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大用捂著肚子笑，把書扔一邊，拿著書簽盯著樂。這時門鎖有動靜，給給回來了。何大用繃起臉想控制一下，面部肌肉不聽使喚，皮不樂肉樂，肌肉一跳一跳的。

“爸，有啥喜事？”給給放下書包，從何大用手里抽出那張書簽。“你拿我書簽干嘛？”

“啊，”何大用撿起地上的書，放到茶幾上，“閨女，啥叫得意忘形啊？”

“還嵐大高材生呢，‘得意忘形’是啥意思都不知道？”給給仔細瞅了瞅何大用還未散去的笑容，“就像你這樣！”

何大用的笑容冷下來，“這孩子，怎沒大沒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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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的時候，給給又有新作了，拿給何大用看。

“爸，第一招：裝腔作勢。”給給遞到何大用面前，“你看看，我裝腔裝得像不像？”

何大用拿過來，仔細地讀了一遍。“嗯，有點意思。啥叫裝腔作勢？”

給給揚起下巴，賣了個關子：“按我的理解就是，因為我們小孩子認識短淺，寫的文也淺，所以就得裝成老練的樣子，發現點別人沒發現的。借以發揮主題唄……”

“嗯，覺得是不是有點累？”何大用夾一根雞翅放到給給碗里。

給給轉了轉眼睛，拄著下巴說：“是的，但是感覺深刻了……”

“慢慢摸索，我閨女的文章已經超過她老爸了……”何大用的客觀性里還帶著期待與肯定。

給給眨眨眼睛，“嘿嘿……但是，默默比我厲害！”她的話里明顯有些泄氣的成份。

何大用摸摸她的頭，關心地說：“超越自我就好，默默有天賦，但你也不差呀！”

給給笑了，那晚的飯吃得很飽，然后學習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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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1日，星期五。

中午，一幫人涌到何大用辦公室。

“局長，節日快樂。”李美麗嘻嘻哈哈地說，手里舉著一根棒棒糖，塞到何大用手里。其他人抿著嘴似笑非笑的。

“啥節？”何大用一頭霧水，摸著腦袋作思考狀。

“光棍節！”大家異口同聲，哈哈笑起來。

“你們吶……”何大用似嗔實喜地瞪了一眼。“這糖是何意？”

“吃完不就知道了……”周井呵呵一笑。

何大用盯著棒棒糖看了兩秒。“哦……吃完就剩棍了……光棍！”何大用爽朗地笑了起來。

“走吧，何局，飯店已經訂了。中午搓一頓去！”周井急不可待的樣子。

“我看你們就是這意思嘛，好，走！”

何大用開了車，周井坐了副駕，后面趙韋、李剛、李美麗也上了車，朱石榴回辦公室取手袋，下來時，沒地兒坐了。

“我打車吧，你們先走！”朱石榴說。

“別，擠擠就行了。”趙韋向左挪了挪，李剛靠了靠，李美麗往前坐了坐。車里有了點空，但坐不下一個成人。

李美麗碰了一下李剛，“就你胖！”

“那咋整？要不你坐我腿上吧？”李剛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

李美麗看看站在地上的朱石榴，欠起屁股坐到李剛腿上。朱石榴抬腿上了車。何大用從后車鏡里看了看，李美麗表情很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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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緣酒店。杭州廳，六個人進了包間。

何大用坐正位，左手邊依次是周井，朱石榴，趙韋，李剛，李美麗。李美麗挨著何大用。

六個人六盤菜。高度酒，雨城特釀，每人一杯，喝完再倒，一杯接一杯。

朱石榴今天的興致不高，懨懨欲睡的樣子。

周井依舊大炮一樣的嗓門。“今天，咱們不管啥節不節的，就是趕個周五，好久沒聚了，吃個飯，渾和一下。這節啊，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美麗。”

大家哈哈笑起來，“誰讓她也是單身呢，女光棍哦。”趙韋打趣著李美麗。

“你管呢，跟你有什么關系？”李美麗甩了趙韋一眼。“我跟何局一樣，這叫獨立！”

周井不拘小節地說：“有沒有關系私下里說，誰知道有沒有關系呀！”他哈哈哈樂起來。李美麗一句名詞非主謂句“周局！”再也沒說話，臉紅到耳根子。

五個人輪番給何大用敬酒，舉杯就干，何大用還沒來得及吃點東西，就被灌醉了。說是醉了，還裝著未醉的樣子，非要回單位上班。周井家里來了電讠舌，自己先跑了。李剛開了何大用的車，載著四個人回了單位。

到了單位，朱石榴扶著何大用回了辦公室，躺在里間的沙發上。好在是周五，又是下午，沒什么工作任務。

何大用睡得很安心，又做夢了。一個女人飄然而至，芳香四溢，搖曳生姿，輕輕坐在何大用的大腿上……

何大用夢遺了，醒來時，發現襠下粘粘的。自從桔子走后，何大用經常夢遺，為避免尷尬，于是解決夢遺難堪的神器——護墊就誕生了。何大用上了趟衛生間，換了護墊，感受了一把“做女人真好”的男版。出來時，遇到了正準備離開的李美麗。

“何局，該下班了。”李美麗說。

“哦。”何大用愣了一下，那身影修長，像夢里的女人。“你怎么才走？”

“啊，出門發現手機忘在抽屜里了，又回來取的！”李美麗淡淡地說。

兩個人一起出了辦公樓。“吡嘀”一聲車鎖開了。

“去哪兒？坐我車吧。”何大用假裝客氣了一下。

“好哇，回家。”李美麗沒客氣，拉門坐在了副駕上。

何大用遲疑了一下，也上了車。

“美麗，有男朋友了吧？”何大用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嗯。”李美麗微微點了點頭。

“啥時結婚？”

“不知道。”李美麗自從吃飯時被周井那句“有關系沒關系”的話打擊后，一下午沒咋說話，悶悶不樂。

“嗯？”何大用偏頭看了李美麗一眼，“怎么呢？”

“不急。”李美麗的話一直是沒有誠意的應付。

話不投機，何大用不再問。駕駛需要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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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石榴的麻將癮又來了，周六周日全天包場。起初在麻將館，后來把人帶回家，年問乙偶爾也湊個場。人夠了，他就去書房看書或者上網。年問乙的確太寵朱石榴了，沒有孩子，兩個人的共處時間似乎太長了。

年老太對抱孫子的興趣有增無減，但是，朱石榴的肚子不爭氣，背地里，被罵做不下蛋的雞，婆媳關系一度僵化。年問乙夾在兩人之間，左右逢源，不知如何是好。總之兩個人的感情像皮筋一樣，松松緊緊，懸于一線。

朱石榴迫于無耐喝起中藥，據說能懷上，可是幾個月下來，還是沒有動靜。朱石榴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干脆聚眾搓麻。

一起的麻友有七中繼趙鐵之后當校長的栗立，二中語文老師趙丁詠，教務主任白玉。都是昔年好友，麻場上也不分親疏，認錢不認人。

起初晚上打四圈，小打小鬧，二個小時各回各家。后來，玩大了，非打到半夜不行，都是麻癮作祟。年問乙是個溫和的人，侍候局侍候得好，又有茶水，又有水果，餓了還有方便面。四個小娘們邊玩邊聊，好不熱鬧。周六周日，支一整天桌不散場。

某天，年老太去她家。一進門，廳里正稀里嘩啦地響作一團。朱石榴就一句“媽來了”再也沒吱聲，年問乙端茶倒水，又做飯。朱母氣壞了，關上門到里屋跟兒子嘀咕：“這媳婦，讓你慣得不成樣子了……”

“媽，您看您，當初不是您死乞白賴地說石榴好嘛，怎么您老慧眼結朦啦？”年問乙不溫不火的。

“不管怎么著，也得有個孩子啊，這像什么話，兩個人你不管我，我不管你的。你說她一個小媳婦，不洗衣服不做飯，她還能干啥？”年老太的聲音提高了八度，聲音從臥室傳到了廳里。

朱石榴若無其事地，狠狠地戳了一下桌子，“二餅！”

“唉，咱打完這把別玩了……”栗立看了趙丁詠一眼，輕聲說。

趙丁詠和白玉對了一下眼神，三個有了默契：“好！”

“哎，咱們還沒打夠八圈呢，不準走哦？”朱石榴揚起聲音。

幾個人呵呵一笑，沒有答聲。朱石榴哈下腰低聲說：“一會兒就走了，老太太不是來看我的，是看她兒子的！”

“算了吧，改天再玩。”“是啊，是啊。”

大家這么說著，都做好了撤場的準備。

“胡啦！”朱石榴一推排，一副七小對的牌。

“呵，臨散場嗨我們一下，一人120塊！”三個人掏了錢。

朱石榴不好意思地說：“唉呀，本來要打八圈的，看，嘖，這錢……你們都拿回去吧，改天咱再玩！”

“別的，該咋地是咋地，收著吧。”白玉推了一下朱石榴的手，朱石榴看了一眼，順手扔在了麻將桌上。

送走了三個人，朱石榴收拾麻將，一數錢，少了二十塊錢，三個人有人耍了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