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知更鳥之死 (2)
- 上帝的救贖
- (美)凡迪恩
- 3055字
- 2013-08-03 03:15:51
“和我想得一樣,這真是個不祥的預(yù)兆——這家伙事先就知道了。”
隨后他打開那本搖籃曲與童謠的詩歌集。
過了一會兒,他合上了書,再度靠向椅背,不是噴出一陣煙霧。
“不,這決不可能。”仿佛是在對自己申辯著,“這太殘忍,也太沒有邏輯性了;簡直就是一部血腥的童話。……畢竟地球是橢圓形的,它怎么能如此錯綜顛倒,排除合理性呢?……真讓人難以置信,不可理喻。就如同惡魔玩弄的一種邪術(shù),簡直就是一個瘋子!”
他看了一眼表,站了起來,把還在一旁為他的話感到迷惑不解的我曬在一邊,自顧自地回房去了。什么箭術(shù)論文、童謠選集、德語字典——萬斯這一番胡言亂語,到底有著怎樣的脈絡(luò)關(guān)聯(lián)?我試圖從它們之間找出共通點,但最終歸于失敗——在當(dāng)時的情況下,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啦。幾個星期之后,當(dāng)我明白了其中的所有真相時,才知道這起超乎想象、邪惡異常的案情并非常人所能探尋到緣由的。
我還未從懵懂中醒悟過來,萬斯又回來了。
他已然換好了衣服,準(zhǔn)備外出。但馬克漢遲遲未到,使他有些急躁不安。
“嗨,老伙計!如你所料,我一直期待著能有一件令我感興趣的事出現(xiàn),比如——極端刺激又充滿神秘感的兇殺案。”隨后萬斯又解釋道,“但……我發(fā)誓,我可不希望這是一場可怕的惡夢。倘若馬克漢不懂得這點內(nèi)情的話,我可要懷疑他有‘請君入甕’之意了。”
過了幾分鐘,馬克漢總算現(xiàn)身了,一眼望去,便可知他現(xiàn)在的心情有多么沉重。他神情黯然,似乎已被困擾多時,比起他往日的爽朗,今日的招呼方式顯得敷衍而草率。15年來,馬克漢與萬斯一直是情誼深厚的好友。前者熱情沖動、直截了當(dāng)、對工作勤勤懇懇;后者則總是一副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脾性。喜愛嘲弄世俗,快樂恬淡,自由自在——總而言之,彼此都被對方所獨有、而本身所缺乏的特質(zhì)深深吸引著。正是這層微妙的引力,使他們維持著多年老友的關(guān)系。
馬克漢有著紐約州地方檢察官的身份。在過去的一年零4個月的時間里,每當(dāng)發(fā)生一起重大的刑事案件,萬斯都會被他請去協(xié)助調(diào)查;而萬斯那超人的判斷力從來都沒有令馬克漢感到失望。實事求是地說,馬克漢在任的這4年間,每起重大案件的破獲幾乎可以說都是萬斯的功勞。他對人性的研究透徹深刻、本身又博學(xué)多才,他那非凡的觀察力,從不輕易被包裹在真相表面的那層假象所欺騙。正是這些與生俱來的卓越品質(zhì),萬斯得以通過非正式的身份加入到馬克漢管轄區(qū)內(nèi)發(fā)生的刑事案的偵破之中。
據(jù)我所知,萬斯最先加入調(diào)查的案件,應(yīng)該是那起艾文·班森的謀殺案。再下來即是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瑪格麗特·歐黛兒致死案。要是按照警察常規(guī)調(diào)查案件的方式來辦案的話,一定回是個無解之謎。再后來,即是發(fā)生在去年晚秋時節(jié)轟動一時的格林家血案。要不是萬斯臨門一腳,破壞了兇手最后的毒辣殘忍的計劃,恐怕格林家族真的就滅絕了。
因而這次發(fā)生的主教謀殺案事件,馬克漢同樣需要萬斯的協(xié)助。盡管馬克漢搜集罪證的功力并不低,但是很多地方仍需要仰仗萬斯的能力。以他那非凡的洞察力與對人性的深刻剖析,來揭露那些最兇殘冷血、黑暗神秘的人類罪惡。
“或許只是一樁無聊的案子,”馬克漢說道,顯得很不自信,“不過,如果你有時間的話,不妨和我一同過去看看現(xiàn)場的情況。”
“我有的是時間,難道不是嗎?”萬斯沖著馬克漢微笑,作了一副鬼臉。“不必那么性急嘛,先告訴我一個大概的情況,如何?尸體還會跑了不成?我想在到現(xiàn)場之前,最好先理出一定的頭緒。比如照目前的情況看,有哪些人物可能與此有關(guān);刑事檢察局為何會在被害人死亡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內(nèi)就斷定此案是謀殺案?你剛才在電話里說的話讓人有些抹不找頭腦。”
坐在椅子上的馬克漢凝視著手里的香煙,一臉的凝重。
“好吧,老伙計,那我再重新告訴你一遍。這起案件——假定死者真是他殺的話,被謀殺的痕跡很明顯。兇手所使用的殺人手段實在是特別,絕非等閑之輩。這段時間十分流行射箭運動,風(fēng)靡全國,各個階層都有喜好弓箭的人。”
“的確如此。不過如果弓箭專門被用來射殺一個名叫‘羅賓’(“羅賓”的發(fā)音與“知更鳥”相同)的人,這就讓人感到十分蹊蹺了。”
馬克漢瞇縫著眼睛,定定地看著萬斯。
“你也這么認(rèn)為嗎?”
“你明白我在說什么嗎?在我聽到你說出被害者的姓名的時候,我的腦海里就直接想到了這一點。”萬斯慢慢吐出煙圈,沉思了片刻,“‘是誰殺了小知更鳥’?并且,‘是誰拿了弓和箭’?……每個人小時候都學(xué)過這首兒歌,真是奇妙。那么這位不幸的羅賓先生,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約瑟夫吧!”
“可能這并不是關(guān)鍵的部分——他是否有中間名?”
“夠了,萬斯!”馬克漢不耐煩地擺手,突然站起身來,“難道他的中間名會和整個案件有關(guān)系嗎?”
“別發(fā)火嘛,老伙計。我的神經(jīng)還是比較正常的。如果我們真的想被逼瘋的話,繼續(xù)研究這個案子就能如愿以償了。”
隨后萬斯按鈴叫管家去拿電話簿。此時馬克漢雖然怨氣滿腹,但萬斯卻裝作沒事人一樣,認(rèn)真翻閱著他的電話簿。
“被害人是住在緊鄰著河邊的大道上的嗎?”不一會兒,萬斯指著簿上的姓名問馬克漢。
“沒錯。”
“這就好辦了!”萬斯帶著勝利者的姿態(tài)朝著這位檢察官擠眉弄眼,迅速合上了電話簿。他又不慌不忙地說道:“馬克漢,這上面只有一個約瑟夫·羅賓,并且也住在河岸大道。而他的中間名是——寇克。”
“你到底想說什么?”馬克漢忿忿地說,“即便那名死者真的叫作寇克,這個名字和他的死又有什么聯(lián)系,你干嗎一直強調(diào)這個?”
“你好好想想,我可不會無緣無故的作調(diào)查。”萬斯無奈地聳了一下肩,接下去說道:“我只是想把與案件相關(guān)的兩三項內(nèi)容聯(lián)系起來。直到現(xiàn)在,我們只知道約瑟夫·寇克·羅賓——也就是與知更鳥同音的男人被箭射殺了。難道你還沒有意識到這其中的古怪聯(lián)系嗎?”
“當(dāng)然沒有!”馬克漢理直氣壯地回敬萬斯。“我認(rèn)為這名被害人的名字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況且射箭運動在全國這么流行,有人因此受傷也是常有的事,因而羅賓的死,或許只是個意外。”
“不是這樣的。”萬斯無奈地?fù)u搖頭。“即便事情真的像你所說的那樣,對案情的偵破也毫無意義,徒增一種令人難以想象的偶然效果罷了。你想想,在全國上萬熱衷于箭術(shù)運動的人中,有一個名叫寇克·羅賓的人,有一天突然被箭射死了。這樣的事情真的有可能發(fā)生嗎?假如這就是事實的話,我敢說背后一定有魔鬼在耍把戲。”
“如果這真的只是偶然性事件,那么我想神學(xué)家們或許會對此做出解釋的。”
“你在電話里曾說過,在被害人死前,有個叫史柏林的人是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是這樣嗎?”萬斯沒有理會馬克漢的諷刺,又問了另一個問題。
“是又怎么樣?”
“我想,你應(yīng)該很清楚‘史柏林’的發(fā)音在德語中的意思。”萬斯說道,語氣非常直接。
“你以為我還是個高中生嗎?”馬克漢說道。眼神不再那么憤怒,但身體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一本德文字典推到了馬克漢面前。
“你也來查查吧。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雖然我已經(jīng)查過這個字了——但愿這只是我個人的一種幻覺而已,字典上應(yīng)該不會錯。”
馬克漢翻開了德文字典。很快他的眼睛就盯在了一處字上,好像被雷電擊中了似的頓時挺直了身子。
“‘史柏林’就是‘麻雀’——連小學(xué)生都知道這個,但這又和案子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呢?”
“我早就說過的,”萬斯無精打采地重新點上一根煙,“《知更鳥之死與葬禮》這首古老的歌謠,任何一個小學(xué)生都知道。”
萬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變得焦躁不安的馬克漢。明媚的陽光正好照在馬克漢那張驚異的臉上。
“看來你已經(jīng)記不清這首歌謠里唱的是什么了,沒關(guān)系,我來喚起你兒時的記憶吧!”
萬斯用他那渾厚的男中音開始朗誦這首家喻戶曉的兒歌,彷佛正在召喚躲在一旁的魔鬼,他的聲音令我不住地打冷戰(zhàn)。
——是誰殺了小知更鳥?
“是我。”麻雀回答。
“我用弓和箭射死了小知更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