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言不由衷地贊了我兩句后依然神情淡漠,她似乎不想在我身上多浪費時間,命貼身侍女奉上千年靈芝等珍貴藥材后便起身告退,臨走時她側身看著我道:“太后也該休息了,你隨本宮一同離去。”
我只好點頭稱是,和太后請辭后便跟著她走出內室。
外廳內,宣昊祈挺直孤傲的身影印入我的眼簾,他卓然而立,英俊的面容清冷而懾人,見到我后眼里的緊繃緩緩逝去。我的心中微微一動,難不成他是在擔心我?生怕皇后會為難我?不可能的,林薇你也太自作多情了。
宣昊祈走上前恭敬冷淡地向皇后行禮:“母后要回宮了嗎,兒臣送您回去吧。”
“不必了,”她搖了搖頭,語氣疏離,“天色已晚,你們回祈王府休息吧,本宮也疲了。”
“皇后娘娘擺駕回宮。”
在我們的注視下,她踩著優雅的步子漸行漸遠,冷漠得幾乎不近人情。雖然她是皇后應該有高貴得體的儀容舉止,但是母子之間這樣的對話也未免太冷清了,母親對兒子的噓寒問暖沒有只字片語,例如新婚過得如何之類的,連表面文章似乎都懶得做,頗讓人覺得玩味。
今天我僥幸過關,還意外得到太后的認可,其中僥幸的成分居多。我細細回想所有發生的一切,得出了以下幾個結論:一、宣帝和皇后感情不是很和睦,宣帝似乎非常寵愛綺羅宮的怡妃,而且喜愛的程度溢于言表,引起太后的不快;二、皇后和宣昊祈雖然是母子卻感情淡薄,皇后都不像是用母親對兒子的口氣來說話,連句客套話都沒有,唯一的可能就是宣昊祈不是皇后所生;三、文相也就是我‘爹’和那個什么閭親王暗濤洶涌,意見不合。哎,事情貌似非常復雜啊,我要盡快把這個朝代和國家的底數全部摸清楚才行。
這關闖過后我的心情格外的好,過來的時候由于心中忐忑沒有好好欣賞皇宮中的景色,只是走馬觀花匆匆略過,現在我繞有興致的踱著腳步,大至宮殿設計小至花卉盆景無一放過。
“你居然還懂得醫理”,一路上沉默寡言的宣昊祈突然開口道。
“只是懂得皮毛而已,都是機緣巧合。”
他似乎不信濃眉一揚:“你把整個皇宮內醫術最超群的季太醫都說得啞口無言,這還叫巧合?”
糟,他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先糊弄過去再說。我打著哈哈說道:“我說過是從一個老漢那偶爾得之,難道你不信?”
“如此看來那老漢絕對是世外高人,如能把他請來作御醫那會是整個皇族之福,我的王妃,你是在哪見到他的?”
他的咄咄逼人讓我一下子語塞,沒想到他的心思如此之細,我左顧右盼,叉開話題道:“瞧,那邊的花園真美。”
遠處傳來陣陣花香,眼前所見皆是花的海洋,鮮艷的海棠花隨風輕飄,嬌艷奪目,讓人直想沉醉其中,這里想必就是御花園。微風輕輕撫著我的臉龐,清新而自然,不顧他探究深思的眼神我大步向花叢深處走去。
“嗯……”
突然一陣呻吟嬌喘聲斷斷續續傳來,似痛苦又似愉悅,我立刻反應過來血氣上涌,尷尬地停住了腳步,哪知腳下竟踩到枯枝,發出清脆尖銳的聲響。
“誰?”花叢一陣響動過后從中走出一個衣衫不整的俊邪男子,凌亂的頭發被汗水貼服在額際,臉上帶著被打擾的極度不悅。我顧不得欣賞美男,轉身想溜。誰知眼前人影一晃,他便奇跡似的出現在我面前。
他肆無忌憚地打量著我,嘴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你是誰?怎么以前沒見過你?”
他眼里的淫褻之意讓我一陣作嘔,從他身上傳來陣陣縱情過后的特殊氣味,我捏住鼻子皺眉道:“別過來,真臭。”
“什么?”他粗喘著氣眼神暴戾之氣立現,伸手向我抓來,我頓時臉色大變,連連后退。
一道白色的身影飛身擋在我面前,動作快如閃電。是宣昊祈,不知為何我原本惶恐的心竟慢慢恢復了平靜。他擋住那人的手冷冷說道:“六弟住手。”
此人竟是是宣昊祈的弟弟?不過也只有堂堂的皇子才敢公然在御花園里亂搞,我不屑地輕啐一口。
“四哥”他臉色一變,驚疑不定地看著我思索片刻驚道:“她是四嫂?”
宣昊祈點了點頭后挪動了腳步擋住他注視我的目光,我望著眼前寬厚高大的背影,心中波瀾四起,他在保護我,我能感覺得到。
“四嫂,得罪了”,那人終是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整理起了衣物,轉身對著花叢喊道:“還不快滾。”
花叢中一個容貌美艷的宮女驚惶失措地走了出來,在六皇子的怒斥中難堪地紅了眼眶,她微微顫抖著跪安告退后便步履蹣跚地離開了。
我看了心中不忍,她的眼中充滿愛戀眷戀卻始終敵不過他的無情,這個時代的女子都必須依附于男子而活,遇到身份高貴的皇子怕早已芳心暗許,誰知適才的溫存轉眼成空,愛上這樣一個薄情的男人注定會落得傷痕累累。我決不會步上她的后塵,我愛的那個他必須真心對我,一心一意,沒有任何欺瞞,如果找不到,那我寧可終生孤獨。
宣昊祈神情冷冽,嘲諷地輕笑,帶著我離去前對他說道:“收斂著點吧,宮中人多口雜,鬧到六弟妹那可有你好受的。”
他臉色一變,低聲咆哮了幾句便拂袖而去。
回去的路上,宣昊祈沉默不語只是冷冷地看著我,我揚聲問他挑釁地看他:“尊貴的祈王,你對我有何不滿,何不干干脆脆地說出來,憋在心里久了小心早衰。”
猛得他眼里精光陡升,沖過來擒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似要將我捏碎,我疼得臉色發白,卻倔強地咬著嘴唇,毫不示弱地看著他,我不明白到底又是哪里惹到他了。他粗重的呼吸落在我的臉上,烏黑的眸子深沉如海,我分明在他眼里看到了自己陌生的倒影,我終于軟弱得別過頭,不是怕他,而是怕自己。
“小心你的言行舉止,記得自己的身份”,他低沉的話語落在我的耳邊,深深看我一眼后便下了馬車絕塵而去。
我聽出了他話里的意味,怒不可揭地吼道:“宣昊祈,你這個沙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