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休妻再娶
- 夢里花開千秋盡
- 皎月清羽
- 5036字
- 2017-08-16 10:13:52
云秋嵐將當年的事盡數告訴了寧寂飏,卻在云秋巖的示意下,獨獨忽略了有關于孩子的一切事。云秋巖想著,先瞞著寧寂飏,讓他膈應膈應,也算出了氣。
寧寂飏聽完之后沉默良久,才說了一句:“所以,你就睡了我的女人,還有了孩子?”
云秋巖嗤笑一聲,滿不在意道:“那又如何,你寧寂飏不稀罕的我稀罕,你不珍惜的我珍惜。”
寧寂飏眼神犀利,盡是不屑:“哪怕是本王的破鞋,你也當寶貝一樣稀罕?”
云秋巖猛地站了起來,鳳目激射出一道厲光:“你憑什么這么說她?”隨即又釋然,換上一副懶洋洋的笑容,“哦,我差點忘了,宸王殿下向來口是心非,否則也不會為了我妻子白了頭發。”他將‘我妻子’三個字咬的極重,顯然是為了刺激寧寂飏。
“你!”寧寂飏一拳揮了出去,卻被云秋巖穩穩的接住。他輕輕一甩,便甩開了寧寂飏的手。寧寂飏腳下一絆,跌坐在地上。
云秋巖拍了拍手,諷刺道:“寧寂飏,就憑你殘了的手也想跟我過招?若是之前還行,現在嘛……”他話鋒一轉,道,“寧寂飏!你看看你狼狽的樣子,再想想你當初是怎么折磨夏婈玉的?有道是天理昭彰,報應不爽。你可有感到曾經你對她的傷害,如今一件一件報應在你自己身上?你可有感覺到痛了?”
他施然落座,鳳目一挑,斜睨著坐在地上的寧寂飏:“如今,我都能打的你毫無還手之力,你還有什么能力,有什么資格來質問我?有什么資格保護她?”
“二弟……”云秋嵐面露不忍,想伸手扶起寧寂飏,“你別這樣說,寂飏他……”
“大哥!你別插嘴!”云秋巖冷漠道,“我在為死去的妹妹和我的妻子出氣。我為了憶兒休了發妻,還不能將氣出在他寧寂飏的身上?”
寧寂飏半晌毫無反應,他只覺得心中發冷,就連隆冬的北風都不及他心中半分。玉兒……他的玉兒……就這樣嫁給了別人為妻?
“呵……”寧寂飏苦笑,“休了發妻?云秋巖,你是打算,不將玉兒還給我了嗎?”
“你看看你自己的樣子,我都怕憶兒受委屈。”云秋巖站起身,擔了擔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反正,該說的我都說了,至于你怎么打算的……能不能接回夏無憶,還要靠你自己。”
“可惜……她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寧寂飏慢慢的站起來,眸中盡是傷痛,嘴角竟又溢出鮮血。
“是我妻子怎么了?”云秋巖挑眉,“你嫌棄她了?”
“嫌棄?”寧寂飏咽下喉頭的腥甜,搖了搖頭,“我是怕她嫌棄我。”
“為何?”云秋嵐問道。
寧寂飏轉身將手腕放在云秋嵐面前:“云兄精通醫術,應當能看得出來。”
云秋嵐搭上寧寂飏的脈,臉色大變。
云秋巖走上前,不解道:“大哥,寧寂飏怎么了?”
“思慮過重,已成癆疾。”云秋嵐搖搖頭,嘆道,“右手筋脈被斷,一生不得提槍拿劍。寂飏你……”
寧寂飏輕輕一嘆,苦苦一笑道:“我來這,就是為了看看她是否安好。我這身子估計……”
“別亂說。”云秋嵐打斷他的話,“如今你知道夏婈玉沒死,心病得以治愈,只要好好調理,便無大礙,并不影響健康。只是這右手……怕是不成。但是無妨,你雖不能拿兵器,輕功內功尚在,你天賦異稟,可以換為左手。”
寧寂飏黑眸垂下,嘴角微揚:“云秋巖,事已至此,她是你的妻子,你就要好好待她。我會離開,她也不會再記起我,這樣就好了吧……”
“寧寂飏!”云秋巖怒火中燒,“你什么意思?方才還氣勢洶洶找我要人,現在聽說她有了我的孩子,便不想要她了?”
寧寂飏頓感頭痛,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你別裝了,裝的都不像。”云秋巖看著他的神色,重重吐出一口氣,壓下怒火:“我說了,能不能帶走她要靠你自己。如果她真的愿意跟你回去,我……”他頓了頓,“我會給她一紙和離書。”
寧寂飏猛地抬頭,震驚的望著云秋巖。
云秋巖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此話當真?”寧寂飏抓著他的衣領,問道。
“當真。”云秋巖點頭,“或者,我先寫一份放在你那,等你將她接走再昭告天下。”
他本是試探寧寂飏,卻不想寧寂飏一口應下來:“如此甚好。”
“你……”云秋巖咬牙切齒,“寧寂飏,你果然是個混蛋。”
“好了,”云秋嵐上來打圓場,“時候不早了,該用午膳了。”
“只是……我仍不解,”寧寂飏看向云秋巖,“你為何會休了發妻?”
“呵……”云秋巖冷笑,“還不是為了你們一家?你以為我云秋巖失去的是一星半點?”他復而惡狠狠的盯著寧寂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在地上感激我!”說完,他轉身便走了出去。
“他在說什么?”寧寂飏抿唇,眉頭微皺。
云秋嵐走過來,拍拍寧寂飏的肩膀:“走吧,邊吃邊說。二弟會告訴你他為何休了弟妹。”
寧寂飏點點頭,隨著云秋嵐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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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寧寂飏冷眼看著云秋巖和夏無憶之間的互動,心如刀絞。云秋巖溫柔地為夏無憶夾菜,夏無憶也會時不時地為云秋巖添飯盛湯,笑靨如花。
突然,夏無憶看向云秋嵐,輕聲問道:“大哥,大嫂怎么不在?”
云秋嵐笑道:“夫人帶著三個孩子在屋中用膳呢。宸王殿下在,她不方便出來。”
“那我……”夏無憶看了看寧寂飏,咬了咬唇,又看了看云秋巖。
云秋巖只是淡淡的說:“無妨,你只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砰’
三道目光同時看向將手中的碗重重摔在桌上的寧寂飏,寧寂飏臉色鐵青,掃了三人一眼,壓下心中的怒氣,起身道:“你們先吃吧,我出去透口氣。”便走了出去。
“這……”夏無憶面色尷尬的紅了,她有些擔憂道,“宸王殿下定是因為我才這樣的,夫君,我是不是失禮了?”
云秋巖懶懶的笑道:“不是你失禮,是寧寂飏他腦子壞掉了。”他夾起一塊魚放在夏無憶面前的碟子里,溫柔道,“你吃你的,你身子不好,多吃一些。”
夏無憶默默地看了看寧寂飏離開的方向,不再言語。
寧寂飏走到院中的一棵樹旁,看著滿地白雪,心中的郁結之氣怎么也散不去。他在生誰的氣?不,他誰也沒氣,他氣的是他自己。從前,有大把的好時光,他不知珍惜。如今,心愛的女子已然另嫁他人,他應該放下的……可是實在是舍不得啊。
寧寂飏忽然對著粗壯的樹干打出一拳,拳頭綿軟無力,可那深厚的內功卻不容小覷。紛紛揚揚的雪從樹上落下,落在他青色的衣擺上。他抬頭靜靜地看著,眼前浮現出夏婈玉的模樣,印象中,她好似從未對他露出過那樣的笑容,可是……她竟然對云秋巖笑的那樣甜。
“唉……”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怎么辦?他還能怎么辦?
一件厚重的大氅覆在了他的身上,寧寂飏轉過頭,映入眼中的是夏無憶嘴角淡淡的微笑。
“天氣冷,王爺身子不大好,千萬別病了。”她輕輕的笑道。
寧寂飏眼眶微酸,趕緊垂下黑眸:“你怎么來了?”
“見王爺許久未歸,夫君讓我來為王爺添件衣。”
原來如此。寧寂飏苦澀一笑,轉過身不再看她。
夏無憶紅唇微揚,靜靜地端詳著寧寂飏的側臉,只覺腦中隱隱有一個影子,但她卻想不起是誰。
“王爺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她微笑著問道。
寧寂飏看了夏無憶一眼,眼神溫柔:“有,也不算有。”
“若是夫君有什么地方讓王爺不開心了……”夏無憶咬唇,歪頭說道,“還望王爺海涵。”
寧寂飏輕輕一笑,抬眼向遠處望去:“無妨。”
一時,兩人又靜默無言。
半晌,寧寂飏開口,聲音低沉沙啞,又帶著淡淡的苦澀:“夫人……可曾愛過什么人?”
“愛?”夏無憶思索了一會,點點頭,“應當是有的。我……應當是愛我孩子的父親的,否則……也不會為他生下孩子了。”
寧寂飏想到了那個他沒見過卻從云秋巖口中屢屢提起的孩子,那是她的孩子,可惜,卻是云秋巖的……
他不想再進行這個話題了,便又問:“夫人覺得我如何?”寧寂飏轉頭看向夏無憶,眸中盡是認真。
夏無憶淡笑,拂了拂身上的雪花:“豐神俊朗,玉樹臨風,完全看不出是而立之年,挺好的。”
“不……”寧寂飏搖搖頭,“不是相貌,我說的是性格。”
夏無憶美眸流轉,思索道:“風度翩翩,謙謙君子。也很好啊。”
“謙謙君子……”寧寂飏細細咀嚼著這四個字,忽而一笑。是了,她不記得他了,又怎會知道他原來的樣子?
寧寂飏深吸一口氣,看向夏無憶,她頭上落了些許雪花。他想替她拂去,可是大手伸到一半又僵住。他在心中嘆息,表面上還要風輕云淡。他說:“出來許久了,回去吧。”
“好。”
回到飯廳,云秋巖懶懶的坐在飯桌前看向寧寂飏:“去了這么久?怎么,拐了我妹妹還不夠,還想把我妻子也一起拐走?寧寂飏?”
夏無憶沒說話,寧寂飏走到桌前坐下,冷冷開口:“哼……云秋巖,你不必冷嘲熱諷的,這些對本王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夏無憶走過來,對三個男人說:“我吃好了,你們慢聊。”
“憶兒?”云秋巖站起來迎上去,皺眉問道,“你要去哪里?”
“大嫂在陪孩子們呢,”夏無憶微微一笑,“我也想去看看孩子。”
“哦,那你去吧。”云秋巖為她拉了拉衣領,“小心別著涼。”
“知道了。”夏無憶點頭,對寧寂飏行了個禮,便走了出去。
寧寂飏冷冷撇了云秋巖一眼,沒說話。
云秋嵐也是滿臉無奈的看著自己的弟弟。他這個二弟啊……
“行了,都別悶著了,”云秋巖走過來坐下,“這回憶兒走了,有什么問題你就問吧。”轉頭又吩咐道,“來人,上酒!”
“二弟!”云秋嵐變了臉色,“寂飏不能飲酒,你莫不是瘋了?”
“他?”云秋巖睨了他一眼,搖搖頭,“他才沒那么嬌貴。”
“喝酒可以,但是你要告訴我,你為什么休了發妻。”寧寂飏冷聲道。
“邊喝邊聊吧。”云秋巖點頭。
一會,下人們拿了兩壇酒放在桌上,云秋巖皺眉不滿道:“就這么兩壇,夠誰喝?”
“夠了,”云秋嵐說,“寂飏身子不好,我不愛飲酒,這些都是你的。”
“自己喝多沒意思。”云秋嵐滿臉嫌棄,給自己倒了一碗酒。
“我陪你喝。”寧寂飏拿過另一壇酒,就著壇子仰頭灌下一口酒,還贊嘆道,“好酒。”
“呵……”云秋巖嗤笑,也喝下一口,“好酒是好酒,但是喝得太猛,對身子也不好。這好酒啊,得慢慢喝,否則容易適得其反。”
寧寂飏一頓,若有所思的看向云秋巖。
“別這么看著我,”云秋巖懶懶的笑著,緩緩開口,“最一開始,憶兒剛來的時候,不過一個名分而已,我家蘭兒是同意的,”他想起發妻周幽蘭,心中一陣鈍痛。“大嫂,蘭兒和憶兒三人相處的很好。”
寧寂飏點點頭,周幽蘭這個人他是知道的。那是云秋巖的青梅竹馬,當年還被傳為一段佳話。沒想到,周幽蘭嫁給了他,為他生下了云慕瑾,最后卻落得了一個休妻的下場。他放下酒壇,也給自己斟了一碗,一口一口啜飲著。
云秋巖仰頭喝下一口酒,繼續說:“可是……后來她見我關注憶兒越來越多,慢慢冷落了她。她心中有怨氣……卻不敢對我說。”他少見的神色凄傷,苦苦一笑,“蘭兒曾經是那么天真爛漫的女子,卻慢慢的變成了一個狀若癲狂的瘋女人。后來……”
“我不愿與她計較。我知道她心中有氣,事事百依百順,可她卻……”云秋巖頓了頓,又道,“可是她卻變本加厲。”
寧寂飏眸光一閃,看向云秋嵐。云秋嵐只是點了點頭。
云秋巖不停地喝著酒,已然微醺:“直到今年年關之時,她所積攢的怨氣盡數爆發,竟在我和憶兒的飲食中下了毒,還有遙兒。她想毒死我們三個……”
寧寂飏狠狠一震,周身殺氣蔓延,左手中的酒碗突然啪的一聲碎了。
云秋巖恍若未聞,自顧自的說著:“十日之后,等我解了毒醒過來,心中無奈又生氣。這么多年的夫妻,她竟然……”一點信任都不給他……
“看著憶兒和遙兒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我一氣之下,一紙休書將蘭兒休回了家。”
“后來呢?”寧寂飏皺眉,冷冷的問。
“后來?”云秋巖挑眉,“后來……后來你就來了。”
“你后悔了?”寧寂飏看著云秋巖笑意懶散的眸中隱隱帶著一絲沉痛,抿唇問道。
“后悔?十年夫妻一朝散,自然是悔的。”云秋巖苦笑,“我現在依然記得蘭兒看見休書之時眼中的傷心絕望,可我能怎么辦……為了憶兒,只能委屈了她……”之后卻傳來消息,周幽蘭被休回家,一病不起,現在還沒醒過來……
寧寂飏頷首,云秋巖發怒之時,那堅定的決心和冷漠的神情與他不相上下。他能想象得到,云秋巖休妻之時,定是負手而立,冷眼看著跌坐在面前傷心的女人。只可惜,那冷漠的外表下有多少真情實意,他不知道,但今天聽云秋巖這樣說……他應當是愛周幽蘭的,而且一點也不怨她。可是……
“既然你那么愛發妻,又為何要染指我的女人!”寧寂飏心中不解,言語間帶了一絲殺意。
“呵……”云秋巖挑眉,眼中有些驚訝的看向寧寂飏,“染指?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染指她了?”
寧寂飏黑眸微瞇,咬牙怒道:“那云慕遙?”
“啊……對,”云秋巖微微清醒,靈臺清明了一瞬,輕佻一笑,點點頭道,“還有孩子……”
“你!”寧寂飏左手一拳打在云秋巖的臉上。
“寂飏!”云秋嵐大驚,按住寧寂飏的手,“別動手!”
云秋巖躲也未躲,只是舔了舔嘴角,不屑的看向寧寂飏:“沒吃飽嗎?就這點力氣?”
“二弟!”云秋嵐驚道,“你少說兩句吧。”
砰!
寧寂飏一掌掀開了桌子,提著云秋巖的衣領就往外走,邊走邊說:“本王今日就讓你看看,本王就算廢了右手,到底如你不如!”
云秋巖撥開寧寂飏的手:“看就看,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
“二弟!寂飏!”云秋嵐皺眉,這兩個人,性格出奇的像,一言不合就動手……
他趕忙站起來,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