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選擇，她寧愿是一個安靜的農家小女子，就那樣平靜地生長。

純義四周看了看，其實沐陽也沒有你想的那么樣。

那么你認為是什么樣呢？

至少他比你善良。難道你嫁給他是喜歡他么？純義竟說的云淡風輕而已。

難道不是？我一心想跟他過日子。他卻移情別戀，置我于何地？

純義臉上有了譏諷的笑，沐陽只是你離開李嬤嬤的那根救命稻草，因為你當時沒有選擇而且無處可去。沐陽是個不錯的人選，他善良而且對你癡情。

你的意思是我只是找個避身所在，所以才找了沐陽？

難道不是，如果我沒猜錯，當時嫁給沐陽或許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

你憑什么這么說？你又算那根蔥？攏月忽然暴怒起來。

收起你的壞脾氣，別被人戳穿就這樣子。我可不是沐陽。

你又憑什么對我指手畫腳的？憑什么？攏月生氣地望著他。

你的行為我評判一下你就這樣了，說到底還是你先騙了沐陽，所以別這樣委屈，別這樣嫉恨，你沒有什么資格。更沒有理由要求被你騙了，還要要求別人這樣那樣的對你死心塌地。

那又怎樣？他愿意。攏月說。

可是他現在不愿意了。說不定他也覺察到了。厭倦了也不一定。

攏月不再說話，他說的有一些道理。

沐陽總是稀里糊涂的犯一個又一個錯誤，跟夏宛兒純粹是一樣的擺設婚禮，但是他照樣做了，或許這世道，也不是那么的難。有一道每一道的，慢慢就都過了，就都做了。到后來一看，連自己也會大吃一驚。

所以你還是先回去吧，他說。

回去干什么呢？攏月忽然有些茫然。

或許沐陽會給你機會，繼續他那些善良啊、賢淑啊的無聊無用理論。這么庸常的人多得很，會讓生活變得很有趣，不是嗎？

攏月重新審視了一下純義，原來一直以為他們是很好的朋友，他無事總是在沐陽哪里，原來他心里的沐陽卻是這個樣子的。

他是庸常，但是有一堆的朋友。你很出眾，但是你孤家寡人。攏月終于擊了他一下。

純義臉上的笑僵住了。

而且總是躲在你認為的俗人當中取樂，你又比他們好多少。說到底也只是自詡吧。

你這么認為？純義并不生氣。

你說的也不是全錯。但是我并不是孤家寡人，我還有你。

我還有你，他重復一句。

攏月嗤鼻，自以為是。

真的么？你真的對本公子沒有半點情意么？純義走近攏月，語氣邪魅蠱惑。

攏月忽然有些亂了方寸。

看她亂亂的眼眸，純義笑了。等到這些事情過了，我們一起走吧。他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去哪里，鬼使神差，她竟問道。

去哪里都可以，只要你喜歡。他輕笑。

攏月望著他的笑臉，看著恍如蕩在水中的俊顏旖旎消失，蕩著不見，忽然晃過神來，前面一抹白影，翩然若仙。越來越遠。她嘆了一口氣，滿滿當當的煙火氣息，她又回到了街市，快到家了。仿佛只是出去散了個步，可是誰知道飯后她是經過了怎樣的思想斗爭，才下的決定呢，現在她又回到了原點。

雪大了起來，街上卻有了平時不見的熱鬧，人很多。后日是除夕了，竟是一年就這樣地要過去了。

曼枝與雙兒、香兒在布坊里勞作。攏月遠遠地看著，并沒有打擾。

來往的賓客，曼枝她們盡心地招待，忙碌中生活似乎有了熱情。生活變得很平實，一切都沒有虛構似的，曼枝似還是那個出來冀州的小女子。若是沒有那段的插曲。

一頂考究的轎子從身邊晃過，攏月讓了下道。繼續走路。

轎子不緊不慢地走在前邊，等到了家門口，居然停了下來。

攏月眉頭一皺，誰呢？

遠遠地夏宛兒走了下來，攏月笑了，新婚燕爾，她竟沒有忘了她這個舊人。

門鎖著，蕾兒被她打發去了親戚家過年。夏宛兒敲了幾下，便又轉身上轎了。攏月笑了笑，并不上去。

夏宛兒就這樣坐上轎子，咯吱咯吱聲中從攏月的身旁走過。攏月不回避也不逢迎。就這樣吧，隨她去吧，有點累了，累的懶于應付。

打開院門，空蕩蕩的院子，沒有人氣，空氣比街市還要冰冷。攏月苦笑了下。走了進去。

慢慢收拾，生一爐火，慢慢地房子里暖和了起來。

夜晚的燭光在窗前晃悠跳躍，竟是有些模糊。

流云閣的三樓的窗前，純義遠遠地看著那個方向，她安然地呆在那個看得見的地方，這里地勢高，只要他想看，便可以看見那房里的燈火，還有窗前的那抹模糊的影子?？此踩?，他放心了。慢慢地走回住處，一個同樣孤單的院子，此刻若是有她在身邊該多好啊，可是，現在不行。他不能給她已經無法支撐的殘局在搭那怕一根稻草的重量。盡管也許她不會在乎，可是他在乎。

雪地里，一抹白影翩翩而來，卻原來是新婚之中的沐陽。臉上有了難以覺察的疲憊。

門前，站定，敲門。咚咚的響聲在這夜里格外的清亮。

深夜，一個女子的家里。她會開門嗎？

果然聽到了攏月的聲音，誰呀？

頓了頓，是我，開門吧。

里面似乎也頓了頓，門打開了，攏月橫在當中，你來干什么？

沐陽的臉上有些尷尬，月兒！

攏月靜靜地看著他，忽然陌生的氣息散逸開來。

月兒，讓我進去，攏月只是橫在門口。

沐陽也只好站著。

你來干什么？攏月問。冰冰涼的語氣。

沐陽一愣，你一個人嗎？蕾兒呢？

你來干什么？她繼續問。

沐陽朝里看了看，還是沒有看到蕾兒的身影，你一個人，他狐疑道。

我打發到親戚家去了。你找蕾兒嗎？攏月冷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