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十五，是到了往常神醫到京城給百姓看病的日子了。

五月，鳥獸昆蟲都醒了過來，病困災禍隨之而生。漢民族是農耕民族，五月這一月視為不祥的月份，對農業影響頗大，于是從商周開始，便有了端午節，用祭祀來企圖驅逐妖獸，取得來年豐收。這一月，生病的人自然也多。便有了神醫五月下山給人看病的慣例。

成玦帶著皇長子進了京城，在平民百姓聚居的城東擺了攤。此時的皇長子經過了半個多月的歷練，全身穿著粗布麻布衣服，皮膚已經比往日黑了許多，身上扛了兩個麻袋，裝著全是藥材。成玦身上的是桌子、凳子還有藥箱。兩個人乍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對江湖郎中，赤腳庸醫。

雖然這是成玦第一次代替師父出門診治，可是眾人也已經認得他。當年他也向今天的皇長子一樣，是背著藥草袋子，站在師父旁邊，看著師父如何診治病人。周圍的窮人也都認得他，這次看到是他來帶著一個小孩子，便都心下黯然，知道老神醫終究還是到了大限之日。

攤位擺好之后，看病的人便排好了隊，成玦一直悉心診治，皇長子便在旁邊默記下了一些治療的要點，時間不知不覺到了正午。

“成公子，喝些水吧。”成玦正在給一個病人開藥方時，一個女子端著一碗水走了過來，綠色布裙頭發輕輕一綰，雖不是絕色之姿，但在市井街巷里，也算得上是佳人了。

成玦只是禮貌地朝她笑了笑，便繼續寫藥方，那女子便把水放在桌子，靜靜地站在一旁，看成玦寫下的藥方。

“都午時了，成公子還沒吃飯哪？”這時下一位病人問道。

“沒關系，等把病看完了再吃也不遲。”成玦風度地笑了笑。

“這怎么行？”那病人聽了之后，轉身號召似的對身后的幾個病人說，“我們大伙也都先回家，待成公子歇息一下，吃點東西未時再來看病怎么樣？”

“好好好，我這就回家讓我那小兒給公子送些吃的來。”身后幾個人聽了之后立刻說到，“公子想吃什么，我這就讓內人做。”

“不用了不用了，我沒事，還是給大家看病要緊。”成玦推辭道。

“這怎么行？成公子是神醫的弟子，我們的大恩人，怎么能讓大恩人餓著肚子？”眾人熱情地不給成玦留一點余地。

“張伯四嬸，成公子在我家門口看病，我們怎么會虧待成公子呢？你們就放心吧。”這時那位綠衣姑娘開口說話了。

“喲，瞧我們這記性，這不是有位豆腐西施嗎？讓西施做些吃的，自然比我們家的香。”一個人一拍腦門兒說了起來。

“就是就是，我們就先回去了。未時的時候再來。”眾人見那綠衣姑娘如此說了，再看看成玦，依然是禮貌溫和的笑容，覺得此間真是一對璧人，便也會意地各自先散去。

“成公子，你看你都出汗了。”那綠衣姑娘掏出一條手絹，細細地給成玦額上擦去。

“謝倪姑娘。”成玦禮貌地推開了綠衣姑娘的手，皇長子已經十一歲，看到這副情景也懂得一些事，便在一旁偷偷笑了起來，一時間那綠衣姑娘也臉紅了，收起手絹低著頭轉身去她的豆腐坊。

“師父，我看那綠衣姐姐對你有意思哪。”見那綠衣姑娘離開，皇長子湊到成玦跟前說道。

“你這小鬼頭，哪來這么多心思？”成玦帶著笑說道，這次笑里多了幾分不羈。

“我看師父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該給我找個師母了。”皇長子見成玦沒有生氣，反倒來勁了，“這綠衣姐姐不錯，斯文賢惠，長得嘛，雖不及我家姐姐好看，但是也算是個美人了。”

“你家姐姐？你還有個姐姐？”成玦聽了笑了，“你這小鬼頭這么多心思，怎么不把你家姐姐說給我，親上加親啊？”

“我……我……”皇長子一聽立刻臉紅了起來，“我家姐姐不是我的姐姐，是，是我喜歡的……！”

“小家伙還惱了？”成玦見皇長子這副模樣，哈哈笑了起來，“難怪你這么有心思，原來早就在你家金屋藏嬌了。”

“不跟你說了！”皇長子畢竟是長于皇家的孩子，幾句下來被惹惱了，便公子脾性一上來，索性生氣走到一邊去。