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道長說夢話唐王游天堂

去陳塘關搶童子的事，李客夫妻是時時記在心的。自從在青蓮天寶山南建起家園后，他每日除了去青蓮場或漫坡渡做些小生意外，其余時間就去租的田地里干活。他妻子紡紗織布，春夏秋養三季蠶，盡管一天忙忙碌碌的，生活也還過得充實安定。晚上閑下來的時候，他就坐在月亮壩里扳著指頭算日子：去陳塘關搶童子還有多少天？為了一路走起來熱鬧，他就去邀約左鄰右舍的老鄉。說實話，他家與周圍的鄉親相處得很和睦。他樂意給人幫忙，別人也當他是知心知底的人。平時見了“唐兄，唐兄弟”叫得十分的親熱，他要有什么難處或是手頭不方便，附近的老鄉也都爭著解囊相助。

由于從青蓮去陳塘關的路遠，李客夫妻就與鄉親們商議提前一天去，直接趕到陳塘關道觀去歇夜。

三月的天氣，雖是春天的時節，但陳塘關的夜晚還是冷風颼颼的。李客這次來本是有一個美好的愿望，很想再做一個夢，以便在夢中能與八仙再相見。但是，他越是這樣想就越是睡不著。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復去的，總是不能進入夢鄉。到了后半夜，他是一點瞌睡都沒有，只好再一次地走進了八仙殿。

他正在向八仙磕頭跪拜時，只見一個道人遠遠地走了過來。他心一驚，扭頭一看，原來是道觀的劉道長。

劉道長今年六十多歲，穿一身白色的道袍，胡須蓄得長長的，走起路來大搖大擺，那種神態和風度，就像一個大仙飄然而至。

劉道長是認識他的，走進大殿便向他拱了拱手：“唐居士，你沒歇息么？”

李客還了禮，說：“咳呀，我一個晚上睡不著。”

“睡不著？”劉道長笑了笑：“正好，我剛才做了一個夢也是睡不著，迷迷糊糊時，有個人對我說：有一個人在八仙殿里一次又一次地跪拜，似乎有什么心愿未了，叫我陪著擺談。過來一看，原來是你這位居士?！闭f著他去端了一杯茶，然后就擺談起來。

隨朝末年，唐國公李淵太原起兵，建大唐帝國，經唐太宗李世民平定天下，實現了貞觀之治，使大唐強盛起來。至唐高宗李治時，天下太平，他就追求享樂，雖是虔誠通道，心里想的是長生不老的靈丹妙藥，使自己萬歲、能萬世萬代為君。于是，他就下令全國的州州縣縣廣修道廟，供奉仙神菩薩。

一些神仙高興得歡喜不盡，張果老并不以為然，他對何仙姑說：“你們沒看出來呀，皇帝好道，神仙雖是受盡香火，但他唐王過的是神仙日子，百姓過的日子好苦喲！”

呂洞賓思考一下說：“不行，我們神仙保佑的是百姓，我們派人找唐王理論一番，這百姓的苦難他放在心上沒有？”

何仙姑微微一笑：“你這想法我們都贊成，咋個去呢？”

韓湘子把神笛在手里一擺說：“要說去找唐皇帝，我們八仙不費吹灰之力，化一陣風就去了。”

呂洞賓，張果老說了一聲好，轉身就不見神仙影子，韓湘子只得刮起一股風飄了去。

三仙來到京城就直入皇宮，老遠就聽到了鶯歌宴舞之聲。三個神仙也不管啥子皇宮禁地，只顧亂闖亂鉆。

此時，唐王正在用餐，他面前的美食佳肴應有盡有。在太監的服侍下，這樣嘗一口，不滿易，那樣吃一下還是不喜歡，……擺在面前的三百六十多個山珍美味沒一樣可口。幾個神仙看到皇帝如此奢侈，心中很是有氣。呂洞賓就小聲與他們嘀咕：“如何教化他？”

韓湘子出主意說：“這樣吧，讓唐王也吃點老百姓的苦。”

張果老把拇指一豎：“對頭，看我耍一耍唐王爺?！闭f到此，就把手向御宴席上一推，突然刮起一陣風，席上的杯盤碗盞就在唐王面前旋起飛。唐高宗驚慌地就在喊：“這風吹得好怪喲，莫非有仙人駕到！”

恰在此時，只聽幾聲狂笑，三位仙人從外飄然而至。

“神仙！”唐王把眼一望，急忙起身相迎，“哎呀呀，朕好久就盼神仙來！”

三位仙人駕到，唐王立即舉行了盛大的歡迎議式。見三個神仙的風度，他看得出，真是不同凡響，就急忙忙地吩咐擺酒設宴。三個仙人自視與凡人不同，也就擺起神仙的派頭大吃大喝。唐王一臉的笑容，就與他們談道論仙，時不時地還請教長生不老之法。三個神仙受到唐王的熱情款待，早把眾仙委托的大事忘得一乾二凈。

不久，就到了中秋節，唐王在御花園大擺御宴，邀請張果老、韓湘子、呂洞賓與文武百官一同出席，君臣共賞中秋明月。席間，他拍了拍手，命大唐樂隊奏響了管樂，隨即宮娥彩女跳起了優美的舞蹈。三位仙人高興得手舞足蹈，不由得醉麻麻地神起來了。韓湘子更是忘乎所以的一時興起，就把神笛在嘴邊一吹，一個天仙似的美姑便從笛管里飄逸而出。張果老和呂洞賓抬眼一看，這才發現是八仙之中的何仙姑駕到，不由得好驚奇，你是咋個來的？原來，眾仙害怕三個逍遙神被唐皇帝腐蝕收買，特地派她暗中跟來督察的。但韓湘子的悠揚笛聲未停，何仙姑心神領會地飄然起舞。笛聲如微風輕輕而起，何仙姑隨云霧起舞淡淡而飄。聽這笛聲令眾人如醉如癡。這仙舞使人眼花繚亂。唐王高興得拍手笑：“逍遙仙子吹玉笛，美貌仙姑跳彩舞，美呀，妙呀，朕是當了一回活神仙了！”看到皇上稱贊，文武百官也是跟著喝彩。

眾人一吹捧，韓湘子就更為得意，他與何仙姑一使眼神。就娓娓動聽地說起自己在天上的所見所聞，夸贊天上的仙女是如何地美麗，天空中萬事萬物又是咋個的離奇怪異。聽得唐王萬分的好奇：“朕要是上天一游，親眼看一回多好？”何仙姑就嘻嘻一笑：“皇上想得奇妙呀，你只顧享受，天下百姓過的日子如何？我這里給你送上老百姓吃的美食，請皇上嘗一嘗，說不定真的長生不老呢！”說著就把長袖一飄，八個香氣撲鼻的飯菜擺到了唐王面前。

他把飯菜聞了聞，“好香喲，朕很想過一過百姓的日子！”他拿起筷子高高興興地吃，誰知剛吃到嘴里就“叭”的一口吐到地上：“這，這咋吃喲，又苦又澀，百姓吃的這個？”

程咬金站起說：“啟奏皇上，臣早就奏報皇上的，如今山東黃河泛爛成災，百姓流離失所，能吃到這樣的野菜飯就不錯了?！?

“這咋辦？朕如何救得了天下百姓？”唐王愁著眉頭，“你們說，朕有何辦法？”

程咬金掏出一個奏折呈上：“啟奏皇上，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只須皇上一道圣旨，削減賦稅，發放賑災錢糧，同時，要平分土地……”

對程咬金的奏章，不少的文武百官齊聲贊成。

唐王沉思片刻，便把手一揮說：“準奏，即刻賑濟災民?！彪S即就把酒杯一舉：“程愛卿，你替朕出了一個好主意，朕敬你一杯?！?

程咬金端起酒搖頭說：“我不算，是四位大仙作了大好事呀！”

“對對，朕感謝四位大仙送的長生不老藥。”他端起酒親自來到四位仙人面前，對四位仙人楫手央求道：“大仙們幫了大唐的百姓，能不能幫朕一個忙？”

韓湘子洋洋得意地說：“你堂堂大唐皇帝叫我們幫忙，豈不令人笑話？”

唐王難為情地一笑：“朕是游遍了人間的美景，玩夠了天下的奇寶，就是沒去過天堂玩，要是去上天游一回，我也好得到天上的治國法寶?！?

正在大吃二喝的張果老一聽，就把酒杯一擺說：“你開神仙玩笑喲，不行，不行！你雖是貴為帝王天子，但仍是一個凡夫，是上不了天的！”

聽到張果老推辭，他就急忙說：“大仙且莫推辭，自古以來，凡人也有上天的呀！牛郎不就是凡人一個，他都能上天在銀河上與織女幽會，還有嫦娥不也是奔上月亮去了？我是九五之尊，龍的化身，比他牛郎、嫦娥的身份高貴，憑啥不能上天？更何況四位大仙法力無邊，要是把我弄不上天，豈不顯得四位大仙法力不大！”

這個激將法一激，韓湘子和張果老被激得首先跳了起來：“什么，我們的法力還小了？手一揮能移山倒海，腳一踏大地也要山崩地裂，你別小瞧我們了！”

呂洞賓急忙勸?。骸澳甭?。”此時，呂洞賓就在心里打主意：這唐王好道也還虔誠，對百姓也有愛民之心，讓他去天堂游一回，看一看天堂人的好日子，也許回來會象天堂人一樣精心治國，把大唐建成天堂一樣的美。豈不是更有利于百姓？他想了想，就與何仙姑等三仙商量了好一陣，就給提了一個條件：上天之后不得擺你的九五之尊招惹是非。唐王見呂洞賓答應幫他上天，忙著就把這個條件答應了。

接下來，呂洞賓、張果老和韓湘子就各施法力，趁著唐王晚上睡著之時，四個神仙悄悄地化著一陣風，身形一閃，先后進入了唐王的睡夢中，乘著一道彩虹，拉著唐王駕起祥云直奔月宮而去。

進入月宮，唐王往四處一望：呀，多神奇的月宮仙景喲！立即就被奇異的景色迷住了。見天上的人也是一樣地種田，但種田的方法很不同，莊稼長勢很好。人也穿得很新，臉上都是歡喜的笑容，那象大唐的百姓衣衫破爛，好多人的臉上帶著憂愁，他就感嘆：難怪是天堂喲！這時，月宮派出了仙女歡迎他們。只見仙女們個個神彩奕奕，人人楊柳玉腰，在五彩祥云中悠然翩飛個個都是紅唇玉肌，一飄一擺更是阿娜多姿。在他的眼中，真是美麗如畫。這時，青龍星素娥妖妖嬈嬈來到他們面前，敬一個萬福，施禮說：“不知人間的大仙駕到，未能遠迎，快快有請?！?

韓湘子問起嫦娥，素娥又施一禮答道：“姐姐今夜去瑤池參加王母娘娘壽宴去了，各位大仙快請宮中入座?！?

如此落落大方又不失人間天上禮儀，唐王心里敬佩，眼珠兒一直望著素娥美貌的身子轉動，完全是色迷迷的眼神，似乎被這月宮第一美人的她勾住了魂，帶走了心。唐王心里感嘆：“人說嫦娥美，想不到她的妹妹更美、更漂亮?！?

四位仙人多次來過月宮的，早就曉得素娥好客。張果老見唐王色迷迷地盯著素娥不轉眼，他就一推。唐王這才“哦，哦！”的轉過臉，看見張果老沒看他，唐王的眼珠子又盯著素娥不動了。張果老只得笑著對素娥介紹說：“這位是人間大唐帝國的唐王，很是仰慕天堂的美好，我們帶他來開闊眼界的?！?

素娥將唐王和四位大仙引進月宮的桂花園，迎面撲來的是桂花香氣彌漫。素娥玉手一招，先是吳剛捧上了桂花酒，接著便是月宮仙子們跳起優美的舞蹈來。有酒品佳肴，有美貌天仙，唐王樂不思歸了。他見仙女們個個都比人間女子乖巧可愛，人人都是女中新秀，美中鮮花。不免生出幾分花心，特別是素娥給他斟酒時，他見素娥亭亭玉立的身段妖繞百般，風種萬種，楚楚動人的神情更是令他心猿意馬。有道是：人憑酒氣，酒壯色膽，待到素娥再次前來斟酒時，唐王借著接酒蠱之機，眼含挑逗目光，用手輕輕捏了捏她的玉手。她雖是臉色泛起紅暈，卻沒惱怒目光，相反還是羞澀莞爾一笑。唐王以為素娥已是有情有心于他，他伸手就把素娥往懷里一摟，旁若無人地就想親熱。

一雙目光向他投來警示，此時，唐王這才明白呂洞賓那雙令他生畏的眼光。這才記起呂洞賓上天時說的條件，只得悄悄地放開了素娥，再也不敢放肆了。

接下來，唐王只顧一杯接一杯地喝悶酒，擺起九五之尊的臭架子誰也不理。他是故意做給四位大仙看：朕是堂堂一個大唐皇帝，從來都是朕想干啥就干啥，誰敢違反朕的旨意。現在倒好，你四個大仙管起朕了，哼，朕就……！此時，唐王已是醉意朦朧起來，眼面前不斷地晃動著美妙、漂亮的素娥身形，一下子來了詩興。他端起酒一飲而盡，旁若無人的撕下一塊龍袍，蘸著桂花酒液，揮手就在月壁上題起詩來。張果老上前阻攔，他把龍袍一拂：“別管朕，朕要題詩贊美月宮、贊美素娥，讓朕的詩千秋萬代流傳人間，流傳月球天下……”說話之間，唐王龍飛鳳舞的字跡出現。韓湘子、張果老瞅著一望，見字句中顯現出他要與素娥相愛，而且還山盟海誓的要長相廝守，真是字字輕簿，句句赤裸。何仙姑看不下去，就一閃影子，進入了韓湘子的神笛。張果老先還跟著讀了幾句叫好，后面的句子就不敢讀出聲，臉色也都嚇得變了顏色，也就急忙拉起呂洞賓過來。呂洞賓初略望了一眼，叫了一聲：“不好，唐王闖了月宮的天禍。”急忙示意張果老與韓湘子將喝醉了的唐王拉起走。出得門來，不管唐王答不答應，將唐王往云霧里一推，急忙駕起一團云霧返回了人間。

唐王雖是與四位大仙心滿意足地做了一場美夢，卻給天庭惹起一場軒然大波。且說嫦娥從瑤池回來，見月宮墻壁上題的詩，頓時火冒三丈，大聲問道：“誰到月宮來過？”

此時，素娥正沉侵在與唐王眉來眼去，暗送秋波的回味之中，覺得人間唐王對自己大膽示愛，心里很是歡喜，覺得美滋滋地很幸福。就想著嫦娥能夠奔月，我何不來個素娥下凡。正想得出神，忽然聽到嫦娥姐火冒三丈地呵斥，明白事情已敗露，也就不敢隱瞞，忙著就把四仙帶唐王來月宮的事如實稟報。

嫦娥聽了之后臉色一沉，心里的火氣直冒：“好呵，你唐王色膽包天，身為大唐君王不理朝政，放任武后篡國在人間逍遙不說，竟敢跑到月宮談情說愛！”她把唐王的淫詩一把扯下，一陣風似的跑到玉帝和王母娘娘面前告狀，說唐王如何淫亂，敗壞了月宮的風氣，玷污月宮的圣潔。說著便把淫詩呈上，求玉帝作主，替月宮撐腰。

玉帝看完淫詩，頓時大發脾氣：“你這個唐王，容忍武后胡作非為不說，還如此墮落腐化，敗壞朝綱，哼，還想長生不老，我看你還能活幾天！”玉帝狂怒之下，心里就在想：你既然與素娥眉來眼去互相勾引，我就成全你。于是他下令青龍星素娥、白虎星下凡懲罰大唐，同時也責罰了四位大仙。

太白金星知道玉帝降災人間，他就著急，忙著到玉帝面前一再奏本：“啟奏玉帝，你早定唐三千，現在大唐被武后篡國，以后還要復國，將來還有開元盛世，如若降災下去，豈不禍及黎民百姓？”

玉帝把腦殼一摸，冷靜下來覺得太白金星說得有道理，就說：“我的天昭已下，咋好更改！你說，怎么辦呢？”

太白金星說：“那……只好派星宿下去保大唐江山呀！”

玉帝思索一陣，就下昭派白虎星官下凡保大唐。太白金星見玉帝只派了白虎星官下去，他掐指算了算，這青龍星下凡之后就是將來迷惑唐明皇的楊貴妃，這白虎星下界，就是將來“安史之亂”的安綠山，這白虎星官下凡就是后來平定安史之亂的郭子儀。他明白保大唐的力量還不足，忙著又奏道：“啟奏玉帝，我曉得的，這白虎星和青龍星下凡，他們可兇殘喲，白虎星官一人怎能保得住大唐江山？”

心里聽得很煩，玉帝見太白金星說得沒完沒了，覺得十分的厭煩，想到太白金星平時愛找自己的麻煩，總說這不對、那不平，就想趁著這時機把他調離天庭。他就假意說：“愛卿呀，我考慮了好半天，只好讓你下凡辛苦一趟，你與白虎星官一文一武共保大唐?！?

“是，領旨！”太白金星很樂意地拜別了玉帝，先于青龍星和白虎星出了天庭。來到大唐的上空，太白金星就在選擇地方進入一個家庭投胎?？伤伊私嫌秩チ酥性詈髞淼搅舜ū钡纳峡?，看樣子就等時機從天而降！

李客聽到劉道長講到此處不再言語，他就說：“大唐的天下的確須要天上的神仙來保，道長，你這么大的年紀，想必修道幾十年，也該看得出一些玄機了?！?

劉道長掐指算了算，仰頭望瞭望天上稀稀密密的星辰，說：“我觀天上星云，已是顯現三十年后定有天下大亂，但也不必擔心，大唐的江山有人來保的?！闭f到此他把天空一指：“你快看，太白金星已經來到了我們的頭頂，不知會在何時降臨人世！”

劉道長說的這說，聽得李客驚奇不已，“這是真的呀？”

劉道長笑了笑：“其實，我剛才說的是做的一個夢，夢中顯現的就是這樣?！彼麌@了一口氣，“但愿這是一個夢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