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晴,我聽說一諾回來了,怎么不在家?又走了?天哪,晴晴,你的臉是怎么弄的!快來,讓媽看看,誰這么狠心?”婆婆牽著小思睿的手走進屋,看到申晴的樣子,嚇得叫了起來。
“媽,我沒事兒。您怎么來了?”申晴被婆婆的叫聲驚醒,面無表情地說。
“你快告訴媽,這是怎么回事?誰打的?是小諾嗎?”申晴默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把老太太整糊涂了。“到底是誰打的?”
“我自己。”申晴的眼睛發直,把老太太嚇得心里有些沒底。“你自己?自己怎么打的?”
“媽,你就別問了。你回去吧,讓思睿跟你一塊兒過去吧。”
“你快告訴媽,到底怎么回事!你這個樣子,我怎么能走?”老太太十分著急,看著申晴的樣子,心疼得不得了。
“媽,我和他之間的事兒,你就不要問了。我們會處理好的。”
“那我叫一諾回來,我得問問,你們這是怎么了?這日子是不是不想過下去了?”老太太一臉嚴肅,眼神中全是審視。
“媽,你就別管了!你管不了的!”申晴大聲喊了起來。如果許一諾回來,只能把事情搞得越來越糟,她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如果許一諾再折騰一下,她恐怕就會瘋掉了。
老太太怔怔地看著申晴,這是她這么多年來,第一次看到申晴如此大聲和她說話,看來,申晴動了真氣。在自己的家里,能讓申晴生這么大氣的,除了她那個寶貝兒子,沒有其他人。
“晴晴,你如果不愿意告訴媽,媽不會逼你。你這個樣子,媽很不放心,今天晚上如果許一諾不回來,媽今天晚上就在這兒陪你。”婆婆的話很柔軟,申晴的心也跟著軟了下來。許一諾再混蛋,婆婆并沒有錯。申晴默默點了點頭,拉過女兒,頭抵在她的頭上,淚水止不住滑落下來。
婆婆沒有再問。申晴安靜地坐在炕上,懷里摟著女兒。思睿好像看出了母親傷心的樣子,安靜地坐在她的腿上,一名話也不說,只是偶而抬頭看看默默流淚的媽媽。
婆婆一個人在外面忙里忙外的,做好了一碗面條,端到屋里來。“晴晴,不管怎樣,總得吃飯吧。媽已經吃過了,你來吃點吧。別讓媽心疼。”
“嗯。”申晴接過面條,想喂思睿吃一些,思睿搖搖頭,表示吃過了,小手把碗推回到了媽媽這一邊。
一邊吃,一邊流淚,這眼淚怎么也止不住,申晴恨起自己來,怎么就控制不住淚水呢!
申晴在痛哭流涕的時候,許一諾正在跟幾個人打麻將。屋子里烏煙瘴氣,抽得滿屋子全是煙味兒。幾個人耍得很大,動輒就上千的輸贏,許一諾不在乎,包里一拽就是一沓錢。
他已經輸了很多了,包里拿來的時候是一萬塊錢,現在也就不到一千塊錢。看看表,已經快十二點了,“累了,哥幾個,明天再玩兒吧。輸得差不多了。”許一諾把煙挪到嘴角,歪著嘴說道。
“還沒玩夠呢?沒錢了?沒錢找哥借啊,哥這有的是錢。”旁邊有猛虎紋身的兇惡男人說道。
“借什么借啊,都快還不上了。算啦,今天點真背,要不猛虎你來吧,我走了。腰都快斷了。”把位子讓給了猛虎,猛虎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到了許一諾的位置上。許一諾到廁所里放了水,也不再回頭看看輸過錢的屋子,徑直向另外一個家走去。
這個地方離家不遠,走也就幾分鐘的時間,許一諾把車放到了樓下,走過來打麻將。進門時才發現屋子里沒有人,看來余月沒在家。把包扔到了沙發上,許一諾疲憊地揉著太陽穴。肚子骨碌碌叫了起來,他揉著肚子,想起了那個家,申晴如果在,肯定不會讓自己餓著的,還有自己的老媽,那個關心勁兒,自己平時怎么就體會不到呢,現在這些都沒有了,只有一個人清鍋冷灶肚子餓的時候,才想起了她們。
看看冰箱時,有什么可以吃的。冰箱除了幾塊冷飲,什么也沒有,那個女人是在飯店上班的,平時都是在飯店吃飯,自己不餓,當然想不到在家里儲備些食品。不想做飯,餓著就餓著吧。
“媽的,老子什么時候受過這份罪。”許一諾恨恨道。從小到大,許一諾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跟申晴結婚以后,這些事情都是申晴來做的。他對她的關心,只在嘴上,集中在婚后那段時間而已。
“晴晴,你不愿意跟媽說,媽也不想往深里問。但媽只想跟你說幾句心里話。晴晴,一諾不是個好丈夫,明眼兒人都能看得出來。你們剛結婚那時候,多幸福啊。可現在幾年過去了,晴晴你還沒有變,拿家當個家,一諾就變得多了,拿家不當家了。”
“媽也知道你苦。一諾是不是給你錢媽不知道,你自己掙工資,自己也夠花了。一諾能掙多少,媽也不知道,除了年節他給我們點兒平時你給點之外,一諾沒有多少錢花在我們身上。他在外面忙些什么,我跟許四兒也問過,許四兒總是回避著這個問題,不愿意多跟我說。晴晴,如果一諾真的有對不起你的地方,你得看在我和你爹的份上,原諒他!”婆婆的話,刺得申晴心疼不已,原諒他?長久以來,一直是自己在祈求他的原諒啊!
申晴嘴動了動,想說什么,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想來想去,還是問了婆婆一句:“媽,如果我跟一諾離了婚,您會不會怨我?”
“什么?離婚?晴晴,這話不能亂說的。一諾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能說離婚就離婚啊。尤其是咱們做女人的,出一家入一家實在太不容易了。我不管一諾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對不起你,看在媽的面子上,你也不要說出這句話來啊!”婆婆震驚了,離婚?這怎么可能?他們的婚姻看起來并不是那么糟糕,一諾除了不時常回家以外,別的毛病也沒發現什么啊!他們當然不知道,許一諾在城里養著別外一個女人。
“媽,有些話我不能告訴你。離婚不是一個人的錯,如果真的離婚了,也是我對不起他。他不想告訴你們,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也許還沒折磨夠我吧。媽,我現在特別怕他回來,這是我的真心話。我想了好多天了,我不想再這樣下去。媽,如果我真的提出離婚,我希望您能成全我,幫我做一下他的工作!”這話把老太太擊蒙了,什么!離婚!還讓我幫你做工作,這是野草都開了花兒了!這可能嗎!
老太太張大眼睛看著申晴,好像不認識眼前這個臉還腫著的女人。年輕人的事,她老太太不懂,可她卻知道,這婚不是說結就結、說離就離的。離婚很好玩嗎?老太太沒離過,但她看過離了婚的,那日子多凄苦啊!
“晴晴,你還是告訴媽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你這么說,媽這心里,一點底也沒有。這個一諾,最近神神秘秘的,我和你爹也管不了他。這樣,晴晴,明天我跟許四兒再問問,看看這一諾在外面鼓搗什么,如果他真的在外面養其他的女人,你跟他離,媽幫著你!”
申晴苦笑,他在外面養女人?這個還真不知道。他可是抓住了自己的過去大做文章呢,至于他在干什么,她還真沒心思知道。或許,真是在外在養女人了吧。過去,他掙來的錢,還交給她一部分,最近可是一分錢也不交了。他掙的錢有數,進來的錢總得有個去處。她是該長個心眼兒了。
她感謝婆婆。婆婆以為,自己提出離婚,與許一諾在外面養女人有關,是不是婆婆知道些什么,只有自己不知道呢?不是有句話說得好嗎,丈夫出軌,妻子永遠是最后一個知道。
許一諾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清晨,睜開眼看了看,是在城里的這個家,卻沒有見到余月的影子。這個女人,竟然敢夜不歸宿,看來膽子是越來越肥了。撥通了余月的手機,余月看來還沒有睡醒,鼻音很重。“親愛的,怎么這么早?”
“你在哪兒?”許一諾的聲音冷冷的。
“我在家里啊。”
“在家?真的在家嗎?”聲音更加地冰冷。
“你在哪兒啊,你不是在家里吧。我在老家呢,昨天晚上我媽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家一趟,等我回去再跟你說。”余月聽起來似乎興致不高,看來是真的有什么事情。
許一諾放下電話,前思后想,還是決定回家去看一看。和申晴吵完以后,也沒給家里打個電話,申晴怎么樣了,有些惦記這個女人,媽的,我真是賤!這個時候還想著她!
許一諾暗罵自己的一聲,還是開著車子回到了家里。家里的大門已經開了,遠遠的看見母親正在忙著鏟煤。這個女人,敢讓老太太伺候她了,真是越來越不像話。許一諾有點不太滿意,停下車走了進來。
“媽,你怎么在這兒忙?她呢?”怒沖沖地問。母親摘下大頭巾,一臉怒意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你還有臉回來?你干什么去了?你為什么打晴晴?她怎么惹你了?”老太太一連串的問話,讓許一諾有些吃不消,什么,我打她?哦,對了,昨天是給了她一巴掌。
“媽,我們倆的事兒不會你操心,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許一諾不想讓母親擔心,從根上斷了他們的消息,這才最好。“她呢,干什么去了?”
“沒干嗎,一會兒就上班去了。這不是她讓我干的,是我自己要求干的,我心疼我兒媳婦。一個不爭氣的兒子,一個孝順的兒媳婦,我當然心疼兒媳婦了。還指望著你?我和你爹不喝西北風就不錯了。”老太太把一鍬煤扔到爐子里,“忽”地竄起來一溜兒黃煙。
“媽,她和你說什么了?我怎么就不爭氣了?”許一諾懷疑,申晴真的在母親面前搬弄是非了。如果不是,那母親為什么要這么說話呢。
“晴晴?晴晴可什么也沒說。別以為我和你爹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我們不是不管你,是覺得你年紀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什么該干什么不該干,難道還不知道嗎?”
許一諾心沉了一下,聽這話里的意思,他們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包括自己在外面賭錢,在外面養女人?這個事兒也就不好辦了。如果真是這樣,申晴提出離婚來,理都被她占了,自己將變得十分被動。許一諾有些后悔,不該墮落得如此之快。轉而一想,申晴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他不怕她提出離婚,如果她真的要離,他就會把方大正作為最好的靶子,這可是申晴的軟肋。
申晴早就看到許一諾進來了,她不想理他,想起昨天的事情,她的手不由哆嗦起來。臉上的腫還沒有消下去,她不想拿這張臉出去見人,就請了假,頂著個不算太豬頭的豬頭臉去外面展覽,實在是太丟人了。
她以為,許一諾不會回來。她猜錯了,現在的許一諾用一句話形容非常準確—神龍見首不見尾。
婆婆說了幾句話,想著老爺子還沒有吃飯,便拉著思睿去那個吃飯去了。許一諾看申晴一副淡然的樣子,不知為什么,氣又上來了。沒有諷刺,沒有挖苦,而是直接過去掀翻了飯桌兒。桌子撞到申晴的小腹上,一盆還在冒著熱氣的粥全撒到了申晴的前胸上,盤子、碗掉到地上,一片狼藉。
申晴站在那里,小腹處被撞的生疼,幸虧粥不算太熱,應該不至于燙傷。呆呆地看著許一諾,申晴的腦海中只反應出了四個字—沒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