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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血字的研究(6)

“這件事說什么我也不能讓蘇格蘭場的人知道!”福爾摩斯大聲說道,一邊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平時嘲笑他們嘲笑得夠了,這一回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墒牵呐滤麄冎懒?,譏笑我,我也不在乎,反正遲早我會把面子找回來的?!?

我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我把我失敗的情況跟你談談吧,這也沒有什么。那個家伙走了不多遠,就一瘸一拐地顯出腳痛的樣子。她突然停下,并叫住了一輛過路的馬車。我向她湊近,想聽聽她要去的地點。其實我根本用不著這樣急躁,因為她說話的聲音已經很大,就是隔著一條馬路也能聽得清清楚楚。她大聲說道:‘到宏茲迪池區,鄧肯街13號。’我當時認為她說的是實話。我看見她上車后,也跟著跳上了馬車后部。這是每一個偵探必須掌握的技術。于是,我們就這樣向前行進。馬車一路上都沒停過,一直到了目的地??斓?3號的門前時,我先從車上跳下來,假裝在馬路上閑蕩。我眼見馬車停了下來,車夫從車上跳了下來,把車門打開等候乘客下車,可是并沒有人下來。我走到車夫面前,見他正在黑暗的車廂中到處摸索,嘴里正罵著粗話,那些粗話簡直是我從來都沒聽到過的‘最好聽的’詞了。乘客早已不見蹤影了。我想,他要想拿到車費恐怕是遙遙無期了。我和車夫一起到13號去詢問了一下,那里住的是一位品行端正的裱糊匠,叫做凱斯維克,卻從來沒有聽說有叫做什么索葉或者丹尼斯的人在那里住過。”福爾摩斯陳述道。

我驚訝地大聲問道:“難道你的意思是那個身體虛弱、步履蹣跚的老太婆居然能瞞過你和車夫,在車行進的時候從車上跳下去嗎?”

福爾摩斯氣憤地說道:“什么老太婆?真該死!咱們兩個才是老太婆呢,竟被人這樣騙了。他一定是個年輕的小伙子,而且還是個精明強干的小伙子。不僅如此,他一定還是個了不起的演員,他扮演的角色到了無懈可擊的程度。顯而易見,他知道被人跟蹤了,因此就乘我不備,逃之夭夭。這說明,咱們現在要捉的那個人,絕不是如我當初想象的那樣,僅僅是單獨一個人。他有許多朋友,他們甘愿為他冒險--嘿,醫生,看樣子你像是累極了,聽我的話,快去睡吧?!?

我的確感到很疲乏,所以我就聽從他的話回房間去睡覺了,留下福爾摩斯一個人坐在微微燃燒著的火爐邊。在萬籟俱寂的漫漫長夜里,我能聽到他那憂郁的琴音在低聲訴說著什么,我知道他仍然在思考著他正在面對的那個奇異的案件。

六 特白厄斯·葛萊森大顯身手

第二天,各家報紙都大篇幅地刊載著關于“布瑞克斯頓路奇案”的新聞。每家報紙都有報道,此外,有的還特別寫了社論。而其中一些內容連我都還沒聽說過。我的剪貼簿里至今還保存著不少關于這個案件的剪報?,F把它摘錄一些附在下面。

《每日電訊報》報道說,在犯罪記錄里,沒有比這個慘案更為離奇的案子了。被害人用的是個德文名字,從現場看又無法發現其他動機,而且墻上還寫著狠毒的字。這一切都說明這起案件是一群亡命的政治犯和革命黨干的。社會黨在美國的流派很多,死者無疑是觸犯了那些不成文的法律,因而才被追蹤到此地,慘遭毒手。這篇文章之后還簡略地提到過去曾發生的德國秘密法庭案、礦泉案、意大利燒炭黨案、布蘭威列侯爵夫人案、達爾文理論案、馬爾薩斯原理案以及瑞特克利夫公路謀殺案等案件。在文章結束時,筆者向政府提出忠告,主張今后對于在英外僑,應加以嚴密監視等。

《旗幟報》評論說,這種無法無天的暴行,常常發生在自由黨執政下的社會。之所以會發生這些暴行,是由于民心動搖和政府權力削弱。死者是一位美國紳士,在倫敦城已逗留數周。他生前曾在坎伯韋爾區陶爾魁里夏朋婕太太的公寓住過。他是在他的私人秘書約瑟夫·斯坦節遜先生的陪同下來旅行觀光的。他們兩人于本月四日即星期二與女房東辭別后,就去了尤斯頓車站,打算搭乘快車去利物浦。當時還有人在車站月臺上看見過他們,可之后他們就蹤跡不明了。后來據報道,在離尤斯頓車站數英里遠的布瑞克斯頓路的一所空屋中發現了錐伯先生的尸體。他如何到達此處以及如何被害等情況,仍屬不解之謎。而斯坦節遜的下落迄今為止不明。讓人欣慰的是,蘇格蘭場著名偵探雷斯垂德和葛萊森兩人同時著手偵查此案,相信此案不久必有分曉。

《每日新聞報》報道說,這肯定是一起政治犯罪。由于大陸各國政府的專制以及對自由主義的憎恨,許多人被驅逐到我們的國土上來。如果對他們過去的作為加以寬容不予追究的話,這些人士極有可能變為優秀公民。這些流亡人士之間,有著所謂的嚴格的“法規”,只要觸犯,必被處死。針對這個案子,目前必須竭盡全力找尋死者的秘書斯坦節遜,以便查清死者生活習慣中的某些特點。死者生前在倫敦的住址已經獲悉,這就使案情向前進展了一大步。這項發現,全靠蘇格蘭場葛萊森先生的機智干練等。

吃早餐時,福爾摩斯和我一起讀完了這些報道,他似乎對這些報道非常感興趣。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無論如何,功勞總是屬于雷斯垂德和葛萊森這兩個人的?!备柲λ剐Φ馈?

“那也要看結果如何呀。”我打抱不平道。

“哦,老兄,這有什么關系呢。如果捉到了兇手,當然是由于他們兩個人敬業能干;如果兇手逃跑了,他們又可以說雖然歷盡艱辛,但是……不管怎么說,好事總是歸他們的,壞事永遠歸別人。不管他們做什么,總會有人給他們歌功頌德的。有句法國俗語說得好:‘笨蛋雖笨,但是還有比他更笨的笨蛋為他喝彩。’”

我們正說著,過道里和樓梯上突然響起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并夾雜著房東太太的抱怨聲,我忍不住喊道:“這是怎么一回事?”

“這是偵緝隊貝克街分隊?!蔽业幕锇樯酚薪槭碌卣f。正說著,只見六個街頭流浪頑童沖了進來,我從來沒見過如此骯臟、衣衫襤褸的孩子了。

“立正!”福爾摩斯嚴厲地喝道,于是這六個孩子就像六個不像樣的小泥人似的呈一條線站立在那里,“以后你們叫維金斯一個人上來報告就行了,其余的必須在街上等著。找到了嗎,維金斯?”

一個孩子答道:“沒有,先生,我們還沒有找到呢?!?

“我估計你們也沒有找到。一定要繼續查找,不找到不算結束。這是你們的工錢,”福爾摩斯給了他們每人一個先令,“好,現在就去吧。下一次報告時,我希望能等來你們帶來的好消息。”

福爾摩斯揮了揮手,這群孩子就像一群小耗子似的下樓而去。接著,從街上傳來了他們尖銳的喧鬧聲。

福爾摩斯說:“這些小家伙一個人的工作成績,要比一堆官方偵探的還要顯著。官方人士一露面,人家就閉口不談了。可是這些小家伙什么地方都能去,什么事都能打聽到。他們很機靈,就像針尖一樣,無縫不入。他們就是缺少組織。”

我問道:“你是為了布瑞克斯頓路的這個案子雇他們的嗎?”

“是的,有一點我想要弄明白,這只不過是時間問題罷了。啊,現在咱們馬上要聽到些新聞了。你瞧,葛萊森在街上正朝著咱們這里走來了。他滿臉都是得意的神色,我知道他是上咱們這兒來的。你看,他停下來了。就是他!”

門鈴一陣猛響,一眨眼的工夫,這位金發偵探先生就三步并作一步地跳上樓來,直接闖進了我們的客廳。

“親愛的朋友,”他緊緊地握著福爾摩斯的手大聲說道,“祝賀我吧!我已經把這個案子弄得像大白天一樣清清楚楚了?!?

我似乎看出,在福爾摩斯善于掩飾表情的臉上,掠過了一絲焦慮。

他問道:“你是說你已經搞清楚了嗎?”

“對?。≌媸堑?,我的老兄,連兇手都捉到了!”葛萊森激動地答道。

“他叫什么名字?”福爾摩斯追問道。

“阿瑟·夏朋婕,是皇家海軍的一個中尉,”葛萊森一邊得意地搓著他的一雙胖手,一邊挺起胸脯傲慢地大聲說道。

福爾摩斯聽了這話以后,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忍不住微笑起來。

“請坐,抽支雪茄吧?!彼f,“我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辦到的。要喝點兒加水威士忌嗎?”

“喝點兒就喝點兒吧,”這位偵探回答說,“這兩天費了不少工夫,可把我累壞了。你明白的,這活體力消耗雖然不多,可是卻很耗腦力。這里頭的艱辛你是知道的,福爾摩斯先生,因為咱們干的都是腦力活兒?!?

福爾摩斯一本正經地說:“你過獎了!讓我們聽聽,你是怎樣獲得這樣一個可喜可賀的成績的?”

這位偵探在扶手椅上坐了下來,揚揚自得地一口口地吸著雪茄,然后猛地拍了一下大腿高興地嚷道:“真可笑,雷斯垂德這個傻瓜,他還自以為高明呢,可是他完全搞錯了。他正在尋找那位秘書斯坦節遜的下落呢。那個家伙就像一個沒有出世的孩子和這個世界毫無關聯一樣和這個案子根本沒有任何聯系。我敢斷言,他現在多半已經捉到那個家伙了?!?

他講到這里,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直笑得喘不過氣來。

“那么,你是怎樣得到線索的呢?”福爾摩斯繼續問道。

葛萊森答道:“好,我全部告訴你們。當然嘍,華生醫生,這是絕對機密的,只能在咱們之間談談。首先必須要克服的困難就是要查明這個美國人的來歷。有些人也許會選擇登廣告,等待有人前來報告,或者等著死者生前的親朋好友來,自動報告一些消息。而葛萊森的工作方法卻不是這樣的。你還記得死者身旁的那頂帽子嗎?”

“記得,”福爾摩斯說道,“那是從坎伯韋爾路229號的約翰·安德烏父子帽店買來的。”

葛萊森聽了這話,臉上立刻顯出非常沮喪的神情,他說:“沒想到你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你去過那家帽店了嗎?”

“沒有?!备柲λ勾鸬?。

“哈哈!”葛萊森放下心來,“不管看起來可能性多小,你也絕不應該放過任何機會?!?

“對于一個偉大人物來說,任何事物都不是微不足道的?!备柲λ瓜裨谝檬裁粗晾砻运频恼f。

葛萊森繼續說道:“是這樣的,我找到了店主安德烏,我問他是不是賣過一頂這么大尺碼、這個式樣的帽子。他查了一下售貨簿,很快就查到了,這頂帽子是送到住在陶爾魁里夏朋婕公寓的錐伯先生處的,這樣我就找到了這個人的住址。”

“漂亮,干得真漂亮!”福爾摩斯低聲稱贊著。

“我接著就去拜訪了夏朋婕太太,”這位偵探接著說,“我發現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她的神情非常不安。她的女兒當時也在房里--她真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當我和她談話的時候,她的眼睛紅紅的,嘴唇不住地顫抖。這些情況自然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于是我就開始懷疑起來。福爾摩斯先生,你是明白的,當你發現正確的線索時,那是一股怎樣的勁兒。我當時只覺得渾身舒暢得讓我發抖。我就問道:‘你們聽說你們以前的房客克利夫蘭城的錐伯先生被人暗殺的事情了嗎?’

“這位太太點了點頭,她似乎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而她的女兒卻在一旁不禁流下淚來。我越看越覺得她們對于這個案子必有所知。

“我問道:‘錐伯先生幾點鐘從你們這里離開去車站的呢?’

“‘晚上八點鐘,’她不住地咽著口水,壓抑著激動的情緒答道,‘他的秘書斯坦節遜先生說有兩班去利物浦的火車,一班是九點十五分,一班是十一點,他是趕第一班火車的?!?

“‘這是你們最后一次見面嗎?’

“我一提出這個問題,那個女人倏地一下變得面無人色。過了好一會,她才回答說:‘是最后一次。’可是她說話的時候聲音沙啞,顯得極不自然。

“沉默了一會兒后,那個姑娘開口了,她顯得很鎮靜,口齒也清楚得多了。

“她說:‘說謊是沒有什么好處的,媽媽,咱們還是跟這位先生坦白為好。我們后來的確又見到過錐伯先生。’

“‘愿上帝寬恕你!’夏朋婕太太雙手一攤,喊出了聲,接著向后倚在了椅背上,‘你可害了你哥哥了!”

“‘阿瑟一定也愿意我們說實話。’這位姑娘堅定地回答道。

“于是我說道:‘你們現在最好還是把知道的全部告訴我吧,這樣吞吞吐吐的,還不如不談。況且,你們也不清楚我們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況?!?

“‘都怪你,愛莉絲!’她媽媽高聲說道,一邊又轉身過來對我說,‘我通通都告訴你,先生。你不要以為一提起我的兒子我就著急是因為他和這件人命案子有什么關系。他完全是清白無罪的。我的顧慮是,在你們或是別人看來,他似乎是有嫌疑的。但是,這是絕不可能的。他的高貴氣質、他的職業、他的過去都能證明這一點。’

“我說:‘你最好還是把事實都說出來。相信我,如果你的兒子真是無辜的,他絕不會受什么委屈的?!?

“她說:‘愛莉絲,你最好出去一下,讓我們兩個人談吧?!谑撬呐畠鹤吡顺鋈?。她接著說:‘唉,先生,我原不想把這些告訴你,可是我的女兒已經說破,現在已經沒有別的法子了,我也只好說出來。我既然打算說,那就一點也不會保留的?!?

“我說:‘這才是真的聰明呢。’

“‘錐伯先生在我們這里住了差不多三個星期。他和他的秘書斯坦節遜先生一直在歐洲大陸旅行。我看到他們的每個箱子上都貼有哥本哈根的標簽,由此可見那是他們最后到過的地方。斯坦節遜是一個沉默寡言、有涵養的人,可是他的主人--真糟糕,完全是不一樣的人。這個人舉止粗野,行為下流。在他們搬來的當天晚上,錐伯就喝得酩酊大醉,直到第二天中午十二點鐘還沒有清醒過來。他對女仆們態度輕佻、下流,簡直令人討厭到了極點。最糟糕的是,他竟然用同樣的態度來對待我的女兒愛莉絲。他不止一次地對她胡言亂語。幸好我的女兒還年輕,還不懂事。有一次,他居然把我的女兒抱在懷里,緊緊地摟著她。他這種無法無天的做法,就連他的秘書都罵他行為太下流,簡直不是個人?!?

“‘可是,你為什么還要忍受這些呢?’我問道,‘我想,只要你愿意,你盡可以將你的房客攆走。’

“夏朋婕太太經我這么一問,一下子便滿臉通紅了,她說:‘要是在他來的那天我就拒絕了,那該有多好!可是,就是因為有個誘人之處。他們每人每天的房租是一鎊,一個星期就是十四鎊。況且現在正是客人稀少的淡季。我是個寡婦,我的兒子為海軍服務,他的花費很大。我實在舍不得白白放過這筆收入,于是我就盡量容忍了下來。可是,最近這一次,他鬧得實在太不像話了,因此我才決心把他攆走,這就是他們搬走的原因?!?

“‘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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