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搶得童子歸李白出人世

每年三月二十日的這一天，陳塘關的廟會是相當莊嚴而熱鬧的，廟會的一個重要儀式便是搶童子。這種習俗是從哪咤死后的那一年開始的，至今都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每到這一天，四鄉八里的百姓蜂涌而來。大多數的新婚或久婚不孕的男女都懷著一個美好的心愿，就想搶一個金童玉女回家去，期盼能懷上一個像哪咤那樣可愛、聰明的孩子。到了搶童子的時候，有男女親自上去搶的，也有父母替兒媳搶的，有母親替女兒搶的，也有丈夫替妻子搶的，其場面極其感人。他們全都帶著對哪咤的喜愛和敬仰，捧著一顆善良虔誠的心，禱告自己的心愿，焚香跪拜。

陳塘關搶童子的儀式，道觀是很講禮教的。前一兩月做準備，先在朝陽的山邊有清沏山泉流出之地取出無污垢、無雜質的黃泥捏成男性的泥人。又在背陰，且有松柏長青的濕潤之地取出白善泥捏成女性的泥人。然后供奉于女媧娘娘的大殿之中涼干并畫上彩釉，放于窯中燒制而成。由道觀做一場法事，求請女媧娘娘點化為金童玉女，一般的情況下，在所有的金童玉女之中會出一個狀元郎的。

搶童子的法式開始，眾道士、道姑念經，道觀住持道長手持法尺念念有詞地跪請開天劈地造人類的祖師女媧娘娘正位高坐，而后又請三霄娘娘和擔任天職的送子觀音到堂，并將裝童子的金盒從女媧娘娘大殿請出，向各位大神頂禮膜拜，然后將童子拋向空中，意在這些童子是從天而降的天仙星宿投胎。

搶童子的人很多，李客夫妻是個文弱人擠不進去，只得候在人群外，就盼著一個童子能降落在頭頂上。這時，只聽一聲鍾響，穿白道袍的劉道長已將金盒中的童子拋向空中，童兒們在半空旋轉著飄落而下。搶童子的人一擁而上，好一陣瘋槍，李客空著手站起來，顯然，他是沒有搶著的。李妻不便去搶，只得站在一邊，顯得焦急地看著、望著。這時，只見劉道長手一舉，又拋出了最后的三個童子。李客忙著手一伸，看到三個童子落下的方位不在自己頭頂，他就灰心了，轉身就往外走。正在這時，一陣風吹了來，正在向下降落的一個童子被風吹得轉了向，正好向著李客的頭頂降了下去，李客手疾眼快一把接著，忙著打開一看，急忙又給包好。

看到李客的這個神色異樣，一位與他同來的老鄉湊到跟前笑喜喜地問：“怎么，搶到一個玉女吧？唐老弟呀，是男是女都一樣，他們都是天仙下凡的，你搶到手還不高興呀！”

此時此刻，搶到童子的人也都歡天喜地打開看，有的看到是金童，那高興的歡喜樣兒笑得嘴巴合不攏，搶到玉女的也是高興地笑：“說不定將來是個大公主，像武皇那樣君臨天下！”沒見誰人像李客那樣不言不語的。李妻不知他的心事，走過來安慰：“好了，搶到童子還不高興呀，是男是女我都喜歡的，你看那些沒搶著童子的，誰都高高興興的，誰像你呀！”

李客望著妻子嘆了一口氣：“你不懂，我回去給你說。”

這時，人群里有人在議論了，“今年是誰人搶到狀元郎了？咋沒看到有人歡喜得發狂?！?

大家都向搶童子的人群看，似乎都是一樣的歡喜表情，有的就在猜測了：“準是沒列狀元郎吧？其實呀，搶個狀元并不等于將來當狀元的，是不？”

回到家時，兩人都覺得累，李客搬出兩根凳子，就叫妻子坐：“好了，我們邊曬太陽邊聊?！闭f著他拿出金絲包打開給妻子看：“你看，這是狀元郎的童子?！?

李妻驚喜地喊：“好呵，搶個狀元郎，將來兒子當上狀元，入長安參拜當今皇上，光耀門庭啊?！?

李客擺手打斷她的歡喜話語：“這有什么好，弄不好又是大禍臨門?！?

李妻望著他，有點迷迷糊糊地問：“你說話嚇人喲？”

“啥嚇人？”李客嘆了一口氣說：“你知道的，如今是武后臨朝稱帝，我們李家人誰敢去呀？要是又來追殺，咋辦？我連姓氏都改了，能叫兒子去長安送死呀”

看見妻子憂愁樣子，李客調轉話頭就把昨天晚上睡不著見到劉道長的事擺談出來，聽得李妻的臉上出現了笑容：“這嫦娥的妹妹也是不正經的，唐王一挑逗，她就動起情了！”說著就笑：“世上也如此，不僅男人不正經，這女人也有一些狐貍精。”

三月里的陽光暖洋洋的，天氣不冷不熱，陽光曬在身上特別的舒服。李客把劉道長擺的夢話說完，見妻子迷沉沉地打起了瞌睡。李客挨身過去把妻子拍了拍，叫她去屋里床上睡。他明白，去陳塘關來回走了不少的路，妻子一定是累著了。

李妻躺下不久，突然天空一閃，一朵祥云飄到了青蓮上空。李妻仰頭往天上一望，看到一位持文帚帚的儒老先生站在云端里向下張望。她把丈夫一拉：“你看，這個摸樣兒就像你說的太白金星，他到青蓮上空，莫非要找人家投胎了？”

太白金星站在云層之中，觀看青蓮這個地方的山水風光，只見：峰巒峻奇山色美，云霧繚繞江河秀，竹掩農舍民風純，田園莊稼綠油油。不由得心里贊嘆：青蓮是個好地方，人間美景勝天堂。

此時，李妻提著竹籃去洗衣，太白金星前后左右細打量，他掐指一算，認出這位美麗端莊的農家女是漢時大將軍李廣后人李客之妻，算來也是名門望族，當今李氏皇族之親，當即就想認李妻為母投胎李家。但如何投胎呢？他掐指一算，心里有了主意。

這時，李妻已是來到河邊洗衣，只聽“咚”的一聲響，濺起的水花落了她一臉，心里不由得驚了一跳。

她揉了揉眼睛，緩慢慢地爬起身，想到剛才夢中見到的情景，她不由得心里發笑：“我是咋個了？剛才聽丈夫擺談唐王在月宮惹禍的傳說，說是太白金星下凡投胎要保大唐，嘿，我眼一閉做起了白日夢，太可笑了嘛。他搖了搖頭，想到還有不少的臟衣服要洗，就拿了衣服給李客說：”你把臟衣服脫了換下來，我去河邊洗一洗?！袄钇尢嶂窕@來到漫坡渡河邊，她將臟衣服泡在水中，一件一件地洗。一條紅鯉魚游來游去的總在附近打轉轉。好幾次已是游到李妻的手邊了，她伸手就去抓，魚卻尾巴一擺，像是故意逗她玩，一下子又游走。不一會兒又游了回來，像是百般地依戀她。

當她把衣服洗完，正準備提起籃子走的時候，只見紅鯉魚“嘣咚”一聲從水里跳進了竹籃中。李妻手快，急忙一把抓住，豈不料那紅鯉魚不扳不跳了，鼓起眼睛溫順地望著她。

覺得十分驚奇，李妻急忙把活蹦亂跳的紅鯉魚提回家。正在院里看書的李客一聽有這等趣事，便把書一放，高興地說：“紅鯉魚自跳竹籃，大吉大利是喜事?！庇谑牵鸭t鯉魚提在手里看了看，轉身進了灶房。不一會兒，就把一碗香噴噴的魚湯送到妻子手上。

李妻吃了這條紅鯉魚，當天晚上做了一夢，只見天上金光閃亮，長庚星從天而降，恰巧落在自己懷中，就懷了身孕。李客清楚的記得這是大周大足年間，也是公元701年正月十六日妻子生下一個周身潔白如玉的兒子，他們夫妻抱著、摟著、親著高興得歡天喜地。

根據青蓮當地的風俗，娃兒滿百天時，必須把娃兒抱出家門避邪，免得日后生病。當李客的娃兒滿百天，正值桃紅柳綠，春意濃濃。他們把娃兒抱出家門，附近鄉親都來爭相觀看和祝賀。大家看這娃兒白白胖胖的，不哭也不鬧，一雙眼睛看這看那的，小手兒還招一招的，嘴里“咿呀咿呀”的。有人就驚奇，“這娃兒真的與眾不同，已在學語說話了！”眾人都夸這娃兒長得乖，惹人喜愛。有人就問：“唐老兄，你這娃兒取個啥名字？”

李客猶豫一下，默想片刻說：“我姓唐，那就……”他看見眼面前一片李樹林，見枝頭上開放的雪白花朵，若有所思：孩子生下來就是一身雪白，今天又是百日，恰好又是李子花開的時候，就高興地把李樹一指，說：“娃兒就叫唐……唐李白，字太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