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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月夜凄涼

  • 夢里花開千秋盡
  • 皎月清羽
  • 4996字
  • 2022-07-10 21:17:20

三月末,柳馨雪誕下皇長子。四月末,蕭煥陽為皇子賜名蕭郡安,同時封柳馨雪為皇后,封后大典定于五月初。

消息一出,文武百官大驚失色。原本柳馨雪身為當世神醫之女,立為皇后母儀天下也實屬應當。只是……貴妃齊夢書身為齊國公之女,又有齊太后坐鎮后宮,本是皇后的不二人選。如今齊太后逝世,齊國公本就蠢蠢欲動,隱隱有顛覆皇權的意思。自家陛下不想著立齊夢書為后穩住齊國公,卻立一個小小的醫女?

蕭煥陽當然知道這幫老臣在想些什么。且不說他與柳馨雪兩情相悅,她還為他誕下皇長子。單說齊夢書的身份,齊太后身為齊夢書的姑母,算起來,她還是他的表妹。夜闌姓蕭,蕭煥陽本就不欲扶持齊家,這么多年齊夢書都無所出也都是他的手筆。況且齊國公之位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這些年只因有齊太后,他才安分一些。難不成,他要將齊夢書立為皇后,等著齊家勢大,來搶他的皇位嗎?

若非如此,他早在登基之時便將齊夢書封后了,何需等八年之久?

況且,他是帝王,是夜闌之主,想娶他心愛的女子為妻,又何須他人多言?

蕭煥陽將反對之人盡數駁回,不予理睬。

慶玄八年五月初四,封后當天,九章臺下,柳馨雪第一次穿著如火的鳳袍,面容清秀溫婉。

蕭煥陽金冠束發于頂,一身龍袍熠熠生輝。他將皇后的鳳印,寶冊交給她,牽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踏過九十九級臺階,帶領文武百官祭拜天地。聲勢浩大,普天同慶。

禮成之后,柳馨雪入住歷代皇后所居的宮殿,鳳儀宮。

而顧月瑢不能跟隨柳馨雪住進鳳儀宮,所幸如今她身旁沒有什么危險,樓高夜也不再執著于害死她腹中的孩子,她還在意自己的那些已經重新移栽出來的花,隔天便命人收拾了細軟,搬回了霽云宮。

五月初五金華殿端午宴

天色漸暗,歌舞聲起,蕭煥陽坐在高處,左手邊,柳馨雪鳳袍加身,面容溫婉。齊夢書坐在蕭煥陽的左下側,看著殿中的歌舞升平,眉間隱有愁緒。顧月瑢挺著六個月的肚子坐在右下側,手撐著下巴,十分無聊。

今日的宴會,璟王蕭逸寒未能出席,只因此等宴會涉及國本,故鏡陵王樓高夜也沒有出席。

只是,盡管殿上推杯換盞與平日無異,眾人依然察覺出一絲不同尋常的危機感,令人恐慌。

比如,今日金華殿外巡邏的御林軍比平時多了三倍不止。

比如,今日的齊國公有恃無恐,似是不滿立后之事,言語上句句頂撞蕭煥陽。

再比如,今日的藍將軍身子格外虛弱,借故離席數次,不辨真偽。

月上中天,宴會即將結束,藍將軍回到殿上,齊國公起身來到大殿中央,朝蕭煥陽遙遙舉杯,冷聲道,“陛下,老臣有話要問。”

“舅舅請講?!笔挓柼一ㄑ畚⒉[,筆直的身子緩緩靠向后面的椅背,唇角冷冷勾起,似已知道他想說什么。

“老臣想問,皇上當真不考慮改立皇后?”齊國公眼神掃過自家女兒,眸光如箭矢般狠狠直射蕭煥陽。

“立后之事不必再議,況如今已成定局,舅舅還是多向前看吧,莫要糾結于往事?!笔挓柪湫?。他就知道,齊國公仍然會用這件事情作為說辭,借此逼他立齊夢書為后,然而……他早已不是根基未穩的新帝了。剛才那一聲舅舅,已經了斷他們之間所有的親情。

百官看著蕭煥陽與齊國公打著啞謎,聽的云里霧里。

“好……”齊國公呵呵一笑,一招手,齊夢書忽然起身,款款走下,站在了齊國公身后,垂著眼眸一言不發。

“既然如此,老臣便對不住陛下了。”齊國公揚手將玉盞擲于地上,碎片和著酒四處飛濺,碎裂滿地。

蕭煥陽冷冷一笑,摔杯為號嗎?如此老套,不堪大用。

門口忽然出現無數暗衛,整齊的排列在齊國公身后。藍將軍也站到齊國公身后,一揚手,暗衛出動,將大殿之上的眾官員牢牢控制住。與此同時,殿外四處燃起火把,喧鬧之聲不絕于耳。

蕭煥陽看此情景,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涼涼道,“齊國公今日,偏要與朕一決高下嗎?”

門口忽然有士兵匆匆而來,猛地撲進殿中,“陛下!不好了!反賊……反賊攻進來了!”

“哦?”蕭煥陽冷笑一聲,“是嗎?看來,國公為了今天,確實費了不少心思?!彼缇拖氲剑R太后一死,齊國公必定謀反,他始終提防著,卻不曾想今天來得如此之快。

“老臣不敢,”齊國公冷冷道,“既然陛下不愿立夢書為后,老臣只能出此下策,還望陛下不要怪罪?!?

蕭煥陽不以為然,大手一揮,璟王蕭逸寒一身玄色長袍,悄無聲息地出現在蕭煥陽面前,更有御林軍從大殿四周魚貫而入,將蕭煥陽與柳馨雪牢牢護著。

“皇兄,寧皇叔已經回京,現在正在宮外候著,只等皇兄一聲令下?!笔捯莺谑挓柖呡p聲說道。曾經那個小孩子,如今已成長為一個少年,那雙桃花眼與蕭煥陽一般無二。

蕭逸寒口中的寧皇叔,便是宸王寧遠。寧遠作為開國元勛,封王之后便一直在邊關鎮守,操練兵馬。如今蕭煥陽有難,才緊急將他召回。

蕭煥陽輕輕頷首,對身旁年輕的璟王道,“朕要護你皇嫂,你負責疏散百官?!?

“好。”蕭逸寒揮手,身前的御林軍紛紛抄起兵器,與威脅百官們的齊家暗衛纏斗起來。

與此同時,蕭煥陽從身旁抽出寶劍,護著柳馨雪從高處飛身而下,撤出金華殿。

一旁的顧月瑢也已經沒了蹤影。她十分聰明,心知蕭煥陽沒心思看顧她,她便悄悄地隨著御林軍殺出的缺口,扶著肚子,從眾人看不見的地方,跑了出去。

蕭煥陽拉著柳馨雪剛出了金華殿,沒走多遠便被一眾藍家府兵纏上。藍家府兵將二人團團圍住,讓出一個缺口,便見藍將軍從遠處緩緩走來。他行至蕭煥陽面前,冷聲道,“陛下,我兩個無辜的女兒慘死于宮中,如今你卻連一句話都不曾表示。真當我藍家是吃素的嗎!”

蕭煥陽聞言冷笑,“你那兩個女兒毒害妃嬪,哪個死的無辜?就因為如此,你便跟隨齊國公,想顛覆朕的皇權?”桃花眼朝他身后望去,滿宮各處都有叛軍。盡管蕭逸寒已經發出信號,卻不知寧遠何時能趕到救駕。

藍將軍像是早已料到他在等著誰,恨恨道,“呵……等不到救兵來,我先殺了你這薄情皇帝!”

“皇兄!”蕭逸寒忽然飛身而來,蕭煥陽看準時機,將身后的柳馨雪推到他身邊。

“護著你皇嫂!”沒有了后顧之憂,蕭煥陽當下便與叛軍動起手來。銀色的身影翩若驚鴻,宛若游龍,穿梭在叛軍之中。

“陛下!”柳馨雪看得出蕭煥陽武功高絕,游刃有余,但還是忍不住擔心。

只是此時的蕭煥陽不能分心,他旋身,手中的劍一揮,叛軍應聲倒地。他趁著空擋,高聲道,“逸寒!帶你皇嫂走!”

“皇嫂,我先帶你走吧!”蕭逸寒想帶走柳馨雪,可柳馨雪卻不配合。

她掙扎著,“陛下!我不走!陛下!”

“帶她走!”叛軍如潮水般圍上來,將蕭煥陽圍在中間,盡管御林軍在外圍奮力抵擋,他仍然分身乏術,身上漸漸掛彩。

蕭逸寒見此情景,一掌敲在柳馨雪頸后,將她打暈。他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蕭煥陽,還是轉身將柳馨雪帶離了是非之地。

顧月瑢這邊也十分的不安寧。

她本想抄近路回霽云宮,卻越跑越暗,腹中漸漸傳來絞痛,她的腳步也不由得慢了下來。漆黑的夜,根本不辨方向,躲著藏著,她想朝著有燈火的地方走,卻不想在一座石橋上碰到了叛軍。

顧月瑢站在橋中央,扶著肚子,面前是漸漸逼近的叛軍,她心中慌亂極了。腹痛更甚,她緩緩向后退著,朱唇緊抿,星子般的眸子里滿是恐懼。她轉身想跑,卻被數個叛軍圍在當中,無法脫身。

“你們……”顧月瑢聲音都在顫抖,“不要過來!”

“呦?還是個大著肚子的?”有叛軍瞧見她的肚子,譏笑著,上前兩步舉刀就砍。

‘嗖’!‘嗖’!

是利箭撕裂長空的聲音!

那箭正中叛軍的眉心,兩個叛軍應聲倒地,再醒不來。

顧月瑢猛然轉身,只見遠處的金磚碧瓦之上,樓高夜一身紫衣踏月而來,半散的墨發隨風飄揚,眸光冷冽,風吹著衣擺獵獵作響。他手挽雕弓,長箭裂空而來,直直埋入叛軍的心口。不多時,顧月瑢周圍的叛軍全部都倒地不起。而她看不見了,眼中只有那個紫色的身影,如天神降臨。

樓高夜飛身而來翩然落在她面前,鳳眸閃過不易察覺的驚慌,厲聲問道,“你怎么在這兒!”

“我……”顧月瑢咬著唇,緊緊攥著小腹處的衣襟,似是疼的厲害,“我迷了路,找不到寢宮了。”

樓高夜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罵道,“愚蠢!”

他眼角掃過遠處,見又有叛軍連綿而來,樓高夜垂眸看向眼前捂著肚子,面色痛苦的顧月瑢,問道,“還能走嗎?”

“嗯。”顧月瑢掙扎著點點頭,卻不住地喘著粗氣。

叛軍的刀散落在地,樓高夜扔了手中的弓,腳尖一提一挑,那刀已然落在手中。他牽起她的手,轉身直奔冷宮別院而去。顧月瑢身懷六甲,行動不便,樓高夜不能帶著她飛檐走壁,又不能快跑,十分惱怒,他只能陪著她慢慢往前挪。

狹窄的宮道上,一波又一波的叛軍襲來,樓高夜將顧月瑢護在身后,費力抵擋著。掌風呼嘯過,叛軍首領心脈盡斷,斷了氣。

樓高夜的身手確實不錯,可身后還有個懷著六個月身孕的人,他很難不分神照看她。只見有叛軍舉刀沖向顧月瑢,樓高夜來不及格開,只能將她向身后一拉,轉身擋在她面前,硬生生挨下。那一刀重重砍在他腰腹之處,鮮血汩汩流出,將紫衣染成黑色。

“啊……”樓高夜一聲悶哼,咬著牙,回身將那人抹了脖子,而后將手中的刀擲向最后一個叛軍,穿胸而過,那人也死了。

“噗……”

樓高夜猛地吐出血來,顧月瑢這下徹底慌了,連忙用衣袖為他擦去嘴角的血跡,顫抖道,“樓高夜……樓高夜!你怎么樣!”

“走!”他咳嗽幾聲,壓下喉嚨的腥甜,手臂緊緊攬著顧月瑢的肩,另一只手捂著胸口,兩人就這樣半攙扶著,尋找回去的路。

路過一所宮殿,叛軍迎面而來,樓高夜拉著顧月瑢閃身藏進陰影之處。

他仰頭靠在宮墻上,鳳目輕闔,手臂攬著她的腰,呼吸因為疼痛而顫抖不穩。顧月瑢面向他,雙手攀著他的肩膀,額頭緊緊靠在他肩窩處,趴在他的懷里,不敢睜眼。

良久,樓高夜緩和了些許,輕笑道,“顧月瑢啊……”

她猛地抬起頭,只見他緩緩垂眸看向她,眸光晶亮,唇角還是那招牌式的涼薄笑容。他輕嘆道:“你可真是個累贅。”

見他如此,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樓高夜……你沒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我……”

“閉嘴,吵死了?!睒歉咭拱櫭?,探頭向外看去,叛亂聲漸漸平息,他松了一口氣,再回頭看向小心翼翼趴在他身邊的顧月瑢,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他轉身將她打橫抱起,嚇得顧月瑢掙扎起來。

“不想死就老實點!”

顧月瑢一個激靈,當下老老實實的窩在他懷中,默默地擦著眼淚。

樓高夜抱著她飛身而起,行至高處,不知為何突然悶哼了一聲。顧月瑢見他唇角又流出暗色的血,以為他扯到了傷口,便想為他擦去。他卻偏頭躲過,“別動!”

顧月瑢見他別扭的樣子,心中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二人幾個起落,順利的進入了冷宮別院。

進了院子,放下顧月瑢,樓高夜再支撐不住,終于倒下。他單手撐地,半跪在那片花海中,垂著頭大口吐著血。另一只手捂著前胸,指縫里,隱隱寒光閃過。

“樓高夜!”

顧月瑢大驚失色,慌忙跪倒在他身旁伸手搖著他的肩膀,“你怎么了……你別嚇我!”她向他背后看去,一支利箭從他背后穿透直至胸前,再看那箭頭隱隱發黑,明顯有毒。

樓高夜低聲輕笑,“顧月瑢……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他輕闔的鳳眸緩緩睜開,抬頭看著眼前流著淚的女子,“要不是恰巧路過,我才懶得管你……”

可是,真的是碰巧路過嗎?沒有人知道,他看見滿宮叛亂,霎那間的心驚,腦海中全是她的身影。

她還懷有身孕……

他如是想著,糾結要不要去湊這個熱鬧,可是,腳已經比腦子先行一步了……

樓高夜自嘲道:“如今多管閑事,卻將自己搭了進去……”

“樓高夜!樓高夜你不能有事啊!”顧月瑢急忙站起身,就要向外跑去,“你等著,我去給你找太醫來,你等著我!”

樓高夜見狀,踉蹌起身,急忙拉住她,卻險些栽倒。

“樓高夜!”她轉身扶住他不穩的身形,急得跳腳,眼淚卻越流越兇。

樓高夜拉著她,頭低垂著,面色痛苦,另一只手伸向背后,用力一扯,那支箭便被他整齊拔下,黑血從傷口噴涌而出。

“你也看見了,”他咬著牙,唇邊卻依然是那閑散的笑,“我沒救了。況且就現在這情形,你這個德行,能去哪找人啊……”

顧月瑢愣了愣,猛地撲到他懷里,淚水大顆大顆落在他前襟上,氤氳一片。她苦苦的哀求著,“樓高夜,你要我眼睜睜看著你死嗎……你別死……你別死好不好……”

樓高夜深邃的鳳眸中罕見的有了一絲淚意,他望著遠方的虛空,涼涼道,“顧月瑢,做人啊……不能只活在幻想里?!彼?,想摸摸她的發絲,那手終究還是無力的放下。

“我不!”她撕心裂肺地哭著,可面前的樓高夜卻猛然倒下,帶著他懷中的顧月瑢也跌倒在地。她忍著腹痛,趴在他身上,用力地搖著他,“樓高夜!你不能死,你看看我??!你那么恨我,你怎么能比我先死呢!”

樓高夜仰面躺在地上,傷口流出的血蜿蜒流進花叢之中,他雙眼漸漸無神,薄唇動了動,不知說了些什么。他的手緩緩伸向腰間,無力的扯下一只干凈的布兜,輕輕放在顧月瑢的掌心。

她打開布兜,仍是滿滿的酸杏干,是她最愛吃的那種。

大手滑落,他的鳳眸緩緩合上,任憑顧月瑢撕心裂肺的呼喚他,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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