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醒啦。”睜開眼便看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坐在床邊,恍惚間以為是娘又回到了我身邊。老奶奶雖然衣著樸素卻難掩其周身端莊雍容的氣質(zhì),臉上淺淺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可此刻我只覺得頭疼欲裂,四肢輕輕一動便是散架了般的疼。感應了一下,體內(nèi)一點真氣也沒有了,應該是透支殆盡了。
勉強點了點頭,老奶奶也似放松了般解釋道,“我和孫子住在這山上,前些天他出去打獵,看見你暈倒在林子里,便把你救了回來。”
“謝謝。”我張了張嘴,卻是什么聲音也沒有傳出來。
“別擔心,多休息幾日就會好了。”她微微笑著,輕輕的拍了拍我,轉身出去,“我去給你熬點清粥。”
不一會兒,一個少年端著粥走了進來,笑的甚是好看,整個人散發(fā)著高雅溫潤的氣質(zhì),真當是謙謙君子人如玉。單憑這氣質(zhì),這祖孫倆定不是一般的山野農(nóng)戶。
“我叫冉梵,剛才那位是我奶奶。”他的聲音也如外表般讓人如沐春風,“來,張嘴,我喂你。”
第二日些許能動后,我才發(fā)現(xiàn)身上穿的早已不是之前的衣服,一摸脖子,娘給的玉佩也沒有了,心里不免有些緊張起來。奶奶在門外擇菜似乎看到了,走了進來:“你的衣服臟了我?guī)湍銚Q洗了,這粗布衣裳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穿的慣。”她雖然這樣說,但面色卻依舊淡然。
“挺好的,謝謝奶奶。不知道奶奶有沒有看見我脖子上帶的玉佩?”
“你看我這記性,幫你換衣服時拿下來了,看著挺貴重,我就幫你收好放在箱子里了,這就給你取。”
就在這屋子里不遠處的箱子,奶奶一邊取一邊說著:“你這玉可真是好玉,碧綠通透,沒有一絲瑕疵。是家人專門為你求得吧?”
“不是,是娘留給我的遺物。”
奶奶沉默了半響,走過來幫我戴上,但腳步似乎沒有之前抖擻:“還沒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呢?”
“奶奶,我叫青荼。”
奶奶沒有再說話,幫我戴好玉后,看著我,她的眼里好像是有繁星和河流。半響,她嘆了口氣,走了出去。
我摸著玉,溫潤的涼,讓人安心。
就這樣昏昏沉沉的度過了好些日子,老奶奶和他的孫子都待我如親人般,為我擦臉,喂我吃飯。
沒事的時候老奶奶就坐在床邊陪我說話,雖然她住在山野,但卻滿腹經(jīng)綸,說出來的話卻句句都是道理。
他們一定不是普通人,我更加確信。我問奶奶為什么會在這里,她只說厭倦了塵世,住在山林也很好,卻并未細說。我便也再未提起。
漸漸地我的身體好了一些,也可以下地走路,干點輕活。
在山林間居住了些日子之后,每日看著蟲鳴鳥啼,獸跑樹搖,心也漸漸的靜了下來。
再想起之前的事情,似乎心里不再那么疼痛。
我沒有后悔愛澈冽。我也沒有后悔那一劍。
娘離開時的那一幕我耿耿于懷了這么多年,能親手為她報仇,我很開心。
如果那個人不是澈洌,我一定會殺了他。
這期間那些黑衣人一直沒有找到這里來。
也不知道澈冽和魁葉怎么樣了,真的希望他們沒事。
我一切事情定然不是我知道的這般,可畢竟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不也是嗎?只是我涉入的事情太少,或是他們根本不想我涉入,只要我起到了該起的作用就好。澈冽想推我走,汝嫣凌洌想將我推去澈冽身邊,而我,卻沒有反抗的能力。他們都知道我的軟肋,而我只能如提線木偶般被人操控。
后來我把與澈冽的事情告訴了奶奶,想從奶奶那里得到一些建議,但只說是他,并沒有說是誰。奶奶告訴我:“每個人眼里心里的世界都不同,你想知道什么,只能自己去找真相。什么事情都好解決,惟有情,最難理啊。但你只要跟著自己的心走,不會后悔,那就行了。”
這些天我仔細想想,雖然當時澈冽承認了那些事情,但以澈冽的為人,他怎么會讓戰(zhàn)士們屠城呢,他向來不愿意解釋,是有什么難言之隱吧。我當時確實太沖動了。不管是為了我們,還是為了當年,我是不是都應該回去再問問他?
奶奶出去后,冉梵就進來了,冉梵待我就如同妹妹,我也一直拿他當哥哥。他說:“剛才你和奶奶說的我都聽到了,你應該不會怪我吧?”
我搖搖頭:“沒關系的。”
他接著說道:“我覺得你不應該再回去了,且不說現(xiàn)在你回去會給你自己和他帶來多少的危險。就算你們愛的都是彼此,但他已經(jīng)與別人訂婚了,他已經(jīng)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你若是愛他就不應該讓他為難了不是嗎?他若是可以娶你,為什么與他訂婚的人不是你呢?”
冉梵的話讓我冷靜了下來,他說的一點都沒有錯,我現(xiàn)在回去確是一點用都沒有,以澈冽的性格,他若是存心想騙我,再問他他也不會說出實情的,我想我應該自己去調(diào)查清楚事實,但不是回晏紫國。
兩個月后,我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康復了。也是該走的時候了。
我向奶奶表達了我的意思,奶奶眼中是不舍,但她卻沒有阻止我,也沒有挽留,只是囑咐了我?guī)拙湟⒁獾氖虑椋绕涫悄呐抡鏆饣貪M,三年內(nèi)也不能再使用武功,不然會損壞我的武道根基。便讓冉梵送我出山林。
雖然很不舍,卻不得不離開,我明白,自己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做不到像奶奶那般歸隱山林。
臨走之時,奶奶在我的衣訣上系上一個漂亮的墜子,紫色透亮的水晶月亮,雕刻著鏤空的葉脈花紋。
“這個吊墜就當做臨行前奶奶送你的禮物,保護你一路平安。以后有時間再來看看奶奶。”奶奶笑著摸摸我的臉。
記憶中總是離別多于相聚,眼淚多于歡笑。只因為前者更深刻。
我不住地回頭望去,奶奶站在那里,她美人遲暮卻依舊笑靨如花。
直到再也看不見奶奶和小木屋。我便不再回頭,沉默著往前走著。
冉梵突然停了下來,我冷不丁的撞到了他的身上。
“你干嘛?”我揉著腦袋嚷嚷。
“真相往往慘不忍睹,你真的想看嗎?”他沒有回頭。
“但那也是真相啊。”
他沒有繼續(xù):“照顧好自己,你要是出了意外,奶奶一定會難過的。”
“那你會嗎?”我問他。
真是讓人尷尬的沉默,他修長的聲影在林間的斑駁光線中若隱若現(xiàn)。我連忙追了上去。
走出山林,我們不約而同的停下了腳步。“好了,我就送你到這里了,保重。”說罷,他轉身離開。
我也轉過身,踏上了屬于我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