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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交給你,我放心

  • 殤來時
  • 哎呀媽媽
  • 2866字
  • 2019-01-12 17:00:00

“真沒想到,那脫平王的喜事來的如此突然,老奴還以為脫平王要打一輩子光棍,沒想到他卻是個性情高潔之人,講求志同道合、情投意合。”

曹公公的話還在永帝耳邊響起,卻不知為何,那個熟悉的名字又浮上心頭。

“武孫雁是武將軍從西疆帶回,還被認了義妹。若表叔和武孫雁拜堂成親,那武孫雁便成了朕的叔輩,武芙也就跟著成了朕叔輩的人。”胤冀把玩著小圓瓷皿中的一株水蓮,含苞待放,十分可愛,“脫平王有這深藏不露的本事,朕早些怎么沒瞧出。”

胤冀小心翼翼地將水蓮小皿放回原處,來到鏡前整絡衣衫。

“皇上今日難得空閑,老奴聽說城外西邊的草原上牛羊成群,芳草連天,很適合晴日里騎馬郊游,皇上可去那散心閑玩一番。”

“游玩就罷了,寅時可到?”殿外飛檐之瓦在暗色中輪廓模糊,幽黑的天空靜若磐石。

“寅時剛到。”曹公公喚來侍女,端盆來去間,永帝便已束發凈面,銅鏡模糊難掩睿眸皓齒。

永帝行至皇后寢宮,大門敞開,剛好有個侍女端盆出來,一頭栽倒在他胸前,把她嚇得撲通跪地求饒。

胤冀問她:“殿下又出去了嗎?”

侍女慌張答道:“是。”

“小公主還在熟睡?”

“是,熟睡中,阿萊回宮后就一直由她照顧,公主十分親她。”

胤冀悄聲拐入院內,透過門縫看到殿內昏暗燭光下,一個肉嘟嘟的女娃正仰躺鳳榻之上,圓圓的胳膊露在被褥之外,甜甜地睡著。

阿萊正輕手輕腳地鋪著躍兒鉆出沒多久的被窩,沒發現他。

胤冀悄悄帶上門,不留痕跡地離開。

躍兒自從納米爾撿回條命,算起來也已四月有余。武芙說起過躍兒習劍一事,想聽聽自己的意見,娃娃有志理當支持,況且又是師從武芙,便大可放心,何來阻攔之說。唯獨武芙還有所顧慮,便于當初定下了百日的考驗期。如今算來,百日之期已到,期間躍兒每日寅時必起,獨自騎馬去城外的大營苦練基本功,頗有抱負之志。

“御馬監來報新獲幾匹汗血寶馬,陛下可擇一前往城外。”仆從來報,并由侍衛牽來宮門處。胤冀一眼便相中了背脊高挺的棕色駿馬,摸了摸馬背,兩下便騎上馬鞍。攜一隨從便輕裝前往城外。

繞著草場跑完一圈,又扎了一個時辰的馬步,期間師父三次來看躍兒,但也只是替他將姿勢擺正,并未說結束。

“師父,往日晨練也就個把時辰,今日怎么這么久了還沒結束?”

武芙迎面走來,手里拿了兩塊饅頭。走近之后卻將熱乎乎的饅頭夾到躍兒腋下,令他不解。

“師父,您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武芙注視他純凈的眼眸,一字一句說道:“躍兒,今日已達百天,若是你能熬過去,為師就教你劍法。”

躍兒喜出望外,用力點頭。

“饅頭熱嗎?”

“熱。”馬上又搖頭道,“隔著衣服就不覺得熱了。”

“好,你這樣夾著,堅持半個時辰,然后就能吃了。”

腋下飄來陣陣香味,躍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禁好奇,饅頭何時還會有奶香,這么好聞。

武芙再次回來時,躍兒早已蹲在地上大口地嚼著饅頭。

看到師父過來,躍兒一屁股起身,指著遠處的大沙漏解釋:“一個時辰沙漏要翻兩次,師父方才拿來饅頭時剛好有人過來翻動沙漏,現在沙漏是倒過來的,所以躍兒才擅自吃了饅頭。”

武芙知道躍兒聰慧,便沒與他理論饅頭,確實是自己來遲了。

躍兒三下兩下便將饅頭吞進了肚中,手指上殘留的面皮也吮吃干凈,真是餓了。或許是吃的太快,打了一記響嗝。

“好好吃呀師父,居然有奶香。”

“為師去草場要來的羊奶,揉進了面粉里。”

“師父最心疼躍兒了。”

“剛才可有體會到‘氣沉丹田’?”武芙雙眉微挑,緊緊地盯著躍兒的一對小眼睛。

躍兒轉動著眼珠子,想了一會兒說道:“剛才躍兒只顧著聞饅頭了,都忘了思索師父的用意。”

武芙抿嘴好似不滿,蹲下來用手輕拍躍兒的左胸,意味深長地說:“蠻干練不成高手,一定要用心。”

躍兒似懂非懂,但點了點頭:“好,躍兒記住了。”

東方的太陽早已高懸空中,難得的和風旭日,讓人感到久違的舒暢。

武芙拍著躍兒的后背,一起朝灶房走去。

“我還要吃三個饅頭。”躍兒跳躍著轉過身來,小腦袋上瞇起一對笑眼。

“好,師父不與你搶,剩下的全是你的。”

“不好,有人要與我搶。”躍兒扭動著小腦袋,指著遠處的白色身影不滿地說。

武芙一眼望去,修長的白色身影正在往此處張望,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頰漸漸清晰。

“你不知道你父皇會來?”

“腳長在他身上,我哪知道?”躍兒語氣頗為不悅。

武芙咯噔,莫非躍兒還在和胤冀賭氣。

躍兒藏到武芙身后,雙手緊緊地抱著她的大腿。

胤冀臉上難掩尷尬,重重咳了一聲,說道:“躍兒不得無禮,快來朕這里。”

“哼!”躍兒抓武芙的手更緊了。

“躍兒!你何時開始這么不知禮數了?”胤冀忍著怒氣。

“躍兒已經沒有母親了,父皇卻還要跟躍兒談禮數。我不從,我就是不從。”躍兒憋紅了整張臉,拽的武芙衣襟顫抖。

胤冀忍無可忍,一把將躍兒拖走。躍兒屁股墜著地,百般不從,鼻涕掛了一臉,雙腳還在不停地踹,整個場景叫人驚駭。

武芙凝眉道:“我來吧。”

胤冀打量起眼前戎裝束發的女子,靜如蓮花,一臉鎮定的模樣,抓躍兒的手不由地松了。

武芙蹲下去,語氣頗嚴但不失耐心:“請躍殿下將眼淚憋回去,男兒有淚不輕彈。”

躍兒用力吸了吸鼻涕,又將眼淚憋回眼眶,使勁睜大眼睛望著武芙。

“你還記得百日前說過什么話?”

躍兒慢吞吞地回答:“躍兒想習武,帶兵打仗,替父皇贏回皇城。”

“躍兒有此志向,師父和你父皇都倍感欣慰,但是你今日所為完全有失殿下的體面與尊嚴,叫你父皇情何以堪。”

躍兒低下了頭,猶如受傷的小鳥停在了空中,不知所措。

“不要再讓你父皇操心了好嗎?”

“好。”

低悶的回音讓所有人都感到壓抑,天空中三兩只大雁飛過,鳴聲響徹天際,令人不由地望去。

“躍兒你看,大雁能飛略長空,冬夏四季自北方飛越千里大地而達南方過冬,真乃毅力之最。希望你也能有如鴻雁遷徙之決心,勤學苦練,持之以恒。”胤冀語中寄予了殷切希望。

躍兒擦掉臉上的淚滴,眨巴著紅紅的眼眶望向雁群,大雁很快便消失了。躍兒甩下一句:“我吃饅頭去了。”一會兒便不見了。

武芙轉而向胤冀叩首:“殿下的百日之期已過,今日起本將就要開始教他劍法。可這劍法要想學的深,武功底子可不能怠慢,所以還是得從扎馬步開始。”

胤冀深情地注視她:“把躍兒交給你,我放心。”

他猶記九歲那年,隨父去到郊野狩獵,狩獵人群中一個寶藍色短袍的女孩騎在一匹高頭大馬上,英姿綽約,高束頭頂的發辮令他印象深刻。那是他第一次見到武芙,她那匹馬兒額骨正中系了一個鈴鐺,奔馳間總會響起一串清脆的鈴音。胤冀只顧著尋找那匹鈴鐺清脆的馬兒,那次狩獵毫無所獲,竟被先皇指著腦袋痛罵沒用,還不如同齡的女子,武將軍的獨女武芙看起來倒像極了英勇的父親,似那刀戈戎馬的將領。

原來她是武將軍的獨女,名叫武芙。胤冀深深記下了這個名字。

胤冀拉近晃遠的思緒,重新凝視對面的女子,如今她的臉上褪去了青澀,只是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大將的風范,縱使他為帝王,恐怕也難以將她左右,女人的心思哪是男人所能琢磨透的,更何況她如此絕代,是乃統帥三軍的大將,黃朝保泰的武氏后人。

武芙揮了揮手,醇厚的嗓音想起:“陛下一定還沒吃食吧?末將一早去草場要來的鮮羊奶,揉進了面粉中,躍兒先前正是去吃那奶香的饅頭。”

“是你親自做的?”

“是,陛下也來嘗嘗吧,這羊奶的香味,只怕是別處吃不到的。”

武芙笑容甄甜,眉宇間落滿平靜。胤冀直直地望著她,看不出半分遮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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