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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暗中黑手

  • 夢里花開千秋盡
  • 皎月清羽
  • 4525字
  • 2022-07-10 21:14:49

翌日清晨昭和宮

顧月瑢腳步匆匆,寒星般的眸子紅紅的。她一路小跑而來,直直闖進柳馨雪的寢宮。

柳馨雪剛剛梳洗完畢,正坐在桌前用膳。她眼見著顧月瑢奪門而入,猛然撲倒在她腳下,膝蓋碰地發(fā)出一聲悶響。

“月瑢!”柳馨雪扶著肚子,有些費力的俯身想拉起她,顧月瑢卻后撤幾步,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

“姐姐……”顧月瑢長跪不起,帶著哭腔,“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柳馨雪有些心疼的看著跪在地上,衣衫輕薄,披頭散發(fā)的顧月瑢,柔聲道,“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

“姐姐……昨夜……”顧月瑢垂著眸子,狠狠搖著頭,淚水砸在地上,她道,“昨夜我飲酒了,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依稀記得有人……今早我才知道陛下歇在了我這里,”她伸手抱著柳馨雪的膝蓋,哭道,“姐姐,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蕭煥陽會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宮殿里,今早她醒來,全身酸軟。她坐起身看見身下星星點點的處‖子‖血,打開門便見到蕭煥陽坐在她的院中,自顧自地喝著茶……

柳馨雪見她這樣悔恨,心中不忍。她起身拿過一件素色大氅,為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顧月瑢披上,將她扶起來。

她幽幽一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昨夜是我請求陛下去瞧你的,我也不曾想到陛下會臨幸你……”

“什么?”顧月瑢驚惶道,十分費解,“是姐姐你讓陛下去霽云宮看我?為什么?”

“我身子漸沉,你最近積郁于心,我不便去看你,你又甚少來我這里,我實在不放心你啊?!绷把┤缡堑?。

“原來如此……”顧月瑢扶著柳馨雪坐下,她黯然垂眸,輕聲道,“姐姐你不怪我就好……”

“我怪你做什么,”柳馨雪輕斥道,“你進宮多年,如今侍寢是好事啊。”

“真的是好事嗎?”顧月瑢輕輕拭去臉上的淚,笑的苦澀,“我的心思,姐姐這么多年還不明白嗎……”

“可是……”柳馨雪輕嘆,“即便你心儀鏡陵王,你們……如何有未來呢?”身份相隔太遠,如何交集?

“這么多年我始終在找機會,可如今……到底是沒有可能了……”

兩人輕聲交談,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口那個頎長的紫色身影。

樓高夜定定的望著屋內(nèi)的佳人,薄唇緊抿,鳳眸中神色復雜,晦暗不明。

良久,有一道聲音從后面?zhèn)鱽?,冷冷的,不帶一絲情感,“來看雪兒?為何不進去?”

樓高夜轉身看向錦衣華服眉眼飛揚的蕭煥陽,挑眉道,“關你何事?”

蕭煥陽不以為然的嗤笑了一聲,道,“你趴朕的宮門,朕邀你進去你還不愿?那就別怪朕沒給你機會。”

樓高夜皺眉,鳳眸微微瞇起,十分危險。對于蕭煥陽說的話,他有些不解。

“你就沒什么要對朕說的?”蕭煥陽意有所指,眼神掃過屋中的兩個女子,冷笑著問道。

樓高夜面色幾不可見的變了一變,轉身離去,“沒有。”

他身后,蕭煥陽盯著樓高夜的背影,桃花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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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過了年關,迎來上元。只因?qū)m中日漸冷清,蕭煥陽罕見的擺了上元家宴,將已經(jīng)過府別居的璟王蕭逸寒召回宮中。召了宮中僅剩的三位妃嬪,還有各路皇親國戚,順帶著還邀請了耀影國的鏡陵王,樓高夜。

酉時金華殿

等各路人馬到齊,樓高夜方才姍姍來遲。他一身紫色長袍,光華瀲滟,唇角掛著涼薄的笑容。行至大殿中央,淺淺作揖。

“蕭帝。”

蕭煥陽銀色龍袍加身,滿面帝王之氣。他見樓高夜行禮,微微頷首,“入席吧?!?

樓高夜走向蕭煥陽左手邊的空位,柳馨雪在蕭煥陽的右手邊。左下首是璟王蕭逸寒,右下首坐著貴妃齊夢書,她身后是美人顧月瑢。其余人等按照次序已經(jīng)坐好等待開席。

蕭煥陽一聲令下,宴席開始,流水一般的珍饈佳肴擺上眾人的桌子,伴著舞姬們水袖輕揚,仙樂款款,十分養(yǎng)眼。

燈紅酒綠,歌舞升平,酒過三巡,齊國公突然起身,對著高處的蕭煥陽遙遙舉杯,道,“臣恭請陛下圣安?!?

蕭煥陽頷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聽齊國公道,“如今國泰民安,陛下要注意龍體,莫要過于操勞了。”

“國公有心了。”蕭煥陽輕笑道。

齊國公轉而又道,“陛下已近而立之年,仍無子嗣,如今后位空懸,宮中妃嬪甚少,最近一次選妃卻已是六年之前。子嗣乃國之根本,陛下應擴充后宮,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蕭煥陽桃花眼微微瞇起。這個舅舅,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他冷落了齊夢書,竟不惜說出這樣的話?

坐在齊夢書身后的顧月瑢聽見齊國公這話,只覺得腹中翻涌,一個沒忍住,‘哇’的一聲俯身嘔了出來。

這一下引起了不小的騷亂,蕭煥陽冷眼掃過去,就有宮人趕忙過來為顧月瑢清理。

所幸顧月瑢只是干嘔,并不需要清理什么。她喝下一口水緩解了惡心感,等到神志清醒,她猛然朝著蕭煥陽的方向盈盈一拜。

“陛下,臣妾殿前失儀,請陛下恕罪?!?

“無妨,愛妃可是身體不適?”蕭煥陽表面上一片處之泰然,“朕請?zhí)t(yī)來為愛妃診治一番?!碑斚屡扇搜杆俚嘏芟蛱t(yī)院。

“多謝皇上?!鳖櫾卢屗厥州p撫心口,努力的想克制反胃的感覺。

齊國公見狀,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思慮半晌,只能先默默地坐了回去。

不多時,太醫(yī)便匆匆而來。

“老臣參見陛下。”

“免禮,”蕭煥陽一揮手,道,“顧美人身體不適,勞煩太醫(yī)為她瞧瞧?!?

“是。”

老太醫(yī)為顧月瑢搭了脈,又詢問了幾句,當下回稟道,“陛下,顧美人有喜了,胎兒已兩月有余?!?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如今,柳淑妃懷孕已近八個月,顧美人又剛剛檢查出兩個月的身孕。而齊國公方才還說陛下無子嗣,這下……不是公然打了他的臉面?

柳馨雪笑道,“恭喜陛下,月瑢有喜了,真是喜事啊?!?

蕭逸寒也笑道,“這下皇兄一年可得兩個皇子了?”

而齊夢書卻黯然,自己入宮多年都無所出,近幾年蕭煥陽本就甚少來后宮,待到柳馨雪回來,蕭煥陽更是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眼下這般,她也只能強撐起笑容道,“真是恭喜顧妹妹了?!?

顧月瑢還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驚得不知所措,卻沒看見左上首的樓高夜忽然面色大變,所幸沒有人注意到他。

忽略心中那一點鈍痛,他又恢復到了之前那般閑散的樣子,挑眉道,“真是恭喜蕭帝了?!闭Z氣中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咬牙切齒。

“同喜。”蕭煥陽飛揚的眉眼含著笑意,顯然心情不錯,他對齊國公道,“國公可看見了,朕一下得了兩個子嗣,怎能說沒有呢?選妃之事還是日后再議吧。”

“是。”齊國公老臉通紅,只能應下。

殿中又響起了歌舞之聲,直到月上中天,蕭煥陽才吩咐結束了宴會。

他站起身,看向左邊百無聊賴的正用手指敲著桌子、飯菜也沒動幾口的樓高夜,冷聲道,“鏡陵王,跟朕到御書房來,朕有些話想對你說?!?

說罷,蕭煥陽離席,眾人紛紛起身恭送。樓高夜見狀,放下翹起的二郎腿,彈了彈衣袖,也起身跟著他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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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知曉顧月瑢有孕之后,柳馨雪便將她的東西全部搬來了昭和宮,這樣兩人在一起還能相互照應,顧月瑢也愿意與她同住一處,兩人仿佛又回到了剛入宮的時候。

不同的是,顧月瑢住在偏殿,柳馨雪住在主殿,蕭煥陽仍是每日都來陪柳馨雪,卻不會主動來看顧月瑢,不過她也覺得無所謂,反正柳馨雪會照顧好她的。

她每日都會服用和柳馨雪一樣的安胎藥,吃食也都是在柳馨雪的屋中用,無需自己動手,她也樂得輕松自在。

這天,顧月瑢在柳馨雪的屋中,兩個女子一人捧著一碗安胎藥,正在說笑著。

柳馨雪將面前的藥一飲而盡,而后看著顧月瑢捧著碗,那苦大仇深的樣子,十分好笑。

“月瑢,你怎么了?”

“嗯……”顧月瑢干笑了幾聲,道,“姐姐,我可不可以不喝啊,今日這藥氣味屬實難聞,實在難以入口啊?!?

柳馨雪月眸輕輕落在她的藥碗中,眉頭皺起。她困惑著,拿過顧月瑢的碗聞了聞,大驚失色,竟一把將其擲在地上,藥汁灑的到處都是。

“這……”顧月瑢不知緣由,愣了愣。

“居然有人如此大膽,偷換我的藥方,給你送了一碗墮胎藥。”柳馨雪罕見的發(fā)了怒,高聲道,“來人!”

當下便有宮人推門而入,等待著柳馨雪發(fā)落,“淑妃娘娘,顧美人?!?

柳馨雪月眸中閃過幾分厲色,冷聲道,“有人謀害顧美人腹中龍?zhí)?,去將此事稟報陛下,等候陛下發(fā)落。”

“是?!?

“姐姐,什么人要害我?”顧月瑢有些后怕。她就察覺出今日的藥氣味不對,卻不成想竟是要害死她的孩子……

柳馨雪輕嘆,又心疼的看向顧月瑢明媚的臉,“我也不知道……只是你千萬要小心了,可要保護好自己啊?!?

顧月瑢點點頭,忽然笑道,“沒事,有你在我身邊,我會平安無事的。”

柳馨雪也輕笑,“我在你身邊你自然無事,就怕萬一……有人趁虛而入,你若不加以防備,容易受傷啊?!?

“我知道了姐姐?!鳖櫾卢屝Φ臏赝瘢鬼p撫小腹,滿眼愛憐。

謀害皇嗣之事傳到了蕭煥陽耳中,蕭煥陽大怒,下令封鎖皇宮,勢必找出作惡之人。同時給昭和宮加派五百御林軍,日夜保護柳馨雪與顧月瑢的安危。衣食住行都要有專人檢查,不得有誤。

但是,即便已經(jīng)嚴加防范,顧月瑢還是覺得危險在側,令她心中不安,夜不能寐。

比如,她在路上走著,身后跟著無數(shù)宮人,她仍會被鵝卵石絆住,險些栽倒。如此,她出門的次數(shù)越來越少。

比如,她的飲食中,仍會被摻入星星點點的墮胎藥,若非柳馨雪及時發(fā)現(xiàn),后果不堪設想。如此,她每頓飯都同柳馨雪一起吃才心安。

再比如,她房中的熏香會被換成麝香,她也是靠著敏銳的嗅覺才逃出生天。如此,她房中便再不點安神香。

還有很多很多……

同住昭和宮,柳馨雪周圍沒有半點威脅,偏偏顧月瑢這邊,險情無數(shù)。她知道有人故意害她,可蕭煥陽那邊查了這么久,卻沒有半點眉目?;蛟S確實沒那么在意她,不像對柳馨雪那般細心呵護。

這天半夜,滿宮寂靜,隱隱有風聲呼嘯,吹的窗欞沙沙作響。顧月瑢輾轉反側,提心吊膽,夜不能眠。

忽然,窗外有黑影一閃而過,驚得她慌忙坐起,裹著被子緊緊靠著墻,不甘輕舉妄動。

良久無聲,她一聲輕嘆,撫平心中的恐懼,下了床想喝口水。剛走到茶桌旁,冷不防被人從背后捂住口鼻,她的心‘刷’一下涼了半截。

她用力的扒著那人的手,那人卻突然將手甩開,閃的顧月瑢一個趔趄,幾乎栽倒,她不小心碰倒了桌椅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救……救命!”她終于呼喊出來,卻沒能跑出門。那黑影如gui魅般再次逼近,捏著她的下巴,大手掰開她的嘴,想往她口中灌什么東西。

顧月瑢偏頭,口中發(fā)出‘唔唔’的聲音,狠狠的掙扎著,想將那人推開,黑暗中她不知摸索到了何物,用力一扯,藏在手心。伴隨著屋外漸漸燈火通明,又有侍衛(wèi)向她的寢宮趕來,那黑影終于不再糾纏,似乎泄氣一般,轉身消失了。

有宮女破門而入,扶著挺著肚子的柳馨雪,又有下人幫忙將屋中的燭火點燃,只見顧月瑢跌坐在地,捂著喉嚨劇烈的咳嗽著。

“月瑢!”柳馨雪示意宮人將她扶到床上,而后親自為她診脈。

所幸,顧月瑢只是受了驚嚇,并無大礙。那不知是什么的東西她也并沒有吃進去。柳馨雪便安慰了她一番,又派御林軍將她的寢宮團團圍住,一只蒼蠅也不許放進來,而后便回去歇息了。

這一陣兵荒馬亂結束,顧月瑢獨自靠在床頭,盯著剛從黑衣人身上扯下的東西,杏子般的眸子緩緩流出晶瑩的淚,順著臉頰落下,砸在手中的紫玉佩上。

那是樓高夜的東西。

是當年柳馨雪bi迫他解毒時,從他身上拿走的,后來又還給他的那塊紫玉佩。

顧月瑢將玉佩狠狠攥在手中,低低的苦笑著。

樓高夜,縱然你心愛柳馨雪,可為什么要害我腹中之子呢……我究竟做了什么令你如此恨我,連無辜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昭和宮的房頂上,樓高夜一身夜行衣,墨發(fā)在頭頂束成一個馬尾,兩鬢的碎發(fā)隨著冬日冷風飄忽不停,他扯下黑色的面巾,坐在金磚碧瓦中間,冷眼瞧著下面的喧鬧歸于寂靜,看了看手中那包漆黑的藥粉,鳳眸閃過幾分無奈和一點疼惜。大手握成拳漸漸用力,隨手一揮,那包藥粉便消散在空中。

他重重一嘆,站起身朝著遠處,足尖輕點,飛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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