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取下來的，不止是眼珠子，還有舌頭。”肖凌冷冷地說道。他單手捏住死者的臉，將嘴里的結構展露給唐銘看。

唐銘下意識地挪開自己的目光，看向其他地方，酸勁兒十足地說：“還真是什么樣的師傅帶什么樣的徒弟啊……”

耿鉞看高鴻辰正在摸尸體的頭部，問道：“初驗結果？”

“死者，張權，男，三十八歲，凌云中學教導主任。死者后腦勺有創傷，但只是皮外傷，無大量出血痕跡，只是皮外傷且有結痂愈合的現象。頸部有勒痕，應是從背后勒住脖子，使其窒息而亡。這個簡單的初檢，應該可以給你很多信息，我就不多說了。”高鴻辰說道。

“行，這就讓人給你把尸體送到殯儀館去，你們先過去！”耿鉞說道。

“嗯！”高鴻辰吩咐肖凌將現場勘查收集的證物收好后，就離開現場前往殯儀館。

唐銘看著被抬走的尸體，疑惑地問耿鉞：“鉞王，你怎么知道這里面還有一個受害者？”

“我猜的，你信嗎？”耿鉞看了一眼唐銘，轉身走向花壇，環視四周，尋找姜煜所說的鏡子。

“猜的？真的，假的？”唐銘跟在耿鉞身后，驚訝地問道。

耿鉞在花壇的附近沒有找到任何建筑鑲嵌了鏡子，他便與唐銘打趣道：“你都問真假了，擺明就是不相信我，那我說出來有什么意義呢？”

“你別這樣啊！要真是猜的，那我得管你叫鉞神了！”唐銘一臉認真地說道。

耿鉞看向唐銘，剛想要逗唐銘時就看到唐銘身后有一間教室，教室窗戶的玻璃把自己的樣子印得十分清晰。

他按住唐銘的肩膀：“你站這兒，別動。”

“啊？”唐銘的身子不敢不挪動，只是扭動腦袋，疑惑地看著耿鉞。

而耿鉞則面對著花壇調整了自己的位置之后，又看了看側面的的教室。

尸體被挖出來時的形狀是跪臥在土里，雙手被綁在身后，頭是朝著教室的方向。而姜煜說在夢中險些見到兇手，是因為兇手想看著死者跪拜教室。

想到這里，耿鉞對兇手的動機有了初步的構圖。他快步走向教室的同時，大聲對唐銘說：“小銘，我想薛富的死，我們方向錯了，兇手不是劉故！”

唐銘跨大步小跑到耿鉞身后：“雖然，我也很懷疑劉故，畢竟他的動機太草率了。可是兇器在他的車上找到，他的妻子也無法證明他的不在場證據。”

“這就是兇手的高明之處！我想，薛富和張權應該同一天被綁架。如果，張權被打暈，再被勒死，那么會因為血液停止循環而留下傷痕，不會出現結痂愈合的現象。兇手知道自己殺了兩個人，是不可能逃脫罪責。據值班門衛提供的信息，張權的父母早在他擔任凌云中學的教導主任的第二年相繼去世，其妻子也在兩年前與他離婚，并且他也沒有子女。也就是說，如果薛富失蹤的時間長了就會有家人報警，可若張權失蹤，就不會被人發現，就算被發現，那也是過了很長時間的事情了。他就是要等我們發現薛貴的尸體，然后干掉張權，實施報仇計劃。”

耿鉞說完，推了推教室門，然后退了兩步，助跑抬腳踹開教室的門。

站在遠處配合調查的門衛看見，迅速地跑到耿鉞和唐銘身邊，從腰間的皮帶上掏出一串鑰匙，謹慎地說：“警官，有鑰匙的，您要看哪間教室？”

唐銘拉下嘴，看著耿鉞，露出一副“你耍帥失敗咯”的表情。

耿鉞則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擺手對門衛說;“知道了，你先去忙你的吧，需要你的時候，我們會說的！”

唐銘立刻問道：“他的目的是復仇，如果他直接就可以去報仇，干嘛還要做這么大陣仗？”

“因為，他想牽引我們，還想我們查出兩年前的案件。他想揭開真相，又知道真相不會讓涉案的人都繩之于法，只會有過時就忘記的社會譴責而已。于是他就想自己動手解決當年知道真相又掩蓋了真相的人。只是在這個時候，少女自殺事件的出現對兇手來說是個意外，他怎么會在當天夜晚就犯案呢？”耿鉞說道，并往教室的后門走去。

“你的意思是兩年前的陳建被殺一案，有其他的目擊者，只是他們都知情不報？”唐銘問道。

“嗯……”耿鉞走到靠窗的一列座位的倒數第二個座位上，打開窗戶，看著外面，說：“你還記得檔案中記錄，陳建當年就是坐在這個教室的這個位置。”

唐銘看到窗外對著的位置剛好是發現尸體的花壇。

“也就是說，這個兇手是為陳建報仇？”

“我看不止是為了陳建一個人報仇！”耿鉞說道。

“什么意思？”唐銘問。

耿鉞看向唐銘，嚴肅地說：“你還記得陳建有位母親嗎？”

“嗯，記得！”唐銘應道。

“一個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母親，突然就撤銷訴訟且突然沉寂，人也不知去向……”耿鉞說著，眼神透出絲絲惶恐。

“當年的受害者不止陳建一個？還有陳建的母親……”唐銘不敢說下去。

“我也不是很確定，你讓胖子去查一下陳建的母親，這段時間有沒有消費或登記記錄，我們要核實陳建的母親是否還活著。然后，叫小林和栗子將薛子龍保護起來。而且，我們有必要單獨拜訪一下陳華生的父親陳何鐘！”耿鉞說道。

“為什么你只將嫌疑鎖定在陳華生和劉故身上，你就不擔心兇手另有其人？”唐銘疑惑地問道。

“我一直都相信自己的直覺！”耿鉞雖然嘴上這么說，但心里卻是想著姜煜。

耿鉞與唐銘在現場勘查完成之后，就回了公安局。然而，陸飛和左菁卻對不肯認罪的王伶莉束手無策。

“鉞王，她還是不肯認罪，我們要直接把她交給檢察官嗎？”陸飛問道。

耿鉞雙眉緊鎖，語氣：“必須讓她認罪，目前的證據只能說明她配鑰匙，出現在受害者被性侵的地方，還不足以構成綁架并教唆他人性侵少年而定罪。先跟她再耗四個小時，等我拿到薛子龍蓄謀殺人的證據，她就不會坐得這么穩當了。”

左菁驚訝地看向耿鉞，問：“隊長，薛子龍是蓄意謀殺陳建？我們當年跟案件，證據表明是薛子龍與陳建打斗錯手將陳建推到了當時斷裂的隔欄鋼筋上，才導致死亡的。”

“是的，檔案上所寫的，與你們看見所記錄的都是一樣的。可是現場的血跡照片與目擊的學生口供不符，也記錄在案。學生說去到現場的時候，死者臥躺在地上，沒有看見到隔欄附近有血跡。而警察去現場時，采集照片上顯示尸體卻側臥在地上，并且從隔欄鋼筋的位置到死者臥躺的地方有一路爬行導致的血跡。法醫報告上也顯示，死者的傷口是被鋼筋給傷。于是，當時處理案件的人就認為學生因為被嚇到，所以口供不準確。可是鋼筋的位置離陳建的胸膛之間的距離很遠，換而言之，陳建是需要跪著并且又很大的外力作用才會使鋼筋插進胸膛，傷及心臟，然后斃命，這就是死因的可疑。而且，發生命案時，是學生中午下課之前的最后一節課。那時候，薛子龍和陳建應該是在機房上計算機課才對。可是，當時剛剛下課，陳建就死了。如果不是蓄意謀殺，為什么要趁老師每次留的課堂最后十分鐘的自由活動的時間偷偷出去約架呢？”耿鉞說道，眼神凌冽地看著陸飛和左菁。

陸飛雙眉緊皺，疑慮地說：“鉞王，您的意思是法醫報告有誤，所以當時的法醫才會辭職？可是，當時負責案件的是程源隊長。”

“是啊，就是因為是程源，薛子龍母子就是利用了這個急于結案的警察心理，才會達到這個效果，只要買通但是的法醫，就不會有人發現刺進胸膛的是匕首而不是鋼筋。”耿鉞說道。

“難怪，昨天我去找肖凌化驗，他給我了一個匕首化驗結果。那個匕首就是兇器！”唐銘驚嘆道。

“對！”耿鉞看向唐銘，繼續說道：“王伶莉當時發現自己的兒子殺了人，尸體還沒有僵硬，也許當時她覺得老天都在幫她吧，那里正好有一處因為重物撞擊隔欄而破裂凸起的鋼筋。她趁著學生跑出去喊人的時候，就將尸體抬起，拖到鋼筋隔欄，是鋼筋對死者胸口的傷口，造成鋼筋刺傷，然后再拖回去。可是勘察現場的人沒有注意，一個人如果被鋼筋刺進胸膛，要用多大的力氣才能掙脫，才能爬到墻角留下‘我會找你們報仇’七個字……”

陸飛和左菁是當時一道處理案件的協警，耿鉞說推想的過程時，曾經辦案的一幕幕就如放電影一般呈現在他們的腦海。結合當時留下的疑點，他們不得不承認耿鉞對當年案件的推理是極其接近真相的。

“那我們……”左菁小聲地問耿鉞。

“你們就盯著王伶莉，我們要抓的兇手太多，要收集的證據也太多。但如果王伶莉可以招供，那么少女自殺案件就可以定案，我不就不用將人力浪費在她身上。”耿鉞說道。

“嗯，知道了！”陸飛和左菁同時說道。

唐銘問向耿鉞：“那我們現在是要去找陳華生的父親陳何鐘嗎？”

“是我去找陳何鐘！”耿鉞看著唐銘，意味深長地說：“你這么會聊天，當然是需要你做一份需要說服人的工作！”

耿鉞從自己的辦公桌上拿出一份檔案，遞給唐銘：“當年，三個目擊學生，現在還有兩名在云市，不過是在江霧區和市景區，你要說服他們重新提供口供，并且你還要特地告訴那倆孩子的家長，如果他們不配合，就會有人找他們的孩子尋仇，你可以告訴他們校長薛貴已經死了。還有，就是劉故的兒子，務必讓那孩子告訴你，除了他，當年還有誰和他一起看到了陳建被殺的一幕。”

唐銘接過資料，錯愕地看著耿鉞問：“你什么時候調查的，怎么這么快？”

“薛富的尸體被發現后，我就覺得這個跟兩年前的案件有關，就先讓小胖幫我調查了。”耿鉞說道。

“好吧，以后不能叫你王，應該喚你為神！”唐銘用夸張的嘴型說道。

“別貧！快行動!晚上七點鐘之前，必須回來！”耿鉞輕推了一把唐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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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都在上課的姜煜累癱在沙發上，魯蔓可離開了以后，冼縛博坐到了姜煜的身邊。

“你明天可以不用過來了……”姜煜懶洋洋地說道。

“啊？”

冼縛博以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立刻坐直身體，不解地看著姜煜。

姜煜微微側頭，看著冼縛博，笑著說道;“你緊張了吧！哈哈哈——。明后兩天休息，你周二再過來上課，周一有位學生請假，那天就他一個學生上課。我明天也正好可以陪我媽去換藥，然后再休息一天。”

“哦，這樣啊……”冼縛博安心地低頭淺笑，又對姜煜說道：“一會兒，我們去吃飯吧？”

“不了，我想早點洗澡睡覺，今天太累了……”姜煜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道。

“嗯，那你早點休息，我就不打擾你，先走了！”冼縛博說著，站起身，有些不舍地離開了姜煜的家。

聽到門被關上的聲音，姜煜安心地閉上雙眼，一秒陷入了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