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對無言
- 余生是午夜夢回的故人
- 馬若坤
- 2071字
- 2017-08-16 16:08:38
當某天,某張臉無聲無息的刻入你的腦海,那么這記憶將伴隨一生的時間,無論你們是彼此擁有還是咫尺天涯。水生頹廢的坐在角落里,渾身散發著濃重的失落,然后他學著別人吞云吐霧的樣子,點燃了人生的第一根煙,以前他討厭這味道,師傅總說男人抽煙可以排解苦悶,那時他尚年少,什么問題都是簡單通透的,如今他試著吸進第一口煙草,那嗆鼻的味道讓他連續咳嗽了幾下,當喉嚨漸漸適應,隨著吐出煙霧的次數他感覺胸腔似乎輕松一些了,于是他默默的坐在那里,抽完了大半包的煙,看著天色黑透,看著夜越來越深,寒冷越來越重,他起身跺跺麻木的腳,緩了一下心神,不在意衣襟上沾滿的煙灰,那一地的煙頭是他呑不掉的頹廢,衣上的煙灰是她無力驅趕的失落。大踏步的離開,幾分鐘回家的路程,當他覺察到自己的腳步時,已經站在了余生家的門口,夜已經很深了,巷子黑暗寂靜,他震在原地很久,手腳再次被冰冷侵入,他伸進手想摸一根煙卻落了空,苦笑一聲,然后抬步離開。余生不知道門外的一切,繼續沉睡在自己的世界,安靜帶著恬淡。一覺醒來,冬季的太陽正升的歡騰,余生看著墻角透進來的光,塵埃的顆粒在光中起舞,美好的早晨是一覺酣睡醒來的輕松。余生起身,睡的時間久腦袋還是有些昏沉,她穿好衣服走出房子拉開堂屋的門,背陰的角落里依然可見沒有消融的積雪,在褐色的土墻下,在榆錢樹的樹根下,一片頹廢的土褐色用白雪點綴出北方的冬景,呼出去的氣清晰可見,余生一臉的平淡,恢復到她往日的冷漠疏離喜歡感,她覺得不是難事。去柴房里抱來一捆柴火開始生火做飯,這一天,從煙囪冒出來的煙火氣開始。男人依舊聞著飯香醒來,開飯前余生去了隔壁抱回了孩子,一晚半天的沒看見媽媽,孩子似乎很是開心,摟著余生的脖子在她臉上親了又親:“小峰乖啊,有沒有想媽媽?”“想媽媽”,孩子清脆的回答讓余生心里漫過暖意,“那媽媽帶小峰回家吃飯好不好?”“好,吃飯飯”。母子兩個人歡快簡單的對話飄在這冬日的清晨,陽光灑在他們身上,余生紅色的棉襖長長的麻花辮懷里抱著穿著花布棉襖的洪峰,樸實溫暖的猶如一幅畫,回到家端著飯先喂孩子,嘴角掛著淺淡的笑,孩子吃完在院子玩耍時,面對男人余生恢復了冷漠,兩個人依舊是沉默的互不言語,叮囑完今天要干的活,余生不在開口。日子就這樣在每天的太陽升起落下中過了一日又一日,自那天后,水生不再來看余生,余生也沒有再去找過水生。兩個人似乎默契的互不干涉。仿佛從未相識一般,沒人覺察到他們之間的異樣,因為村子里又發生了一件丑事,劉科的爹五十多歲了,一輩子又橫又好偷,前幾天晚上趁著夜色偷爬到鄰居家,不知是想偷什么,但被起來起夜的鄰居張老頭逮個正著,一場饞吵持續了大半夜,驚動了周圍的村民都披衣起來看熱鬧。余生依然沒有關注,村子里的人熱衷在一起討論各種八卦有的沒的,橋梁蔡家的屋子后面就是一堆人說長道短的集結地。余生繼續窩在家里,手上依舊是各種針線,那里不在有關于水生的一切,針線籃里是孩子的鞋子,自己的,趁著農閑時間多做些四季的鞋子。男人出門,余生立馬就閂了門,不在有人時刻出現保護她,她覺得自己應該堅強,只要自己堅強點隨時警惕那些鬼蛇之大概人也不能輕易得逞。這個漫長的冬季一點一點走到最后,這期間余生沒有看見水生,倒是水生遠遠的看見了她的身影,眼里分明帶著眷戀,但轉身的腳步依然決然。手里的煙已經是不離手,頹廢的面容透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浪蕩,仿佛是一場自暴自棄的開始,又像是一場沉默到老的開端。兩個人各自沉默在各自的世界,水生還是習慣性的往兜里裝各種零嘴,可回到家看到空蕩蕩的房子和桌上的零嘴,他空蕩蕩的體內似乎沒了靈魂,然后又習慣的對著一堆零嘴發呆抽煙,他用了從冬天到春天的時間才改變了不在往兜里裝零嘴的習慣,卻依舊改不了在來往的人群中習慣搜尋某個身影,有些像她,卻不是她,有些是她,卻不敢多看。余生沒想到在臨近春節的那天在街道碰見水生,滿大街的各種年貨,玲瑯滿目,余生去街道想給洪峰買一個燈籠,當她挑好燈籠打算掏錢時,水生就在不遠處看著她,四目相對,余生快速低下頭付錢拿了燈籠走人,水生看著她決然的背影,心底被無邊的苦澀淹沒,曾幾何時還在耳邊說著愛語的兩個人如今在見已是陌路,水生強迫自己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兩個人朝著兩個相反的方向,距離越來越遠,誰都沒有回頭。男人的絕情通常只是絕在表面,因為他更理性,女人絕情通常絕在行為,因為她更感性。熄了燈的夜晚,男人卸下理性的面具思念,女人脫掉感性的外衣哭泣,男人思念到心痛,女人哭泣到埋怨。春節在一陣劈哩啪啦的爆竹聲中隆重走來,照舊的老習俗,大人們陸續帶著孩子找電視看,除夕的夜依然是余生一個人帶著孩子,男人又出去看了,臨走前余生開口:“你出去看要很晚才回來,我直接就閂門了,你看完了春晚隨便找個地方歇著,我懶得半夜起來給開門”。“哦,知道了”,然后拖沓著步子出了門,余生沒有任何猶豫在男人身后咣當一聲關了門又拉上了門閂。然后抱著洪峰在炕上玩了會,給他唱了她小時候聽過的山歌,外面的夜寒冷卻不寂靜,忽遠忽近的爆竹聲向這一年的艱辛送去離別的掌聲,家家戶戶門口泛著紅光的燈籠向新一年走來的希望迎出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