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走遠了，還看什么！”軒轅亦清不冷不熱的說道。

“凌憂今年二十又八了吧？”沈玉忽然說道。

“你問誰呢？”軒轅亦清冷笑道。

沈玉自然不是問他，自古自地道：“奇怪，他怎么不見老啊！”

軒轅亦清冷笑了一聲，“這個北昭王可是有名的俊......”他忽然停下來，然后改口道：“算了，談他做什么，走吧！”轉身幾步見沈玉沒有跟上來，疑惑地望向她，沈玉動了動嘴唇，小聲嘀咕道：“我......我腳崴了。”

軒轅亦清故作疑惑地道：“什么？你說什么？”

沈玉瞪了他一眼，沖著他喊道：“我腳崴了，你等等我！”

軒轅亦清這才走過去，沈玉眼巴巴地望著他，軒轅亦清挑眉道：“現在知道我的好處了？”沈玉抿著唇不說話，軒轅亦清忽然伸出手一把將她橫抱了起來。“你......”沈玉驚訝的瞪大眼，軒轅亦清并不說話，徑直走去，沈玉直直地盯著他的臉，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你可真客氣！”

對于她的沒有掙扎異常的順從軒轅亦清倒是有些詫異，正常的人應該是先驚叫一聲在連續喊著“放我下來”之類的話，同時再配合行的掙扎幾下，或者依照她沈昭儀的脾氣更應該是直接冷臉說“滾開”，這回似乎格外安分了。

“你可真不客氣，”軒轅亦清說道，“我以為你至少應該說一句‘松手’。”

“你要是松手我不就摔下來了？”沈玉雙手勾著他的脖子絲毫未松，只是頭卻不在抬起，“你肯屈尊將貴，我豈又不識抬舉？”

“你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被潘錦榮嚇到了？怎么有些不正常了？”軒轅亦清道。

“我能被他嚇到？笑話，難道你不知道我是從小被嚇大的嗎？”沈玉輕笑了幾聲，忽然沉下聲來，說道：“我要去冰蘭殿。”

“現在？”

“就現在，否則我寢食難安，”沈玉說道，“沒準過不了多久我就得死了，這回我欠你的也許還不了了。”

軒轅亦清微微一詫，但是他并沒有問為什么，沈玉不愿意開口的他自然不會問，明知問了也不會說，頂多還會得到一句“關你什么事？”是的，她說她也許要死了，可是這并不關他的事，說白了他和她連朋友都不算。“你為什么不考慮一下祿王？”想了半天還是開口了，軒轅亦清忽然發現對于這位沈小姐他還是有些不舍、不忍的，也許僅僅是因為很久以前她從他背后跑出來喚他一聲“哥哥”。

“考慮他？什么意思？跟他走？還是要我尋求他的庇佑？”沈玉說道，“無論如何，我既然不會跟他走，就不應該把他牽扯進來，他并不欠我，所以他沒有必要幫我，我也絕不會尋求他的幫助。”

“那你就寧可自己去死？”軒轅亦清道。

“誰說我要去死？我只是說也許我就要死了，可我并不會自己去死，想要我的命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沈玉說道。

冰蘭殿的宮人很少，倒不是皇帝大意，更不是貴妃怠慢，薛玉婉喜好安靜，嫌人多礙事，所以沈玉下馬車以后這一路上并沒有看到什么人，軒轅亦清送她上了馬車就走了，留了幾個宮人跟著，待到了薛玉婉的宮外，正遇到從里面出來的又菱，便讓宮人退去，由又菱撫著入內。

一進院落就看見薛玉婉正倚在朱色的欄桿上，一襲淡紫色薄紗望仙裙裹著曼妙的身子，手腕著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紗，衣帶搖曳，飄逸入仙，風姿絕俗，完全沒有半點煙火氣息，一張驚世絕俗的臉上正掛著淡淡譏嘲的笑意，此刻，那放佛風一吹就刮倒、我見猶憐的人兒懷里卻抱著一只紫貂，兇狠的畜生在她伸手漫不盡心地觸摸下異常的乖巧。“你這是怎么了？腳廢了？”

“還沒，”沈玉說道，“顧清流呢？沒在你這兒？”

“找人找上我這兒了！”薛玉婉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轉身進了殿。

“我也不是非要他不可，只不過正好有事來找你，順便想起這個神醫隨口問問，”沈玉停在了門口，朝又菱望了一眼。

“他在這兒呢！”薛玉婉的聲音自里面穿來，沈玉一腳跨進了殿，又菱卻留在的殿外，外面的宮人見狀立即會意，紛紛避開

沈玉坐在軟榻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面前的顧清流，忽然開口道：“你怎么也沒變老？”

顧清流手上猛地一用力沈玉立即閉了嘴，“疼嗎？”顧清流問。

沈玉點了點頭。

“那你為什么不喊出來？”顧清流問道。

“喊出來有什么用？”沈玉晃了晃腿，發覺腳已經好了。

薛玉婉瞅著她的神色，見她似是好了，才慢悠悠地開口道：“說吧，找我什么事？”

“你為什么要進宮？”沈玉問道。

“榮華富貴，風流天子，”薛玉婉毫無思索地道，“自然人人想要。”話音落下卻沒有聽見回應，望向沈玉時才發現沈玉根本沒有看自己，那話，是她問顧清流的。

顧清流本就認出了沈玉，原本還想裝模作樣一番，聞言想了想，認真地說道：“因為這里美人最多。”

“恩，這個說法還過得去，”沈玉朝薛玉婉揚了揚臉，“那就是個禍水級別的美人兒，你也算不白來了。”

薛玉婉清冷的瞥著她，“我聽說宿映之有孕，晉為淑儀了。”她這話不咸不淡，面上漫不經心的，卻時刻注意著沈玉的臉色，試圖從里面讀到一些痛苦哪怕是難過，放佛只有這樣她才能得到快慰，然而沈玉的臉一絲一毫都沒有變化。顧清流一聽見薛玉婉提及這個就知道接下來這兩人女人的話題必要到后宮、妃嬪、皇嗣、皇寵上，連忙辭去。

沈玉含笑著看著顧清流退下，甚至在顧清流轉臉望向自己時揮了揮手，說了句：“下回見。”等到殿里只剩下她和薛玉婉兩人，臉上的表情就忽然消失了，一下了整個人如同一潭深淵，幽深的散發著寒氣。薛玉婉撫著紫貂的手仍舊漫不盡心地，但是指尖已經不自覺的顫抖了，只是那幅度太小太小，她的嘴角還保持著神秘而美麗的笑意，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這樣的平靜要費多大力氣才維持的住。

“我看到凌憂了。”沈玉打破了平靜。

“什么時候？”薛玉婉依然淡然的神色，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只是立即回應沈玉卻出賣了她——只有注意力集中才能立即給予回應，也就是說，她還是很在意沈玉說話的。

“剛才。”沈玉說道，

薛玉婉的嘴唇動了動，卻在下一刻露出不以為然地笑意：“那跟我有什么關系？”

“沒有關系？”沈玉道。

“當然沒有關系，我還會害怕他不成？即便哪天我看到他，即便他認出我就是凌若辭，那又如何？”薛玉婉輕笑道。

“確實，你不必忌憚他，可是我害怕，他若是認出我來，我的身份隨時可能傳到軒轅亦寒耳朵里，說不定我會死的很難看，”沈玉說道，“連同相府都要背上欺君之罪。”

“你害怕？我怎么就看不出來呢！”薛玉婉繼續笑著，“要是真這樣那可就可惜了，唉，滿門抄斬啊！”她的神色倒真有些可惜的意思，如果忽略掉她眼底的譏笑，真的就會誤認為這個美得如女神一樣的女子真的是為她可惜。

“如果我死了，又菱就托付給你了。”沈玉說道。

“你還真是有情有義啊，倒是能想到別人，”薛玉婉說道，“怎么說你也是我的妹妹，親姐妹怎么能看著你被別人欺負？放心，即便真到那個時候，或許你就是皇后了，也不一定啊。”

“記得我是你親姐妹就好。”沈玉說道。

“我當然記得，依月，你是我凌若辭的妹妹，平日里你跟黎嫵那些人姐姐妹妹的，再好也比不了親姐妹，是不是？”

沈玉側過臉，忽然問道：“對了，又菱來干什么？”

“拿香料，說是我的熏香很好聞，”薛玉婉不以為意的說道，“你喜歡嗎？”

“確實很好聞。”沈玉說道。

“你......”薛玉婉頓了頓，似是下了個決心，“你真的看到凌憂了？我是說，他的樣子，變了嗎？”

“還是從前的模樣，”沈玉歪著臉想了想，“也沒有長高，還是那么頎長，走在街上估計還是能有一大群女子朝他仍錦帕香囊什么的。”

薛玉婉輕笑了起來，這回是真的笑，眼角微微瞇著，分外嫵媚，沈玉望著她的面容就忽然理解了為什么會有君王費盡心機博得紅顏一笑，確實很美，薛玉婉的美不光帶著超脫塵世的飄逸，那天生攝魂奪魄的暈眉柳眼沾染著紅塵之中不可或缺的魅惑，更讓人心馳神往，然而偏偏她又生得纖巧幾分，這就更容易惹人憐意，在某個瞬間沈玉也有些希望自己是男兒了，更不必說身為君王的軒轅亦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