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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 名韁利鎖
  • 卜九九
  • 6922字
  • 2018-08-08 22:45:33

四個月沒見,匆匆一瞥,一世給永恒留下的印象是更清瘦,更冷漠,更超然物外了。和斷背山回家的一路上,永恒都在想一世的身影和容貌。“是的,我確信她看見了我們,但卻視若無睹。”他默默的想道,“這就是她的本色,走路腰桿總是挺得筆直,目不斜視,對任何與己無關的事情都漠不關心。她變得更美了,簡直賞心悅目。我每次多看她一眼就會更愛她一點,這種愛情讓我受盡了甜蜜的痛苦。一想到我們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一想到她有她的思想,我有我的思想;她有她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她有她的人際交往,我有我的人際交往,而所有這一切又都無法重疊和融合,我就感到絕望,覺得我們近在咫尺卻隔著千山萬水。是的,正是這一切使我只能渴求偷偷的看她一眼,卻不敢大膽的走近她,告訴她我的心意,我對她是那么的情真意切、忠貞不二。”

永恒懷著甜美的憂傷動情而忘我的陷入沉思中時,斷背山卻時不時的轉過臉深情款款的看他一眼。目光是那么的溫柔嫵媚,人世界任何華麗的辭藻都難以描摹殆盡。可是這種眼神傳達出的溫情脈脈永恒卻一無所知。事實上,這與其說是一無所知,還不如說是熟視無睹。無論斷背山用多么深情的目光凝視永恒,永恒回應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座石雕。曾經,永恒的這種毫不掩飾的冷漠讓斷背山感到異常的悲傷和痛苦,但現在一切都不同往昔了,他覺得永恒并不像看起來那么反感他,因為就在剛才他還情意綿綿的擁抱了自己。一想到這一點,斷背山就心潮澎湃、激動難耐。“他也許會愛上我的,不,不是也許,是一定,他一定會愛上我的,對此我深信不疑。這一天很快就會到來。我要讓他知道,為了他我愿意付出一切,哪怕是我的生命,甚至靈魂。”他興高采烈的想道。情不自禁的握住了永恒的手。但永恒正處在對另一個人的瘋狂思念中,神思不知道飄忽到了哪里,因此根本沒有發現斷背山的親昵舉動。所以,他的手就像一塊石頭一樣被對方握著,他始終毫無感知。斷背山的境況卻恰恰相反,他越握越激動,越激動握的就越緊。大約過了五分鐘,永恒突然覺得自己的手就像被老虎鉗子夾住了一樣,覺得異常不舒服,他轉過臉低頭一看,看到斷背山正一邊開車,一邊緊緊的握著自己的手。永恒的那張原本容光煥發的臉立刻陰云密布,只見他驟然蹙起眉頭,咬緊嘴唇,兩頰情不自禁的抖動了幾下,倏的一下抽出手。永恒的手一離開斷背山的手,斷背山的那只孤零零的手便不由自主的痙攣了一下,與此同時,他的整個身心都感覺到了一種挖心掏肺的虛空感。他的靈魂為之一驚,痛苦席卷而來。“不,他依舊厭惡我,對我充滿了難以克制的反感情緒。”斷背山清楚的意識到了這一點,剛才的心滿意足和自以為是像泡沫一樣消失不見了。永恒的確反感他,但他反感的不是他這個人,而是他的那種令永恒感到惡心和憎惡的行為。

“永恒,你就這么討厭我?”過了一會兒,斷背山聲音顫抖的問。

“討厭?這該從何說起?說到底,我應該感激你還來不及。你提供給我生活所需的一切,而且工資照發不誤。說實話,現在的這種舒適生活也許我努力一輩子都換不來,但這并不是我想要的,也不是我所需要的。”永恒淡漠的回答,“你讓我難以理解,我也不想理解,只是希望你能讓我平靜的生活。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我想你懂我的意思。”

斷背山眉頭緊鎖,沉默不語。他瘋也似的轉動方向盤,車速越來越快。永恒覺得自己就要飛起來了。“他這是在玩命!”他不安的想道。但并沒有試圖阻止斷背山的癲狂行為。自從和斷背山住在一起后,永恒對斷背山已經了解了幾分。知道他這個人一旦有了某種傾向,或者決定做某件事,向來不會改變初衷,哪怕明知是錯的,也要一路錯到底,絕不回頭。因此,永恒了解無論是善意的規勸,還是強硬的阻止都沒用,斷背山是個絕對固執己見、軟硬不吃的人。

“為什么?”斷背山突然轉過臉沖著永恒低吼道,“現在竟然連你都開始嘲笑我的愛情了。我愛你有什么錯?我愛男人有什么錯?難道這是我能決定的嗎?你愛講實話,沒錯,你很誠實,值得嘉獎。那么,現在我也來說點兒實在話。你以為我能掌控自己的行為嗎?告訴你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就是喜歡男人。我他媽也想搞清楚,我的身體構造是不是和別人不一樣,如果可以,我真想解刨開來看看。你明不明白,我也身不由己,我也無能為力。我就是對女人提不起興趣,我看她們就像你看其他男人一樣。你說我能有什么辦法?、、、該死的命運,活著除了痛苦還能有什么?誰也沒我這么可悲,被自己愛的人譏諷和嘲笑。”

永恒啞口無言。

“你倒是說話呀,”斷背山狠命的拍打著無辜的方向盤,身體幾乎要從座位上騰空而起了。他像只憤怒的雄獅一樣,肆無忌憚的繼續咆哮道,“永恒,你倒是罵我呀,罵吧,污言穢語一股腦倒給我吧,我承受得起,我也承受的住,這不算什么,真的。人活著什么罪不得受,什么委屈不得吞?”

永恒依舊緘默不語。

斷背山突然像一只疲于掙扎的斗雞一樣偃旗息鼓了。因為他已經看到了結果,知道再怎么憤怒、咆哮也于事無補。他把疲倦的身子靠在椅背上,雙手機械的轉動方向盤,眼睛目視前方,陷入了短暫的死寂般的沉默。不一會兒,他又用沙啞而低沉的男低音心平氣和的說:“永恒,請原諒我的暴躁脾氣。我不是有意要沖你發火,我只是太悲傷了。我想你應該明白,每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隱痛,而我的隱痛即便想與人訴說,想必別人也無法理解。我不是個愚人,知道自己的行為意味著什么,將會導致什么樣的結果。我一直在努力尋找答案。我曾不止一次的回溯我的童年生活,我的成長經歷,分析我的家庭背景以及我個人的性格特征,我始終在自省,在發掘,我想知道是什么樣的原因導致了相應的結果,即是什么樣的原因導致了我的同性戀傾向。很長一段時間以來我都被這個難以改變的事實所困擾。我是個男人,是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卻真心實意的喜歡另一個男人。這究竟是為什么?沒有答案。”講到這里斷背山轉過臉又瞥了永恒一眼,他發現永恒正在用理解的目光看著他。他情不自禁的露出一絲苦笑。緊接著繼續講道,“事實上,在這件事情上,作為當事人我比任何旁觀者更苦惱,不是因為別人異樣的目光,而是因為自己的心。我的心很彷徨,總是被恐懼侵襲,有一段時間我覺得自己就要死了,任何干擾我內心平靜的事情都能加劇我的恐懼,使我因為害怕而感到呼吸短促。永恒,我雖然看起來桀驁不馴、目中無人,其實我比任何人都膽怯和懦弱。現在在你面前的我才是真實的我,我不是個雙面人,也沒有雙重靈魂,我也并不想一天二十四小時武裝自己,把自己喬裝打扮成另一個完全陌生的人。但生活就是這樣,它總是讓你不得不做自己討厭的那類人,扮演一個令自己都深惡痛絕的角色。如果你摘下面具以最真實的自己坦誠的面對他人,他人同樣會嘲笑你,給你難堪,還會認為你是個大傻瓜。人們通常總是把一個最老實的人認為是白癡,把最狡猾虛偽的人認為是聰明人。這就是人性,可憐又可恨的人性,人性無所不包,人性又是天底下最惡的一種存在,因為人是一個最貪得無厭的物種,人又是一個最不知好歹的物種。人是善惡的綜合體,一方面要求別人一心向善,而自己卻難以根除惡的本質。

永恒,我知道自己是可悲的,也是可恨的。我更知道自己是個可憐人,一個最不能被別人所理解的可憐人。是什么決定了這一切呢?是我的父親,我的母親,是他們那不幸的婚姻,是我的出生,是我母親那軟弱無能、嗜酒如命的性格,是我父親那鐵石心腸、不負責任的冷酷,是所有的這一切共同決定了我的命運。你以為在命運的激流中,我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嗎?不,如果你這樣認為就大錯特錯了,每個人在其一生中都不可能想怎么樣就怎么樣,而是被一種不得已的苦衷和一種無力抗拒的情感力量左拉右扯,不知不覺、身不由己的逐漸完成了一個人生命命定的旅程。所以,永恒,無論你多么討厭我,請理解我吧;無論你認為我多么不可理喻,請包容我吧,我只是我個人命運的一個可憐又可悲的犧牲品而已。”

永恒自始至終都一言不發。但他的內心卻由于斷背山發自肺腑的言辭而有了顯著的變化。他覺得從斷背山嘴里迸發出來的每一個字都是對他個人命運沉痛的申訴。這一刻,他雖然談不上已經完全理解了斷背山,但他至少不像以前那么厭惡和抗拒他了,他認為斷背山就像他自己所說的是個可憐的人,一個可憐的造物。在某一刻,他對斷背山產生了一種模糊不清的情感,而這種情感源自那種靈魂深處同病相憐的感覺。斷背山的開誠布公,再加上同樣的痛苦和孤寂把這兩個年輕人的心突然拉近了。但對于永恒內心產生的變化斷背山到目前為止還一無所知。他只是因為傾吐了內心郁積已久的情愫而精神放松了不少。直到這時,也就是當斷背山的情緒不那么激動了,他才赫然意識到在這樣的天氣以這樣的車速在快速路上疾馳是多么危險的一件事。他正要減速,突然,一種他無法左右的巨大牽引力使車子猛然從它行駛的右車道向左車道快速的滑去,道路上輾壓平滑的積雪又為這個運動起了助推器的作用。由于車速太快,踩剎車后還是不能立刻阻止車子依著慣性繼續向前滑行。于是,失控后的車子載著這兩個年輕人沖開道路邊的護欄,一路向道路左側的斜坡滑去,最終在坡底翻了兩個跟頭才停下來。

車子翻滾的一瞬間,永恒覺得自己隨著一股蠻力在漂移,緊接著他暈頭轉向、一陣惡心。隨后,眼前一團漆黑,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在如墨的黑暗里,他覺得自己的腦漿在沸騰。突然,一道忽明忽暗的微光通過他心靈的天窗照亮了這個幽暗的世界。一個模糊的身影出現在微光的光暈中。只見,這個輕飄飄的幻影似乎踩著云絮在向前移動。突然,這個造物展開雙翼,像一只大鳥一樣在永恒面前揮動著潔白無瑕的翅膀。與此同時,永恒感到一種圣潔的靈光注入了自己的體內,照亮了他心靈的底色和靈魂的暗室。隨著幻影雙翼的撲棱,一個動聽婉轉的聲音從她那里傳到永恒的耳朵里:

“永恒,你是個善良的孩子。善良的人要懂得關愛別人。斷背山是個可憐的造物,試著多多關心他,他對你別無所求,他只是太孤獨了。他的那種愛雖然不能被人所理解,但對你構不成傷害。在骨子里他也是個善良的人。所以,不要害怕,不要退縮,不要抗拒,用兄弟般的情誼去撫慰他的心靈。這是你們之間的宿命。”

幻影慢慢的隱退了,永恒蘇醒了。他恍惚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但此刻卻怎么也記不清夢境了。這時,他發現自己正頭朝下被卡在座椅里。他這才意識到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一種心驚肉跳的后怕感即刻攫取了永恒一切的思緒,他驚恐萬狀的轉過臉,抬起眼,用焦灼不安的目光搜尋斷背山的身影,恰好正與斷背山向他投來的擔心目光不期而遇。

“永恒你沒事吧?”斷背山用哽咽的聲音說,“對不起,我太感情用事,是我連累了你。”

永恒注意到斷背山面無血色,臉比白紙還要白。他頭朝下窩在座椅里,胸口被方向盤頂著。腦袋費勁的偏向自己,看起來既痛苦又吃力。

“你是不是要死了?”永恒用顫抖的聲音問。一聽到自己說出的“死”這個詞,永恒大驚失色。

“我倒寧愿一死。”斷背山苦笑著回答,“只可惜死神還不打算把我帶走。”

“你傷哪了?”永恒用關切的語氣又問。

“腿,”斷背山回答,“我覺得我的腿沒有知覺了。你呢?有沒有什么地方受傷?”

“如果不是全身沒有知覺的話,我想我沒有受傷。我感覺不到痛,只是頭朝下憋屈在這兒有點難受。”

“試著動一動,”斷背山說,“打開你左邊的窗戶。該死,車子的外殼想必沒什么大礙,我們卻遭殃了。”

永恒伸出右手很容易就打開了自己那邊的窗戶。窗戶一開,一股攜帶著濕氣的清涼的冷風便吹了進來,使頭朝下憋在車里的兩個人倍感神清氣爽。永恒第一次發現寒風也有柔情的一面。

“試著從窗戶爬出去,”斷背山指揮道。但永恒不必爬窗戶了,因為救援的人已經一個接一個趕到了事故車輛的周圍。一個穿著環衛服的老頭把頭伸到車窗口問他們有沒有受重傷,他們回答沒有。于是,圍過來的七八個男人齊心協力把車翻了過來。永恒除了身體各個部位被碰了一下外,別無大礙。他打開車門,立刻走下車。繞過斷背山的那一邊,把他扶下車。斷背山的腿受了傷,目前不能走路。白色跑車卻安然無恙。這個事故也多虧了這個堅實的護體,兩個年輕人才幸免于難。

“你要是會開車就好了。”斷背山看著永恒不無遺憾的說,“這樣我們就能直接回家了。”

“我會開車。”永恒回答。

斷背山露出一絲淡定的滿意笑容。

“你從不會讓人失望。”他微笑著說,“什么時候學的?”

“半年前。”永恒回答。隨后,他們向那些救援者道過謝后,便開著車回家了。一回家,斷背山便給自己的家庭醫生打了電話,讓他速速前來,說是自己的腿受傷了。喬治聽到他們的動靜也醒了。他從樓上下來,看到永恒正抱著斷背山上樓。

“這是什么情況,你們的關系一下子就飛躍到這種程度了?”喬治跟在永恒的身后用法語對斷背山說。他們已經知道永恒能聽懂簡單的英文。雖然不是他們說什么他都能能懂,但為了保險起見,如果他們所說的話不想讓永恒聽見,他們就改用講法語。

斷背山笑了笑。

“我的腿受傷了,”他用漢語回答。他擔心永恒會有被他兩孤立在外的想法,便依舊說漢語。“永恒現在就是我的腿。”

“受傷了?”喬治原本戲謔的語氣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他把擔憂的目光落在斷背山的臉上,發現斷背山的確臉色蒼白,面容憔悴。他掛在嘴角的笑容頓時消失不見了。“告訴我,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剛才不是還好好的,怎么出去一趟就把自己弄傷了?”

斷背山沒有說話,只是向他擺了擺手,意思是無傷大雅。

“喬治,我想我需要代永恒向你請幾天假,他不得不在家照顧我幾天了。”永恒把斷背山抱回到他的房間后,斷背山看著永恒對喬治說。

喬治聳了聳肩。“只要永恒沒意見就行。”他故意用這句話把話題直接轉給了永恒。斷背山轉過臉一動不動的看著永恒,等待著他的回答。

“我會照顧你的。”永恒回答。

斷背山對喬治微微一笑。半個小時后,家庭醫生來了。他被告知,主人只要他一個人去他的房間。這位家庭醫生曾是陳白墮的主治大夫。是他鼓動和說服陳白墮和他簽約,毛遂自薦要成為他們家的家庭醫生的。他口若懸河的聲稱如果陳白墮的家里有一位家庭醫生,也許事情也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他說家庭醫生在疾病初露端倪時,就會看出來,因此能充分做到防患于未然,避免導致難以挽回的不幸事件的發生。陳白墮當時被疾病折磨的痛不欲生,于是毫不遲疑的和這位熱心腸的大夫簽了約,付了昂貴的醫療服務費。

醫生是位四十五歲的中年男人。他個頭矮小,身材臃腫,像個孕婦一樣挺著個大肚子顫顫巍巍的向小主人的房間走去。這是他第二次和小主人接觸。說實話,他一點也不喜歡這位小主人。因為直覺告訴他,不僅他不喜歡這位小主人,這位小主人也不喜歡他。一種彼此憎惡的情緒使他們之間見面的時候總是被一種矯揉造作的虛偽感籠罩著,因此,使彼此都感到不自在,不舒服,尤其是和對方呆的時間越久,那種厭惡情緒就越難以掩飾。最主要的是,由于雇傭和被雇傭關系,他的小主人向來毫不掩飾對他的憎惡感,而他卻不得不假意逢迎、強顏歡笑,這就讓他越發對與自己的小主人見面產生了抵觸情緒。但唯利是圖的本性又使他不愿放棄這份不需賣力的肥差。

醫生走到小主人的臥室門口,輕輕的敲了敲房門,然后故意咳嗽了一聲。

“請進。”屋里響起一個疲倦的聲音。

醫生輕輕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你來了,”小主人面帶微笑的說,“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只有上帝知道,我寧愿一輩子也不與你照面。請原諒,我的意思是說我希望自己直到死都不得病。但今天情況不同了,我很高興見到你。請坐。”

醫生一臉嚴肅的走到病人的床前,對他微微一笑,一歪身,坐在了擺在床邊的一把靠背椅上。他知道,這把椅子是專門為他的到來準備的。

“說實話,我也不希望見到你,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的身體健健康康的。”醫生虛偽的說,他的小主人笑了笑。“你哪里不舒服?”醫生又問。

小主人掀起蓋在身上的被子,伸出一條腿。

“怎么?”醫生立刻弓起身,一面撫摸那條腿,一面說,“是腿受傷了嗎?怎么受的傷?”

“車禍。”小主人漫不經心的回答。

醫生的臉色變了,手也停止了動作。他之所以臉色變了并不是因為擔心而是因為驚訝。他驚訝的是一個人怎么可以對車禍事件表現出如此輕描淡寫的態度。隨后,他打消了不必要的多慮,開始認認真真的檢查這條受傷的腿。

“初步診斷,”醫生舒展開五官,努力裝出一副高興的樣子說,“這條腿并無大礙。既不需要吃藥,也不需要臥床。”

“我知道我的腿并無大礙。”小主人用冷冰冰的語氣對家庭醫生說,“我之所以叫你來,是希望你能把我的傷勢說的嚴重一些。”家庭醫生顯出難以理解的神色,小主人不動聲色的繼續解釋道,“一會兒你下樓,對那兩位先生說,我需要臥床一個月。就這么簡單,對我來說,這就是你給我開的特效藥,而且我深信,一定藥到病除。”

小主人的解釋當然沒有為醫生解惑,因為他的這番話不是為了解惑,而是純粹的命令。但醫生是個精明的人,知道拿錢辦事的直接道理。因此,他雖然依舊一頭霧水,但卻沒有多問,而是心領神會一般裝模作樣的點點頭,然后照著雇主的吩咐就那樣做了。他離開雇主的房間,走下樓,兩位英俊的男士立刻迎上前,問他主人的傷勢嚴不嚴重。出于一種諂媚而狡猾的本能,醫生添油加醋的把病人的傷勢描述了一番,最后叮囑道:“希望你們一定要無微不至的照顧他,最好對他有求必應。他這一個月只能躺在床上,因此情緒會很低落。所以你們要盡一切可能讓他心情愉悅一點,這樣對康復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永恒和喬治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醫生走后,喬治對永恒說:“永恒,那么這一個月你就待在家里吧。使出你的渾身解數,讓他和沒受傷之前一樣開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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