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塔聲由遠入近，一個手腳帶枷，面帶血痂的年輕宮女被帶了上來。“張相，你這是什么意思？擅自綁架我的近侍，還擅用私刑，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蕭妃怒目而視。“微臣當然明白這有失禮數，但是非常之時，用非常之法，為了水落石出，也不得不如此。”張相辯駁。

“堂下的可是宮女水靈？”張相明知故問。“奴婢正是。”水靈身上帶傷，神情忐忑地回答。“先皇駕崩之際，你可在旁？”張相瞇起眼睛。“奴婢，在旁。”水靈極不自然地與蕭妃對視了一眼，馬上縮回了目光。“那好，說說當時的情景。”張相撫須說，“就說娘娘喂藥這一段。”

水靈斷斷續續地復述了蕭妃騙先皇吃藥的這一段經過。“諸位明鑒，陛下小疾不愿吃藥，蕭妃娘娘則連哄帶騙地喂藥，而此之后陛下的身體每況日下，可見其中必有隱情啊。”張相別有意味地提示，文官們首先開始推敲，越發覺得詭異，吃藥怎會使疾病加劇呢，又不是毒藥。

“張相此言何意，常言道良藥苦口利于病，難道陛下生病不肯吃藥，身為妃嬪不應該想法設法讓陛下吃藥么？”蕭妃反駁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如果事陛下不盡其力，那是我的失職。至于藥石無靈，那理應是御醫們的罪過，難道開錯了藥方，也得賴在我身上么？”

張相冷笑了幾聲：“藥方沒用問題，恐怕是煎藥的人有問題吧。我身為丞相，陛下的殯禮是我一手承辦。張某萬死，也曾請法醫暗中查看，卻發現陛下全身透黑，分明是中毒之相！”另外，張相還調出出宮記錄，顯示在先皇病重期間，只有水靈一人奉命出過宮，可帶進毒藥。

“為了無繆與公正，我邀請來的法醫都是當年從刑部退役，德高望重的老法醫，絕對可信，另外他們連毒藥的種類也辨別出來了，正是烏頭。”張相緩緩說道，“此物遇水滲毒，色味與烏茶湯藥無異，不細心留意極難分辨。而且毒性緩慢，除非病發，不然極難發覺，當真了得。”

百官突然鴉雀無聲，靜等事態的發展。“你的意思是懷疑本宮指使水靈出宮，并買回烏頭毒害先帝嘍？”蕭妃坦然以對，“那你大可以問問水靈啊，如果她真的如此招認，本宮也無話可說。”張相眼光犀利地一閃，派人拿上夾手夾：“水靈，你可是認得這個的，不要說謊話啊。”

“是，是的，丞相大人。”水靈顫顫微微地看看蕭妃，再戰戰兢兢地看看張相，閉上眼睛，痛苦地咬著出血的嘴唇。“快說，張相所說是否屬實啊！”十大將軍的李將軍沉不住氣，大聲吆喝。“是，是，屬實！”水靈嚇了一跳，脫口而出。“啊？”蕭妃心頭一跳，這丫頭瘋了。

也可能是張相所用刑法過于嚴峻，水靈承受不住，也是情有可原。可是，如今她一口答應下來，卻讓蕭妃如何處置啊？“聽到沒有娘娘？”張相呼喝左右，“身為帝國忠臣，你們還在等什么，還不給我拿下蕭妃！”左右護衛一擁而上，與此同時，莉娘和親衛也拔刀相向。

“怎么，娘娘這是要破罐子破摔啊，那就休怪臣等不講情面了。”張相和十大將軍相互示意，一場惡斗一觸即發。“等等，張相您誤會了，奴婢是買回了毒藥，但是只是用來驅除耗子而已。”水靈解釋說，“再說了，此時娘娘并不知情，都是奴婢自作主張，擅自出宮買回的烏頭。”

見水靈改了說辭，張相兇神惡煞地使上大刑：“看來不用刑，你是不會招的！”呂山帶頭反對：“張相這是要嚴刑逼供么？未免有些玷污朝堂了吧？”張相詭辯道：“俗話說，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這也是想快點破案，好幫娘娘洗脫嫌疑啊，相信蕭妃娘娘是不會介意用刑的吧。”

本來張相不說蕭妃還能反對，他這么一說反對便是不打自招，也只能由得他去了。“一切看張相處置。”蕭妃扭頭不忍再看。一聲木質刑具的咯吱聲響起，接著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嘶嚎。“水靈，你到底招也不招？”張相看她死活不開口，也有些急了，“招了，本相可饒你一命。”

聽到張相這么一說，水靈擺著昏暈的頭，終于說道：“招，奴婢招了。”張相微微一笑：“這不就好了嘛，免得活受罪啊，說吧，你是如何受人指使暗中下毒的？”水靈咬咬牙，暗中瞥了蕭妃一眼，蕭妃自然心驚。要知道，這些年蕭妃對水靈一向是威嚇使喚，水靈必有不滿的。

“都是水靈一人所為，是水靈暗中在陛下的湯藥中下了烏頭。”水靈出乎意料，斬釘截鐵地說，“我與明月同時進宮，憑什么她如今貴至蕭妃，而我虛度青春，還是個下賤宮女？我恨先帝，恨死他了！”詞語一出，蕭妃心中仿佛有一塊大石落地，百官也舒緩眉頭，不再拘束。

張相惱羞成怒，三次追兇均未成功，難道先帝的恥辱就真的無法昭雪，蕭妃要逍遙法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