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宿棠不可置信地看著長信。一個宮女,一條生命,就這樣活生生的,從這個世界上被迫離開。
長信點點頭,擺出一副她活該他也沒辦法的樣子。
“走吧。”長信拉過宿棠,轉身的時候,宿棠又多看一眼“流珠”,倘若昨天輸的是她,恐怕死得要比這個更慘。
“宿姑娘,宿姑娘,王上叫您過去一趟。”正要走,尚訣身邊一個太監急急忙忙跑過來傳話。
“找您半天了,您怎么在這呀!”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
長信急忙上去扶住他,“什么事?”
小太監一抬頭,急忙道:“長公子也在,奴才真是……不知道,太后一早便來找王上,王上下了早朝便同她在一處了。這太后可是來著不善啊,宿姑娘,您可得小心著些。”
終于來了。宿棠聽完他的話,便一聲不響地朝廣陽宮走去。
不遺余力地試探我,自兒時誤闖你長寧宮的那一天起,便等著你來找我的麻煩了。
廣陽宮內
尚訣坐在正中間,抿一口清茶,太后坐在一邊,閉著眼,手中執一串佛珠。
“王上。”宿棠跪在正中央,她故意沒有看那太后一眼。
尚訣正要示意她起身,卻不想太后旁邊的一個小廝冷笑道:
“宿姑娘果真厲害,見了太后都不必行禮了。”
宿棠微微一笑,起身背對著那太后道,“宿棠不過草民一介,本就來自鄉野,只知有王上,不知有太后。”
尚訣唇角微微勾起。
“好,你不給哀家行禮也無妨,不過哀家倒想問問,你這鄉野,究竟是何處的鄉野,如此了得生出你這般的草民?”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不知太后問的是什么?”宿棠道。
“王土?不知宿姑娘生在哪一個王的王土?”恐怕你身份不干不凈,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說。
“太后娘娘以為是哪一位王?”宿棠轉過頭直視太后,眼神決絕。
太后聽聞這話,臉上不自然地抽出一絲笑來。如今新褚王的勢力正大,無論說哪一個王,都是極沒有意義的。她長舒一口氣,這小丫頭嘴上功夫倒是了得。
只見太后馬上恢復鎮定自如的氣場來,“好,不知道,宿姑娘可知道,褚國自立國以來,封過的公主有幾個?”
“這是太后與王上的家事,宿棠怎么會多管?”聽到公主二字,宿棠心下不禁一驚。
“好,哀家告訴你,一共三個。可這三個公主,不是遠嫁藩國,就是尚在襁褓。那日在姑娘的書中流珠碰巧發現一張字條,上面卻寫著公主二字。不知宿姑娘怎么解釋?”說著,身邊的小廝便呈上一張字條給尚訣,尚訣接過,舒展的眉頭緊鎖了起來。
宿棠遠遠望一眼便知道,那紙條,不是自己丟的還是誰的?
那上面寫著的,就算不足以證明自己就是那公主,也使自己脫不了與公主的干系。
宿棠深吸一口氣,如今只好死不承認了。
“不知太后娘娘如何證明那是宿棠的?宿棠從未曾見過這紙條,流珠姐姐向來與宿棠不和,太后娘娘這個證據,恐怕有些不妥吧?”
“這個證據是不大妥,不過宿姑娘怎么知道哀家沒有別的證據呢?”
說罷,從門外帶進來一個人,那人身著一身白衣,體型微胖,如果沒認錯的話,他便是那日同那山羊胡大叔、大娘一齊出現在幽居宮后面的人。
“王上,此人便是前朝涼王的弟弟,前日鬼鬼祟祟在宮外徘徊,被屬下抓到,此人口口聲聲要宿姑娘前來見他,說是宿姑娘的叔叔,可經屬下調查,此人為前朝涼王弟弟,至于跟宿姑娘……”
太后使了個眼色,那侍衛立馬閉上了嘴。尚訣仔細打量著眼前這個白衣男子,沉默半響,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哼,黃毛小兒,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涼月笙。”
涼月笙?尚訣使勁想想,涼王那個不成器的弟弟?當初便當他是個草包,沒有追殺他,不想果真如父王所猜,他終于還是自投羅網了。
“宿棠是你什么人?”太后顯然已經等不及了,急忙開口問道。
“是你爺爺!哈哈哈哈……”涼月笙說完,便仰天大笑,接著口中鮮血一涌,倒在地上瞪著眼沒了氣息。
“王上,太后娘娘,此人咬舌自盡了。”侍衛捏開他的嘴,一陣惡心,向尚訣與太后回道。
宿棠心里長舒一口氣。
尚訣望向太后,表情頗為怪異,你究竟還有什么把戲?
“好,王上,既然這兩樣證物都不足以說明宿姑娘的身份,那么哀家請呈上涼王與其王后像,哀家像問問宿姑娘,怎樣的巧合使宿姑娘與舊王妃長得如此相像?”
說罷,身后的宮人將兩幅畫像呈上。宿棠轉過頭去,她第一次見涼王與涼王妃像,那樣慈祥而溫婉的面容,一瞬間,宿棠竟有錯覺是自己被畫在上面。
宮中一片沉默,大家互相唏噓著。
“前朝涼王余孽不懂王上的恩德,屢犯我大褚邊界,如今戰火紛爭,我褚國的軍隊卻節節敗下陣來,不知是我褚國國力不爭,還是這宮中更有他人傳遞著口信?”說罷,太后將手中的茶杯毫不客氣地砸在桌上。宿棠抬頭看向尚訣,他皺著眉,望著涼王妃的畫像發呆。
“王上,不知此事您做何見解?哀家只聽說,前朝余孽這種東西,寧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
“祖母您不能只依照一幅畫像來定斷宿棠的身份。”尚訣故作輕松地從臺階上下來,戰事吃緊,若她真是前朝的什么公主,他要如何護住她?
百姓流離失所,血染邊城,長戟上穿過的是誓死守住他褚國的良將的鮮血。
即使為了平將士們的怒火,他也該將她交出去。
“可是王上,哀家真的只是單單憑一幅畫像嗎?”說罷,太后站起身來,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尚訣捏緊了手里的紙條,上面的每一個字在他看來都觸目驚心。
“來人,將宿姑娘暫押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