看身材便知是個絕妙的人兒。
他慵懶的目光飄向我們卻滿是審視的意味。他一眼掃過感覺自己像是被看光了般心中不禁一陣惡寒。他仔細打量完我們:“那個紅衣的……”話未說完便停了下來,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東西般看向我們腳下,隨即坐了起來拉好了自己的衣服下了馬車。
我低頭望去,地上是剛才拉扯時散落一地的行李,雜七雜八倒也有許多,一時間我倒真沒看出來他看中的是什么東西。只求放我們條生路,算了看上什么拿去便好。
我正當(dāng)開口,那公子三兩步便來到我身邊,屈身拾起我腳下一物,拂去塵土拿到我眼前:“姑娘,這是你的?”
是奶奶在我臨走之前贈與的紫月葉,到崇裕城后我便取了下來一直放在包袱中了。要不是此刻出現(xiàn)我都幾乎忘記了此物的存在。
“公子,此物乃是我家長輩贈與之物,于我有非同的意義。希望公子能交還給小女子。我這里還有些金銀細軟,公子拿去便是?!?
“放肆!楚公子想要的東西豈有你討價還價的余地。”
“還望姑娘不要誤會,楚某只是之前見過此物,再見倍感親切,故此有此問?!彼Φ脺睾?,“既然此物是姑娘的,那姑娘斷然不會是細作?!?
他轉(zhuǎn)眼望向那二人,眼中兇利可見:“你二人,立刻送二位姑娘入城。”
“楚……楚公子,是我二人疏忽了,可這位姑娘沒有文牒,我等也不敢放姑娘入城。這要是被城主知道了可是要掉腦袋的,您也知道的……最近抓得緊?!币蝗苏~笑著朝楚公子解釋到。
“既然如此?!彼皖^略微思忖,“不知姑娘文牒遺落在何處?”
“九州?!膘o瑟答到。
“我此次也正好要去九州,不然姑娘你先入城去,我?guī)н@位姑娘一起回九州取得文牒后再一同歸來與姑娘會合?!彼粗艺f道。
“多謝公子,但倒是不必了,如此太麻煩公子了。我和妹妹一同回去取了再來便可。”總是隱隱覺得他沒有表面那么和善。
“現(xiàn)在天色已漸晚了,姑娘既不能入城,再想要尋得住處至少也已在十里之外了。放兩位姑娘在這里受凍我自然不舍,可我這小車多一人擠擠倒也罷了,卻是無法同時載二位姑娘啟程。更何況,九州城離這里也有多半月的路程,這來去顛簸又浪費時間,姑娘還是依了我的建議如何?”他踱步說道。
理倒也是這么個理,如此倒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了?!澳潜阋懒斯影?。只是如此,一路上便要煩勞公子照顧我妹妹了。我身上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這些金銀,公子便收著吧,權(quán)當(dāng)是報酬了。”
“姑娘這就客氣了?!彼七^來我遞過去的金銀,“我既然決定幫姑娘,自然不會是為了要姑娘的報酬。姑娘不必擔(dān)心,我叫楚熙煜,帝郊城中楚家獨子。姑娘入城一打聽便知?!?
“那便多謝楚公子了。”我謝到。
“瑟兒,你此番便隨楚公子去吧,路途遙遠,你自己注意安全?;氐礁锵雭硭麄儜?yīng)該也不會讓你再出來了,你便先待著等我回來找你?!蔽叶陟o瑟到,接著塞給她些金銀細軟。
“嗯,姐姐你也要保重身體,瑟兒等您回來?!彼郎I汪汪的說道。
“放心吧。”
分揀好行李,我看著她坐上楚公子的馬車,她眼淚汪汪的和我揮手道別,楚公子也揮手致意。我看著馬車遠去空留塵土飛揚。
那兩個守衛(wèi)陪著笑在我身前引路,一路送我通過關(guān)卡,直到帝郊城的夜景已全然出現(xiàn)在我眼前。
“姑娘可需要小的們帶您去楚府。”
“不必了,多謝你們了,我一人可以的,你們?nèi)ッψ约旱谋愫谩!比舨皇撬麄冎暗膲男?,或許我還會給他們些許碎銀兩。
帝郊城的氣候?qū)嵲谑鞘娣侵芯G植也是極多,此時正是春暖花開之時,城中更是落英繽紛姹紫嫣紅。
風(fēng)塵仆仆而來,我也是又累又餓??蛇€是有一事比起吃飯休息來得更重要些。
買了幾件男裝喬裝打扮后我便就近找了家客棧落腳。姑娘家獨自在外總是容易惹事些,更何況現(xiàn)在的我還不能劇烈運動,皮囊脆弱,空有一身真氣無用。
在靠窗的位置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點了點清淡的吃食,望著窗外繁華的夜景,思考著接下來該去往何處。
“哎你們兩位聽說了沒,那穿蝶公子今日上午又把欞月樓花魁給帶走了?!辈贿h處一張桌上坐著三人,正在把酒言歡,一人說道。
“那穿蝶公子還真是不負此名,這欞月樓不日怕就要步之前那些青樓的后塵了?!?
“咱們帝郊有這么個人物,青樓生意還真是難做啊?!?
穿蝶公子,倒真是個人才,我笑著搖了搖頭。
“欞月樓之后,恐怕就是浮光了吧。”
“嘖嘖,浮光背后是什么你不知道,那豈是穿蝶公子惹得起的?!?
浮光,原來是青樓么。此前只知道浮光為行盡閣在晏紫的門面,我還一直以為浮光和無終一般是客棧呢。難怪小的時候在洺汐城瘋長,也不曾注意到有這么個地方,煙花柳巷之地,小孩子怎么會有興趣呢。
“所幸他一年也不回來幾次,這不,傍晚時分我見他出了城,想必短期是不會回來了?!?
“那敢情好啊哈哈哈,他再多待幾天,咱們兄弟們可都沒得玩了?!?
“哈哈哈是啊……”
下午出城的公子,莫不是我們遇見的那位楚公子,他滿身風(fēng)塵氣,倒極像是那等沉迷煙花柳巷之地之人。
“敢問幾位公子,方才所說穿蝶公子,可是姓楚?!蔽易哌^去,朝那三人作揖問道。
“是啊,小兄弟初次來這里吧,只要來過帝郊城的人,那楚家獨子穿蝶公子的名號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币蝗舜鸬健?
果然是那人,這下恐怕糟了,遇上那么個風(fēng)流浪子,我不禁為靜瑟擔(dān)心起來。
“我看小兄弟獨自一人,若是不嫌棄過來和我等一起把酒言歡如何?!绷硪蝗搜埖馈?
看他們倒也不像是奸詐無恥之輩:“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攀談開來才知他們幾人也不是本地人,是洺汐城人,是做押運生意的,現(xiàn)在正在接得單子是從護送一商隊將財物從洺汐城到帝郊城,購好貨物后再護送回去。再過兩日便要返程回洺汐城了。
聽聞我也有意去洺汐城,三人很是熱情邀請我一起,盛情難卻加上我一人去洺汐確實是一件挺困難的事情,便答應(yīng)了下來。
帝郊城確實是一個讓人來了就不想離開的地方,但兩日須臾而過,我還是這就要啟程去洺汐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